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惟明頓感意外,竟不知道歲積云是怎么聽說這件事的。
徐二少和崔九軍二人都是闊少,徐二少是歲積云的契仔,崔九軍卻不是。說起來,崔九軍最近正努力通過巴結逢迎徐二少、和徐二少稱兄道弟,打算鉆營著加入歲積云的“契仔群”。那么說來,崔九軍要見歲積云一臉都難,自然不能是他告訴歲積云的。
那是徐二少嗎?
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徐二少并不十分受寵,加的是“契仔2群”,并不在核心的“契仔群”里。平日想見歲積云也不容易,單獨見歲積云的機會更是寥寥無幾。如此說來,要真的見上面了,徐二少也該多花心思在有限的時間里爭取歲積云喜愛上,而不是莫名告狀啊?這若告狀了,豈不是把“核心契仔群”里的秦小爺也告進去了?
既然不是徐二少,也不是崔九軍,莫非是秦小爺?
這么一想,可能性也不高。畢竟,秦小爺沒必要在這邊賣人情給白惟明回護了容君羨,轉過臉又幫徐二少對歲積云告狀。
難道……又是品茶會上其他好事者告訴的?
這倒是有可能了。只是到來的人那么多,一個個的,也不能抓出來到底是誰。
也最好別讓白惟明知道是誰,否則要把這長舌鬼塞進歲積云挖掘機的鏟子里。
容君羨卻不知道自己已因為打人被告到了歲積云跟前,心里都是想著工作的事情。見白惟明一臉認真地看著手機,容君羨便問道:“怎么了,白先生?”
白惟明放下手機,笑道:“你央我叫你‘君羨’,你倒見外,喚我做‘白先生’。”
容君羨臉上一熱,只說:“啊……是啊……那我該叫你什么?”
白惟明輕輕一笑,答:“家里人都喚我‘惟明’。”
“惟明……惟明……”容君羨口里念著,口吻竟像是吟誦一首情詩,很是繾綣。
白惟明看著容君羨,也是滿目的柔情繾綣。
坐在他倆斜對面的倆工作人員一邊觀察著,一邊忍不住跟對方低聲念叨:“他倆真的有事兒吧——”
坐在他倆后面的于知務探頭過來,惡狠狠地說:“你們嗑CP嗑壞腦子啦?工作場合還嗑?”
“對不起,我錯了,務哥……”倆工作人員趕緊跟上司道歉,“我倆腐眼看人基,我倆檢討自己的毛病。”
于知務見這兩個年輕妹子平時工作勤懇,現在態度也誠懇,便軟下了聲調,只說:“行啦,我知道了。但我作為前輩,圈內的事情見多了,沒有你們那么幼稚,來個笑臉就當愛情!別嗑CP了,聽哥一句勸,嗑這個跟嗑藥一樣的,會上腦的,腦里會長洞的。腦洞太大,腦子就不好使了。”
“是、是、是,務哥說得極是。”倆妹子點頭不迭,表達了對領導的服從。
此時,白惟明卻走了過來,笑問:“聊什么這么熱鬧?”
于知務和倆妹子都有些尷尬,忙說:“聊工作的事情。”
“好,那就看看材料備齊全了沒有吧?”白惟明問,“造型那邊談好了嗎?”
“已經溝通過幾款了,但最終還是要在見面試妝的時候確定。”于知務回答,“待會兒就要去見設計師了。”
“行,那你們先去。”白惟明看了看腕表,“我臨時有點事要先走,隨后和你們聯系。”
白惟明便是要去料理“接見”歲積云的事宜,先放下這邊,下車而去了。剩下團隊的人繼續在車上檢查材料。
這次工作要帶的材料也不多,因為是參加品牌活動,大部分的事宜都由TORT搞好了。他們主要是負責交接的事情。
到了TORT的辦公地點,一行人直接到了設計師工作室。設計師及其助理接待,并拿出了新款的時裝,供容君羨試穿。設計師跟他們解釋了一遍理念:“我們這次的走秀,走的是軍旅哥特風,希望給大家一種神秘又富有魅力的感覺。系列的核心元素是非常傳統的——紅與黑。你們看看——還有一些皮質的飾物……”
順著設計師手指的方向,容君羨看到桌子上擺放著黑色調的皮質飾物,常見的有皮帶、腰封,但也有意味不明的吊帶、系帶還有鎖鏈。
容君羨指著鎖鏈,說:“這個……的作用是?”
“這里所有東西的作用都是裝飾,親愛的。”設計師的話音結尾柔柔上升,逢人便稱“親愛的”,讓人覺得好生肉麻。
設計師又說:“其實我看你本人的氣質和身材都很好,之前看你的照片并沒有這么感覺。我覺得你可以嘗試一下這一套——”設計師從衣架上拿出了一套之前沒有和團隊協商的衣服。
于知務看著,皺眉說:“我們之前好像不是定的這一套吧?”
