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挖掘機大戰挖掘機的劇目在鏟子互推了兩三回之后便結束了,畢竟,大家都是愛命的人。
互推兩個回合意思意思、體現出彼此的開車技術就行了,也不用搞成刑事案件。
白惟明和歲積云便在一旁坐下,一邊抽煙一邊聊天。
“怎么回事?”白惟明問,“我的房子也違章了嗎?”
“嗯,花園那個棚子違章了!睔q積云回答。
這歲積云做事還是有章法可循的,說你這個違章,那肯定就是違章了。
“行!卑孜┟髡f,“也不能叫你白跑一趟。待會兒就去把棚子給鏟了吧!”
歲積云一笑,說:“你倒是大氣!
“那必須的呀。”白惟明笑道,“也不能不給歲爺面子!”
歲積云卻又說:“你的膽子卻不小,我去鏟誰家,沒見有人能開挖掘機來跟我杠上的!
白惟明便道:“我要不是與眾不同,也沒有今日的造化。”
“那是。”歲積云點點頭,又說,“可你這樣聰明、勇敢,為何又看不住一個人?”
“我看不住誰了?”白惟明反問。
歲積云卻道:“你知道!
白惟明大約也覺得在歲積云面前裝傻沒有必要,卻只說:“歲爺是什么樣的人,我很清楚。您說我聰明,其實您比我聰明十倍。到底是非曲直,您都很了解,不過是生氣了,要撒氣罷了。既然要撒氣,不如撒個大的。我還有個別墅,比這邊這個大多了。您去拆那個!
歲積云一笑,說:“難得你的心胸。”說著,歲積云站起來,拍了拍褲子,說:“你真維護你那個小男友。是他的福氣。他可要好好珍惜,否則,我饒不了他!
這句話聽著像是歲積云感念白惟明的好處,以后容君羨要是辜負了白惟明,他要替白惟明出氣。
但實際上的意思是,歲積云今天原本就像教訓容君羨,但因為白惟明拼命維護,歲積云不想撕破臉,便放著不管。要是容君羨不好好和白惟明過日子,偏偏去招惹某人,歲積云便“饒不了他”。
想來,歲積云說饒不了,那就是饒不了。
杜漫淮下藥迷昏了宣不凡,被歲積云撞見了,便斷了腿。要不是陳禮秉出手夠快,將杜漫淮送出國,恐怕還有更慘的在后頭。
可見歲積云是個狠人,起碼對不想干的人是夠狠的。
白惟明便自然更要護著容君羨了,正要再與歲積云說點什么,卻見容君羨已然跑了過來,氣喘吁吁的。
白惟明忙說:“怎么來了?”
容君羨便說:“我聽說有兩臺挖掘機打架,就來看看!
白惟明笑道:“沒有打架,我們是在比拼挖掘機技術!
容君羨大驚:“你倆還會這個?”
歲積云看了容君羨一眼,卻道:“你倒很好。不凡卻還在休養。”
“他沒事吧?”容君羨關懷問道。
歲積云又說:“你很是關系他,又私下與他那樣約會,白惟明倒是心胸寬廣,從不吃醋。”
容君羨一怔,聽到“吃醋”兩字,才發現自己從沒想到這方面來。
白惟明卻道:“我很相信君羨,他的心里只有我!
容君羨聽了這句,又甜蜜了,笑道:“就是這樣。”
歲積云一嗮,道:“那我就不打擾了,先告辭!
說完,歲積云便走了。
容君羨拉著白惟明,說:“那兩臺挖掘機就放這兒?”
白惟明道:“這兩臺都是從附近工地借的,我待會兒打個電話,會有人來取回的,我們不必管。一般也不會有人來偷挖掘機的!
容君羨點頭,握著白惟明的手,卻說:“可我看歲爺好像是來勢洶洶。是不是我們得罪他了?”
白惟明卻說:“你多心了。他啊……只是說我們這兒花園搭的棚子違章了。”
“原來是這樣啊!比菥w信服了,“那就拆了吧!
于是,這兩天休假,容君羨便張羅著拆棚子的事情?闪硪环矫,容君羨靜下心來,又越想越覺得奇怪:歲爺開著挖掘機來要鏟掉我的房子,卻被白先生三言兩語給攔回去了……
又加上之前杜漫淮講過的話,讓容君羨覺得白惟明并不是那么簡單的,起碼不是一個員工二十人的公關公司老板那么簡單。
傍晚時分,容君羨處理完了花園,便回了屋里,一邊裝作無事地說:“你公司的事情不用回去管嗎?”
