“唔!”白依依痛苦地把頭扭來扭去,她感覺自己就要窒息了。血液不停地往頭部上涌,讓她整張臉看起來像猴子屁、股似的,額角處也綻出了很明顯的青筋。
“你殺了我……你也逃不掉!”她從脆弱的喉嚨里勉強擠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然而,蔣瑤已經殺紅眼了,她根本就聽不進白依依的話。
眼看白依依就要被她活活掐死,倉庫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警笛聲。聲音由遠及近,但能聽得出來,警車不止一輛!
蔣瑤心里“咯噔”一下,慌亂間松開了那兩只手,回頭往后面看了一眼。當她看見數十輛警車正往倉庫開來時,她的腿一下子就軟了,“怎么可能!不……不可能的!警察怎么會這么快就找到這里?一定是我看錯了!”說著,她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
意識到她綁架白依依的事情確實已經敗露了,她既驚又怒,匆匆走出去要找那幾個“殺手”算賬。但他們明顯比蔣瑤更慌,幾乎是一聽到警笛聲就逃了,這會哪里還看得到他們的蹤影?
蔣瑤找不到他們,又害怕被警察逮個正著,一件事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心中對白依依充滿了怨恨。
“為什么!為什么你每次運氣都這么好!白依依!我恨死你了!”她看了看還沒緩過勁兒來的白依依,又看了看身后的警車,心下一凜,快速躲到了鐵門后面。
當時雇那幾個“殺手”的時候,她就沒想過立刻殺死白依依,所以沒讓他們第一時間動手,而是命令他們將白依依綁到這個人跡罕至的廢棄倉庫來。按理說,這個地方這么隱蔽,就算白依依的同事發現她被綁架了,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這里來的,誰知……
她到底漏算了什么?
蔣瑤慌慌張張地從包包里掏出了一把口徑為9×19MM的女式手槍,這是她當下唯一的籌碼了。但她不管怎么說都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長這么大別說槍了,連刀都沒摸過,現在要她拿起這把槍殺人,簡直就是要了她的命!
可她又很不甘心,不甘心白依依又再一次從自己手里逃脫!
警察來了又怎么樣?她可是風和集團掌舵人的唯一的女兒!蔣裕風既有錢也有勢,上次抄襲的事都能被他壓下去,這次的事一樣也可以!她相信她父親不會丟下她不管的!
這么想著,蔣瑤抖著手將那把手槍上膛了,然后渾身顫栗地舉起手槍,對準了被綁在倉庫中間的白依依……
警車很快就到了,幾十名警察迅速從車上下來,全副武裝地包圍了整個倉庫。和警察同時抵達的,還有一輛銀黑色的勞斯萊斯,以及一輛豪華SUV。
車子剛停下,寧少庭立刻就從車上下來了,他一眼便看見了被綁在椅子上的白依依,發現她正無力地垂著腦袋,像是失去了生氣的樣子,那一瞬間,他全身的血液都凝結了,心臟仿佛也停止了跳動。憤怒和恐懼剎那間涌上心頭,他想都沒想就沖了上去,聲音顫抖第喊著白依依的名字。
“依依!依依!依依!我來了!你醒醒!別嚇我好不好?快抬起頭來看看我!我來救你了!依依!”
白依依耳朵動了動,很艱難地抬起了沉重的腦袋。聽見寧少庭呼喚她的那一刻,所有委屈、害怕、痛苦的情緒似乎都有了宣泄口,猶如洪水開閘一般沖破了她的心理防線,將她的心臟堵得滿滿漲漲的。
紅腫的眼眶再次溢滿淚水,她張了張嘴巴,想叫出聲來回應他的呼喚,誰知還沒開口,她就看見了寧少庭后面的蔣瑤。
那女人正舉著一把袖珍型的手槍,充滿恨意地盯著她。
白依依倏然睜大眼,從喉嚨里發出一陣悲痛的吼聲,“不!不!寧少庭!不要過來!不——”
話音未落,倉庫里突然響起了一聲很清脆的槍響!
“砰!”
寧少庭高大的身軀驀然一頓,隨即像被推倒的雕像一般,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揚起一地灰塵。
“啊!不要!”白依依撕心裂肺地尖叫了一聲,接著兩眼一翻,淚流滿面地暈了過去。
朦朦朧朧中,她聽到了許多紛亂的腳步聲,以及警車鳴笛聲,之后,她便完全失去了意識,昏睡在了冰冷的黑暗中。
…………
楊南音接到寧少庭中槍受傷的消息時,正在恒生辦理離職手續。因為手機調了靜音模式,她從人事部總經理的辦公室里出來時才發現羅琴給她打了好多個電話。
不知怎地,她當時就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等她回撥,羅琴的電話又進來了,她幾乎沒怎么猶豫就劃下了接聽鍵,“喂?伯母?發生什么事了?為什么給我打了那么多個電話?”
