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依和凌月又談了一陣，回頭發現同事們似乎都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心下有點小緊張，一直斟酌著該說些什么來結束這段談話。
凌月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窘迫，于是直接問她：“你們待會兒是不是準備去聚餐？這個點確實也該吃飯了，不由我請你們吧？”
白依依以為自己幻聽了，臉上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啊？什么？”
“我說你們等一下是不是準備出去聚餐！”凌月不耐煩地把話重復了一遍。
白依依這回是聽清了，可她還是有點不敢相信，“我們部門是打算先吃了午飯再回公司，我們自己出去吃飯，怎么好意思讓凌總經理你破費呢？”
“吃頓飯而已，要不了多少錢，再說，我也餓了，正好和你們一起出去不行嗎？”她轉頭吩咐旁邊的助理，“幫我在附近那間日式料理店訂好位置，一共就這么多人，你數清楚了，可千萬不要弄錯。”
說完，她又遲疑地看了眼白依依，“你能吃日式料理吧？口味挑不挑？你們公司的人呢？去跟他們知會一聲，就說今天中午這一餐我請了。”
白依依滿臉黑線，她實在是搞不懂眼前這位凌總經理的想法，之前還對她各種看不順眼，今天怎么突然轉性了？
看她像根木頭似的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凌月不由皺了皺眉，“喂，白依依，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我叫你去告訴你同事今天中午這餐我請了！”她的好脾氣是有限的。
白依依猛然回過神來，二話不說跑過去把凌月的話通知到位了。
同事們聽了她的話，臉上的表情可謂精彩紛呈。
“真的假的？凌總經理會這么大方？明明之前還對我們公司百般刁難！”
“對啊，我一度很懷疑這單生意是要談不成了！”
“也許她想通了，認可我們了。畢竟我們已經建立起合作關系了，既然有利益關系，那她請我們吃頓飯也很正常吧？”
……
米萊皺了皺眉，語氣冷淡地打斷了他們的議論，“吵什么吵？當這里是菜市場嗎？既然凌總已經發話了，我們跟著去吃就是了，有意見也不要擺上臺面來，太難看，不要丟了北霖的臉。”
一通警告下來，眾人都不敢再吱聲了，他們很安靜地跟在米萊和凌月這兩位女強人身后，整齊有序地走出了凌風公司。
白依依是最后一個上車的，因為之前那輛專門為模特準備的車先開走了，有個空的位置原本是其中一個同事坐的，現在她只能和其他同事擠同一輛公司用車了，自然就沒了白依依的位置。
大家都挺為難的，白依依也不好叫那人下來，正當她們費力為白依依擠出一個空位的時候，一輛銀白色的勞斯萊斯開了過來，車窗搖下，坐在駕駛座上的正是凌月。她沖白依依招了招手，說道：“過來我這邊坐吧，我車里沒其他人了。”
這多不好意思啊……
而且白依依感覺凌月為人挺凌厲的，動不動就喜歡給她甩臉色，和她坐同一臺車的話，車里估計不用開空調了。
她想了想，轉頭去看公司用車里的同事，希望她們能給她擠出一個空位來，誰知那幾個人都是吃里扒外的，一個個將她往狼窩里送。
“真擠不出來了！依依，你還是坐凌總經理的車吧！不要辜負了凌總經理的一番好意！”
這話說的，好像她拒絕了凌月就成了惡人了！
白依依暗罵她們沒良心，但還是很乖巧地上了凌月的車。
前面一臺SUV開路，中間是北霖的商務用車，一共三臺，凌月的勞斯萊斯殿后。
開著開著，她突然摘下遮擋大太陽的墨鏡來，蹙著眉看了眼左側后視鏡，過了會兒，她又把墨鏡重新戴上，心里直犯嘀咕：難道是她太敏感了？怎么感覺后面那輛小面包車正一路跟著自己？
她是凌氏千金，往日里出行都是有保鏢跟著的，今天是隨性了點，沒帶保鏢。可她長年累月鍛煉出來的警惕性可不是蓋的，周圍稍微有點不對勁她都能嗅得出來。只是，她都已經很久沒收到過恐嚇信了，平時和朋友出去逛街也沒問題，那輛車的目標真的是她嗎？
不知怎地，凌月心里想到了白依依。