白惟明并沒有聽出是試探,便回答:“公司的事情有公司的人管,一般案子我也不直接處理。最近沒有大事,唯一的就是你。我便先顧著你了。”
容君羨聞言,心里暖暖的,又坐在白惟明身旁,問道:“那你只有一家公司嗎?”
白惟明仿佛好奇,說:“怎么這么問?”
容君羨便說:“我聽杜漫淮說,你好像比陳禮秉還有錢呢。”
白惟明笑了,說:“我的公司雖然不是上市企業,但盈利情況很好。而有些上市企業,看著市值很高,卻不怎么盈利,這是我們的區別。”
容君羨聽不太懂,卻只半知半解的:“所以說,你公司不大,但很能掙錢,所以比陳禮秉要強?”
“也可以這么說!卑孜┟鞯。
容君羨得到了白惟明的答案,卻仍覺得很困擾,只道:“我總感覺我不是特別了解你!
白惟明問:“那你想怎么了解我?”
容君羨想了想,說:“我帶你見過我的家人了,可你都沒帶我看過你的。”
白惟明似乎有些訝異:“這個啊……”
容君羨問:“不方便嗎?”
“不會!卑孜┟鲹u搖頭,“我可以安排。”
白惟明說了安排,就馬上安排了。
翌日中午,白惟明就開車送容君羨去酒店吃飯見父母了。卻正巧到了半途,汽車拋錨了,白惟明還得在路邊等保險公司的人來處理。容君羨卻有些著急:“我們要遲到了,那可怎么辦?”
“沒關系!卑孜┟骱茏栽,“他們等沒所謂的,不過飯后還有一個會議,確實不能遲到!币虼,白惟明撥通了電話,只對電話那頭說:“我和君羨要晚到一些……你們先點菜吧……好,待會兒見!闭f完,白惟明便把電話掛了,又對憂心忡忡的容君羨說:“不必擔心,他們叫我們慢慢來,不用急!
容君羨到了包廂,卻見包廂里坐著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看起來還有些局促?吹饺菥w和白惟明進來之后,二人站起來,對他們揚起僵硬的笑容:“來啦,那個……兒子!
白惟明點頭,說:“這是我父母,你叫他們伯父、伯母就好了。父親、母親,這是我的男朋友,容君羨!
“知道的,知道的。”伯父母點頭,“這是大明星,誰能不認識呢?”
白惟明淡淡說:“坐吧。”
四人圍坐起來。白伯父又說:“我看你們還沒來,就先點了菜,你們不介意吧?”
容君羨便說:“沒關系,是我們來遲了。”
也是時間湊巧,他們剛坐下來,伯父伯母點的菜就做好了,服務員端著菜盤子來上菜。容君羨看著一桌子的葷腥,也覺得有些膩了,便吃得不多。伯父、伯母倒是吃得起勁兒,沒吃完的還讓打包。
這吃了一席,也沒什么話說的。
待飯吃完了,容君羨只覺得無什么收獲,又小心問道:“那……那伯父母是同意我們在一起了嗎?”
“當然啦!”伯父、伯母回答,“我們很開明的,不會有什么意見。”
容君羨便點頭,又想寒暄幾句,但白惟明倒是急著要走。
白惟明早說了,飯后還有一個會議要去,也是為此才讓伯父母先點菜的,如今吃完了飯,便更是趕著要去開會了。容君羨見白惟明工作繁忙,卻又不想就此匆匆離去,因此,容君羨便說:“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想再陪伯父母說說話。”
聞言,白惟明、伯父母的臉色都微微變化。
但白惟明很快恢復尋常,笑道:“好,那到時候你自己回去,路上小心一些!闭f著,白惟明又對伯父母說:“君羨年輕不知事,說話沒有分寸,你們是長輩,也記得多擔待。”
“沒問題、沒問題!辈改付键c頭不迭。
白惟明這才走了。
白惟明在場的時候,有些問題不好問,現在白惟明離開了,容君羨便大起膽子來跟伯父母打聽白惟明的事情,只問白惟明從前是怎樣的,小時候愛吃什么,平素喜歡做什么。卻見伯母、伯父都答得含糊,只說,白惟明從小喜歡讀書,長大后喜歡工作,沒什么特別愛好。
容君羨越發懷疑,又看著桌面上那一盤西紅柿燉牛腩,更覺奇怪:容君羨記得白惟明說過“番茄是水果,怎么可以拿來炒菜”,因此,白惟明連西紅柿炒蛋都不吃的,如今伯父母點菜卻點了這個西紅柿燉牛腩……剛剛白惟明對這個菜也是一口未動……
容君羨沉默半晌,又忽然問:“對了,下個月是白先生生日,你們打算怎么過?”