“OH,relax,BABE!”設計師擺擺手,“藝術這種東西嘛,要隨性一點。你先試試嘛,不合適再換下來也完全是OK的啦,對不啦,親愛的?”說著,設計師朝容君羨拋了個媚眼。
容君羨拎起設計師遞來的衣服,看了看,說:“大哥……”
“叫什么大哥?叫我小美就好。”設計師更正道。
容君羨看著設計師是個大男人,卻要叫小美,但也不好拒絕,只得硬著頭皮說:“小美大哥……”
“……”小美大哥也是無言以對。
容君羨又說:“這個衣服,我瞅著,會露點啊。”
“那、那不行。”于知務也忙上前查看,“不行不行,這會被媒體批評低俗的。”
“這是FASHION,而且怎么就低俗了啊?”小美大哥為自己的設計辯護,“這叫SEXY!”
于知務忙賠笑說:“我不是說您的設計低俗,是說媒體淫者見淫嘛,一定會大做文章的。穿露點男裝,放在普通男性超模身上,不算個事兒。我知道。但您也要知道,這放在男性明星身上,那就是個大新聞了。”
“什么露點?!”小美大哥極不服氣,揚著衣服放在容君羨身上比,“不是剛好遮住點的了嗎?就這么一個小不點,還遮不住?”
“這不是‘剛好’遮住嗎?”于知務也據理力爭,“要是動一動,不很容易曝光?”
“你是不是第一次做時尚活動?”小美大哥作為業內大佬,驕傲慣了,脾氣上來了,講話也不客氣了,“這種你怕走光,就粘個膠帶貼著,絕對不會露!除非你穿著手工高奢成衣打武功!那我就不敢打包票了!”
容君羨愣了愣,說:“那倒不至于……”
“你試試吧。不行再說。”小美大哥白他一眼,“就你的點那么金貴,還怕露。男明星誰沒在鏡頭前露過胸部啊?”說著,小美大哥給助理一個眼神:“你去給容老板試衣服,把膠帶也帶進去,給他粘上試試看。”
助理便陪著容君羨去試衣了。大概是怕容君羨不放心,助理給粘上了好幾條防走光的雙面膠,把衣服和皮膚粘的嚴嚴實實的,確實是如小美大哥說的——除非容君羨在RUNWAY上來一個白鶴亮翅加鯉魚打挺最后以金雞獨立結束這一表演,否則不太可能會出現走光的狀況。
待衣服換好后,容君羨便穿著出來了。這是一件側露肩的黑色襯衫,要說男裝也是、女裝也是,中性風格濃烈,衣服不規則不對稱,右邊衣服是包得嚴嚴實實的,左邊肩膀上吊著細細的銀色鎖鏈,鎖鏈的盡頭是一塊精巧的十字架銀飾,掛在衣服邊緣,領口堪堪擋住了那個“點”,襯得肌膚尤其雪白,尤其是搭配了手臂上的黑色皮質長手套。
這打扮確實是相當先鋒前衛,想必在街上這么穿必然被當成瘋子。但所謂HIGHFASHION的秀場上哪一件衣服是適合穿上街的呢?
這樣詭異的風格偏偏讓容君羨駕馭住了,勾勒出一種他身上很少顯現的近乎神經質的性感氣息。
團隊的人見了,都非常驚訝。設計師看著眾人的表情,便聳聳肩,說:“我說什么來著?是不是很FASHION?很SEXY?”
要說不好看,那絕對不對。但要讓容君羨穿成這樣上臺,于知務又不太有把握,畢竟太前衛了。于是,他便說:“這個還是得等白先生來了才能決定。”
“白先生?WHO?為什么要他決定?”設計師一臉不解地看著容君羨,“他是你husband嗎?”
大概沒想到設計師會有此猜測,容君羨一下就僵住了,竟說不出話來。
設計師卻拉著容君羨到鏡子欣賞自己美色,只說:“你看看,這套衣服比你們團隊建議的什么鬼西裝要有趣多了。穿西裝有什么意思?那么喜歡穿西裝,為什么要來T臺?去賣保險得了!Lookatyourself,這樣穿多好看啊。”
于知務走到角落給白惟明打了電話:“白先生,你到了嘛?……嗯,是這樣的……設計師提供了另一套和我們約定風格不符合的服裝……對,我知道,但其實效果也是不錯的,所以想請您拍板一下……哦,您已到門口啦?那就好。”
設計師聽著便說:“oh?那個白先生來了呀?”
果然,過了一會兒,白惟明便從門外走進來了,目光卻是先落在鏡子里的容君羨上。容君羨的目光也對著鏡子,與白惟明對上。四目在冰冷的鏡子里交匯,心頭卻忽然發熱起來。容君羨竟覺得胸前那冰涼的十字架也發燙起來了。
設計師只說:“oh,所以白先生你覺得這個造型怎么樣?適合讓容老板穿著上runway嗎?”
“不適合。”白惟明回答得很干脆,目光似收劍入鞘一樣從鏡中的美人身上抽回,“這個風格和我們團隊對容老板的形象定位不符合。”
容君羨便問:“那換件怎樣的呢?”
“就換件稍微保……”白惟明想說“保守”,但又覺得不好,“保暖一點吧……”
小美大哥聞言,心想:ohmygod,看來還真是husba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