“南音!南音!少庭出事了!我兒子出事了!嗚嗚……”手機那頭,羅琴泣不成聲,甚至有哭斷氣的傾向。
楊南音當即就愣住了。
心臟像被活活剜去了一塊肉,痛得她喘不過氣來,她伸出手揪緊了胸口,整個人虛軟無力地靠在了旁邊的墻壁上。
“別緊張……伯母,先別緊張,告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嗎?好端端的,少庭他怎么會中槍受傷?是不是有對手想要他的命?他現在人在哪里?送去醫院了嗎?哪個醫院?我現在就趕過去!”
“我也不清楚!現在我和你伯父已經趕去醫院了!南音,你一定要過來看看他!求你了,南音,我很害怕,少庭是我唯一的兒子啊!嗚嗚……”
手機那頭似乎有人安慰了她,哭聲漸漸地消停了,但她的心情還是不能平復下來,她短促地抽了口氣,然后啞聲對楊南音說:“少庭他現在正在市立醫院,徐承告訴我,他已經進了手術室了……南音,請你盡快趕來,我怕我撐不住……伯母對不起你們,對不起你!當年我若沒有硬生生拆散你們,就不會發生今天這種事了!”她亂七八糟地說了一通,隱約又有了想哭的沖動。
楊南音只好安撫道:“伯母,先不要說這些,我會馬上趕去市里醫院的!你別想太多,少庭不會有事的!你等著,我現在開車過來!”
說完,她匆忙掛了電話,當機立斷跑下了停車場,冒著違章的風險以最快的車速把車開到了市立醫院。
手術室外,羅琴哭哭啼啼地靠在寧世志身上,徐承則一臉焦慮地坐在長椅上,兩顆眼珠子毫無焦距地盯著腳底下反光的地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楊南音的到來仿佛給羅琴吃了顆定心丸,她總算是安靜下來了,只是她的眼早已哭腫,雙手跟得了帕金森似的,又抖又冷。楊南音立即握緊她的手,給她渡些溫暖過去。
“伯母,沒事的……”她忍不住也紅了眼眶,“少庭到底傷了哪里?槍傷嚴不嚴重?醫生是怎么說的?”
羅琴正要回答,結果被徐承搶先了一步,“總裁是背部中槍,當時流了很多的血,醫生說要是再送晚一點,他可能就會因失血過多而休克了。”
羅琴白眼一翻,差點歪頭暈了過去。
楊南音急忙掐了下她的人中,看她又悠悠醒轉過來,心下總算是松了口氣,她轉頭看向一直沒怎么說話的寧世志,建議道:“我帶伯母出去走走,她現在這樣很容易倒下的。手術估計還要很長一段時間,伯父,你和徐特助在這里等著,我再去咨詢一下其他醫生。”
寧世志動了動嘴、唇,漆黑的眸底涌過幾種復雜的情緒,但最終還是恢復了平靜。他抬頭看了看楊南音,有些動容地向她點了點頭,“好,伯母就交給你了。”
…………
白依依醒來的時候,抬眼看見的是一片白花花的天花板。
這個場景令她感到十分熟悉,她的記憶一度錯亂了,不知道自己是因為發燒而被帶到醫院的,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直到視野當中出現了幾張熟悉的臉孔,她才猛然想起昏迷前的事情。
“少庭!寧少庭!”她倏地一下從病床、上坐起來,二話不說就要掀開被子跳下床。
凌月一個箭步沖到她面前,用力地按住了她的胳膊,“你瘋了?剛醒來沒多久,臉還沒消腫呢,這么著急要去哪兒?”
白依依哭著哀聲說道:“我要去見寧少庭!他現在怎樣了?是不是還活著?求你了,帶我去見寧少庭!”
米萊也走到了她面前,聲音低沉地對她說:“總裁現在正在手術室,你過去也沒用,還是好好待在病房里養傷吧,他當時為了救你,連命都差點丟了,如果你再出點什么差池,他一定會……”
凌月突然回頭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了。
“醫生說,你當時情緒太激動了,之前又被人狠狠折磨了一番,所以才會昏迷過去的。不過現在沒事了,等你臉上的傷好了,我再帶你去見寧少庭,好嗎?”
白依依半信半疑地看著她,“你是說真的?那他到底怎么了?他的傷嚴不嚴重?”
凌月搖了搖頭,“相信我,他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