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中醫的醫術不錯,醫德倒也還行吧。就是誰也不敢得罪歲積云。現下他當了宣不凡的私人醫生,歲積云要老中醫事事匯報,老中醫也不敢不報告。所謂是,醫德很重要,但房子更重要,辛苦大半輩子買的別墅不好一下子就被挖掘機給推了。
老中醫說了宣會長失戀的事情。
歲積云便約了宣不凡到自己家里來,一邊替他沏茶,一邊問:“你最近為什么不高興?”
宣會長好奇:“契爺怎么知道我最近不高興?”
歲積云回答:“因為很明顯。”
“有這么明顯嗎?”宣會長沒想到自己的郁郁寡歡被歲積云看出來了,便嘆了口氣。
“你這樣真叫‘為伊消得人憔悴’。”歲積云打量著宣會長,說,“我瞧著,你的皮帶都緊了一個扣兒。”
大約感覺到了歲積云的目光在自己的腰身處徘徊,宣會長也低下了頭,看了看自己的腰,只說:“確實是緊了一個扣兒。契爺的眼力真準。”
“你的腰本來就細。”歲積云把手指輕輕按在宣會長的皮帶扣上,敲了敲,“現在怕是都不滿二尺了。”
宣會長沒留意,只說:“或許是吧。”
歲積云道:“你連自己腰圍多少也不知道?”
“確實不知道。”宣會長回答,“衣服都是管家買的。”
歲積云笑了笑,把糕點移到了宣會長面前:“多吃一點吧。你最近瘦了。”
若是別人讓宣會長多吃,宣會長只會回答“沒胃口”。但要是歲積云的要求,宣會長則不會拒絕。
宣會長也不明白為什么。
但好像從來如此。
宣會長從前也試過拒絕歲積云,但也不知怎的,無論如何拒絕,最后還是會按照歲積云的要求做了,故而,他也漸漸養成了歲積云讓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的習慣。
宣會長拿起了一塊糕點,吃了一口,發現酸酸甜甜的,很是開胃,便道:“這個味道不錯。”
歲積云說:“這是山楂糕,健脾開胃。陸醫生也說適合你。”
宣會長一怔:“契爺也認得陸醫生?”
“認得的。”歲積云淡淡一笑,又道,“對了,我正好想去看電影,過兩天你陪我一起吧。”
“好。”宣會長回答。
過幾天,正是《天燒赤壁》的首映禮。首映結束后,大家便前往afterparty。
Afterparty自然也是星光熠熠的,主演們都穿著精美的時裝來到。除了主演,也來了不少名人。正是名流薈萃,秦小爺和秦四爺都到了,見了對方,都熱情擁抱、握手。秦四爺又說:“見了你,我真高興,因為想起你那個賣笑的親媽。”
秦小爺卻哭了:“我見你了,倒是傷感,因為想起你那短命的親娘!”
秦四爺呵呵笑了,和秦小爺用力握手。
二人又握了半天的手,把手都要握斷了。
宴會里除了他倆,還有容君羨。白惟明并沒有出席,團隊里陪伴容君羨的只有于知務。容君羨和于知務在小圓桌旁的高腳凳對坐著,容君羨拿了一杯度數很低的雞尾酒,而于知務直接拿的一杯可樂,就怕喝酒誤事。
于知務喝著可樂,瞧容君羨無情打采的,便試探著說道:“啊呀,怎么白先生都不來啊?好無聊。”
容君羨聽到這話,只覺得這話說到自己心坎里了,便道:“可不是嗎?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干什么。”
于知務瞧容君羨這個表情、語氣,便忍不住繼續問:“你和白先生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容君羨一臉不解地看著于知務。
于知務也不知道該從何問起,總不能問“你倆是不是有奸情”。
于是,于知務只得拐個彎說:“其實公司原則上不允許藝人談戀愛。”
容君羨聞言一怔。
氣氛僵掉了。
于知務也不知該說什么,拿起可樂灌了一大口。
“這是容先生吧!”
容君羨聽到一把低沉的男聲在背后響起。
他扭過頭,便看到了歲積云。
歲積云旁邊站著宣會長。
宣會長看著自己的眼神,還是和上次一樣,有點兒像小狗看骨頭。
容君羨有些尷尬,咽了咽,說:“歲爺、宣會長,那么巧。”
于知務好奇地說:“這兩位是?”
容君羨站起來,說:“我介紹一下。這位是宣會長、這位是歲爺,這個是我的經紀人,小于。”
其實,于知務留意到這兩個人很久了。一開始,他在宴會上看到兩人,只說“怎么我沒見過這兩個藝人”。觀察之下,卻見宴會里的大老板都對兩人異常恭敬,便知道二人應該不是藝人。現在又聽到容君羨稱他們一個“爺”又一個“會長”的,便知道是大人物,于知務忙站起身點頭哈腰:“您好,請多多指教!”