伯父母一愣,半晌又說:“這個啊……惟明他不喜歡熱鬧,一般不會大操大辦的,看他吧!你們兩個小年輕想怎么過,就怎么過唄!”
容君羨更感震驚:白惟明根本不是下個月生日!
所以,白惟明的父母不但不知道白惟明不吃番茄,還不知道白惟明的生日?
容君羨心里想什么,臉上就表現什么,因此,現在容君羨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伯父母倒也不清楚自己說錯了什么,但看著氣氛不對,便借口有事,說要告辭。
容君羨滿腹疑惑的,看著伯父母離開,又忍不住悄悄跟了上去。卻見伯父母將這頓吃剩的打包拎在手里,并肩往外走,又一邊說:“那個大明星可真會擺譜兒,又是遲到,又是黑臉的,真是難伺候。也不知白惟明看上他什么?”
“當然是看上他的臉啦。不然呢?”
“嘖嘖!
容君羨聽得二人這般言語,心里立即不樂。
又聽見伯父說:“不過也罷,我們也是收了白惟明的錢來的。別人都是花大錢請明星吃飯,現在我們是收錢來和明星吃飯,是我們劃算呢!
“懶得和你說!”伯母說,“我還得回去陪老公孩子呢!
說完,伯母擰過頭就走了。
聽到了“陪老公孩子”五個大字,容君羨更像是被大石頭砸過了腦袋一樣,頭都痛了。
“啥?啥回事……”
等容君羨回過神來,伯父、伯母都已經走遠了,只剩下容君羨一個人在原地發懵。
容君羨左思右想,實在忍不住跑下樓,想把伯父、伯母追回來,好好問個明白。卻不想,他沖下樓的時候把迎面而來的一個人給撞了。
“啊呀……”對方摔倒在地。
容君羨習武多年、下盤穩固,也沒摔著,看著自己把人撞倒了,連忙一邊道歉一邊伸手扶著:“對不起,你沒事兒吧?”
“你她嬢的沒長眼——”對方正開口罵人,只是眼睛一瞧見容君羨,立時改了嘴型,“容老板啊,好久沒見啊。你身體好嗎?”
容君羨定睛一看,也吃了一驚:“連椿萱?”
“是我呢!”連椿萱笑著說,“哎呀,容老板現在可好啊,我看到你好像提名金宮獎啦,恭喜恭喜。”
容君羨記得上一回見著連椿萱,連椿萱還是個西裝革履的老總,今天一看,卻是個西裝革履的大堂經理了。
“怎么……怎么……”容君羨也不知怎么問,便口快快的,“你怎么變窮了?”
連椿萱臉都綠了,這什么問題!
可連椿萱不敢對容君羨黑臉,只笑道:“哎,之前公司不是搞上市嗎?就是資金出了問題。后來也沒上市成功,就破產啦!”
“原來是這樣啊。”容君羨點頭,“那你要堅強!”
連椿萱簡直一口氣噎住胸口,幾乎要噴血:這容君羨講話咋這么能噎人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容君羨正想告辭,卻忽然想起,當初連椿萱曾與白惟明說過“念在舊情”這樣的話,這不證明連椿萱和白惟明是舊友嗎?那連椿萱是不是就知道白惟明的事情?
容君羨便住了腳步,又拉著連椿萱在一旁說話,只道:“你從前和白先生是什么關系?”
“就是……老同學、又是老同事。”連椿萱回答,“不過說來慚愧,他那是火箭一樣的平步青云,我可比不上了!
容君羨皺眉:“平步青云?”
“可不是嗎?我現在可是地底泥了,暫且不談,就是我最風光的時候,當那個什么勞什子的總裁,還不是得對他低聲下氣?”連椿萱想到就覺得憋屈,“可見我是比不上他的!
“他到底是什么來頭?”
連椿萱頓時變得諱莫如深:“這我可不能胡說。”
容君羨臉色便不好了:“那你就別胡說,老實說不行嗎?”
連椿萱卻又說:“旁人的事情我怎么能跟隨便交代呢?”
“這……”
“除非給我很多錢吧,否則我是不會老實說的。”連椿萱表達出一個破產人士的素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