她抬手調整了下車內后視鏡的位置，直到鏡中映出白依依的身影，她才收回手，眼睛時不時瞥向那面鏡子。
“白依依。”
坐在后座上的人突然清醒過來，“是，凌總經理，有事嗎？”
“我問你。”
“什么？”
“你背后有沒有得罪過什么人？”
白依依一頭霧水，“啊？我？凌總經理，你這是在問我嗎？”她長這么大從來沒做過任何傷天害理之事，怎么可能會得罪人啊？
凌月看她一臉無辜的樣子，感覺她并沒有向自己撒謊，于是聳了聳肩，對她說：“當我沒問。”
算了，即便有危險，他們出入都是一群人，又有什么好擔心的？
這么想著，凌月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開車上，完全把那個奇怪的念頭拋在腦后了。
…………
車上，寧少庭又查了一遍白依依的位置，發現她沒回公司，心下有些納悶，于是讓徐承給米萊打了個電話。
“談成了？那位總經理請你們吃飯？哦，我知道了，用餐愉快。”
他一掛電話，寧少庭便迫不及待地問：“去哪兒了？”
“米總監說凌風公司的總經理請他們一行人吃日式料理。”
“總經理？凌月？”
“就是那位在會議上刁難白依依的千金大小姐。”徐承刻意提醒道。
“她？”寧少庭聽了忍不住皺眉，心里已經在盤算著到底要不要跟過去看看聚餐的情況，“合同既然談成了，她沒道理會繼續為難白依依的……”
話是這么說，他到底還是放心不下，腦海中一直浮現出白依依那張受了委屈又無處哭訴的小臉。
他光想想就心疼，正要開口示意徐承把車調頭，手機忽然響了。
來電顯示：楊南音。
他遲疑半晌，最終還是接通了這個電話。
“喂？什么事？”聲音不帶任何感情。
楊南音似乎不怎么介意，她語氣挺急的，對寧少庭說：“之前你給了我兩個選擇，我現在可以回答你了。”
前后沒超過兩個小時，她考慮得倒是挺快的，寧少庭不意外地挑了挑眉，一雙冷清的桃花眼靜靜地看出車窗外，一臺臺車似急流一般快速開過，他的視線卻始終定格在同一個地方，眼珠子都沒怎么動過，“說。”
“我選后者，但我有個條件。”大概是知道寧少庭不會拒絕她，她“肆無忌憚”地和他談起了條件。
寧少庭面無表情，“什么條件？”
“我要繼續研究這個項目，在藥物沒有研制出來之前，我是不會聽從桐華的安排的。”
“隨你喜歡。”他回答得很大方。
“真的嗎？那我辦好離職手續就過去了，我的團隊也會跟著過去。”
“嗯，你回去和我爸說一聲就行，他會替你打點好一切。”
楊南音突然不高興了，“伯父他退休了，我不想麻煩他。”
寧少庭半開玩笑半嚴肅地反問：“那你倒是不怕麻煩？”
她沉默了半晌，有些疲憊地說：“我和你畢竟是同齡。少庭，你現在對我是不是太過警惕了？我是很想挽回你對我的感情，可我從來就不是那種會勉強別人的人，我會試著放下過去的。”
“希望你說到做到。”
…………
白依依沒怎么吃過日本料理，她總覺得刺身和芥末都太刺激了，對胃不好，偏偏同事們都點了很多刺身拼盤和魚片壽司。她勉強吃了幾口，最后實在是受不了了，拿水漱了漱口，向服務員重新點了一份紫菜飯團和一碗烏冬，胃里才消停下來。
凌月看她都不怎么能吃辛辣的有刺激性的食物，于是給她沖了杯玄米茶。
白依依接過來連連道謝，心說，這位千金大小姐也不是那么難相處嘛。
這期間寧少庭給她發過兩條短信，一條問她在哪里，一條問她是不是吃過壽司了，下次帶她吃更好吃的，絕對會讓她贊不絕口。
白依依看到第二條短信的時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暗道：你這不是都知道我在哪兒了嗎？還問我第一個問題干嘛？
轉念一想，他這樣挺像查崗的，也不知道這包廂里布了多少他的眼線……
白依依越想越離譜，最后都被自己腦子里那些想法逗笑了，她心情不錯，連著吃了好幾個飯團，然后拿出手機給那碗湯料豐富的烏冬拍了張照片，猶豫好久，還是點開短信給寧少庭發了過去。
對方估計是沒預料到她會回復的，短信發出后沒十秒鐘，手機就“嗚嗡嗚嗡”地震動起來了。
一桌子的人往她這邊看過來，白依依感覺怪不好意思的，于是憤憤然掛斷了寧少庭的電話，并在他再次打過來之前，快速給他發了個條短信。
“再打我電話我就拉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