歲積云笑道:“談不上什么指教。”
于知務看了一眼歲積云,卻又不敢細細打量,只覺得這個人身上有一股迫人的氣勢。
與于知務的小心翼翼、不敢直視形成了對比,是歲積云卻很放肆地打量著容君羨。
容君羨被看得不舒服,便說:“怎么了?歲爺,我臉上是不是有東西?”
歲積云說:“是有點東西。”
容君羨忙摸著臉頰:“什么東西?”
歲積云轉頭對宣會長道:“你看容先生是不是有點好看。”
容君羨心想:媽呀,歲爺是在對我說土味情話嗎?
宣會長一愣,又說:“是。是好看。”
歲積云笑笑,說:“難怪的,白惟明就說容君羨生得好,比一切人都好。”
容君羨聽到這話,心里竟有些甜蜜:“白先生這么說?”
歲積云卻道:“他是這么說的,但我不同意。”
“是嗎?”容君羨卻說,“可有誰生得比我好?”
歲積云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容君羨狐疑起來:“是誰啊?”容君羨又環視會場一周,完全沒看到誰比自己好看。
于知務瞧著歲積云的神色,忙說:“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容君羨問。
于知務便說:“歲爺長得最好。”
容君羨竟覺得好笑:“真的嗎?”
歲積云也覺得好笑,卻含笑說:“不凡,你做人最公正。依你看,我和容君羨誰長得好?”
宣會長答:“是容先生好。”
于知務只覺得頭痛,悄悄用余光打量了一下歲積云,卻看不出歲積云什么表情。饒是如此,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于知務感到了颼颼冷意。
歲積云又問:“不凡,你和白惟明一樣覺得世界上沒有比容君羨更好看的人了嗎?”
宣會長道:“不是。”
歲積云道:“哦?”
“我又未見過世界上所有的人,無法做出這樣的論斷,再說,一個人好看不好看,也是很主觀的事情,很難用客觀的標準進行定義和排名。”宣會長一邊回答,又一邊看了一看容君羨的臉,只說,“但我實在也確實說不出比他更好看的人還有誰。”
歲積云輕輕一笑。
于知務卻覺得好涼快:是空調嗎?
容君羨知道自己被白惟明視作世界第一美人,那是十分高興的,但現在被宣會長這么稱贊,卻只覺得尷尬別扭。
“就算……就算各花入各眼吧,宣會長覺得我好看,也不能說我比歲爺還好啊。”容君羨尷尬地說,“這……這不是……”
“這不是……?”宣會長看著容君羨,“不是什么?”
容君羨的腦子也卡殼,半天只說:“這不是……不孝么……”
宣會長卻道:“還有這個說法?”
容君羨倒覺得自己邏輯自洽了,又侃侃而談起來:“可不是么?就比如,你媽就算八十歲,你也得說自己媽媽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呢。”
宣會長被說服了,便對歲積云說:“契爺,就算你八十歲,我也覺得你是世界上最美麗的男人。”
歲積云臉上看不出表情,只道:“你這份心意真難得。”
于知務倒覺得氣氛十分奇怪,越發坐不住了,便堆起笑說:“今天能夠認識歲爺和宣會長,真是我的榮幸啊!不過我看我們家容老板也需要去補妝了,就先失陪了。”
說著,于知務就拉著容君羨走了。
容君羨被于知務扯著走,一路走到化妝間,對著鏡子看,自己的妝容很正常,容君羨也是一頭霧水的,問于知務:“怎么忽然要補妝?”
于知務見化妝間無人,便放膽說:“你沒注意到氣氛很奇怪嗎?”
“沒有啊。”容君羨一手搭在椅背上,一邊翹著二郎腿,全無明星范兒,“不過也罷,我和宣會長見面也尷尬。”
“怎么了?”于知務好奇地問。
容君羨卻不知該怎么解釋,只得嘆氣:“沒什么!”
于知務越發覺得自己搞不懂自家老板的狀況了,忍不住關心起來:“這個就算了。但你和白先生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們是不是背著公司在偷偷摸摸搞地下情?”
容君羨大驚失色,心神震蕩起來,半晌才說:“怪不得我覺得和他之前老是有一種不太敞亮的感覺呢!敢情我們在搞地下情啊!”
聞言,于知務險些從椅子上摔下來。
看著于知務這么大驚失色的,容君羨便說:“你也不用這么驚訝啊!”
于知務臉都白了:“怎么不驚訝?你談戀愛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告訴我?”
容君羨卻說:“你又沒問!”
“我……”
“我確實沒有瞞著你呀。”容君羨一派自然地說,“你是沒問,我才沒說的。你看,你現在問了,我不就說了嗎?"
于知務竟也是無言以對,半晌又說:“這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就是接了TORT不久之后的事情。”容君羨淡淡答。
“是那個時候啊……”于知務敲了敲自己的額頭,“我怎么一點都沒看出來?難道我是個瞎子?”
想了想,于知務又說:“白先生身為公關,和你戀愛,豈不是違反職業道德?”
容君羨一怔。
于知務暗罵:好你個白惟明,公司高薪請你回來,是重金聘你來肛容老板的嗎?你有沒有良知!你有沒有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