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啥兒呀?是個瘸子!”
“哈哈,傻子配瘸子,傻子配瘸子!”
“沒錯,傻子配瘸子!”
……
……
遠(yuǎn)遠(yuǎn)的,燕蒹葭便聽著那些稚嫩的孩童,發(fā)出嘲笑的聲音。
“阿楚。”燕蒹葭看向楚青臨,唇角含笑:“把那幾個孩子騙過來。”
“什么是騙?”楚青臨一愣,滿臉不解。
燕蒹葭勾唇:“你就說。我有好玩的給他們。”
楚青臨撓了撓頭:“好吧”
說著,他很快走去。
不多時,那群孩子便隨著楚青臨來到了燕蒹葭面前。
帶頭的略微高一些的孩子,率先問道:“瘸子姑娘,你說要給我們看什么好玩兒的?”
“你們都識水性嗎?”燕蒹葭笑瞇瞇問。
她本就生的極好,如今穿著女裝,墨發(fā)窈窕,瞬時便讓幾個小孩愣了愣。
只是不過轉(zhuǎn)瞬,那為首的孩童便道:“你是不是在騙我們!你這個騙子!”
雖說是孩子,但還是機敏至極。
聽得燕蒹葭笑意頓深:“小伙子很聰明,阿楚,將他丟進水里。”
“啊?”楚青臨一愣。
“把他們丟進水里。”燕蒹葭看了眼楚青臨:“以后別讓我重復(fù)第二遍。”
骨子里尊貴的人,那股冷意,總讓人覺得寒涼。
燕蒹葭不傻,就沖這幾個孩子議論的話以及楚青臨方才過去時的‘害怕’,可見這幾日,他沒有少受欺負(fù)。
堂堂燕國大將軍,怎能如此受折辱?更何況,現(xiàn)在他是她的人!
“壞蛋!壞女人!”孩子聞言,不僅絲毫不怕,反而還撿起地上的石頭,朝燕蒹葭和楚青臨丟去。
“砸死你們,壞蛋!壞女人!”
楚青臨傾身,替燕蒹葭擋下那一顆顆砸下來的石頭,看得燕蒹葭眉頭緊蹙。
如果說,剛才是基于‘護短’,那么現(xiàn)在則是……生存。
她和楚青臨是要離開這村落的,如果離開了此地,楚青臨還是這樣,那么恐怕她自己也要跟著吃不少的苦。
這世界,弱肉強食,不強大便要被吃掉!
“你要是不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丟到水里,今后便不要再跟著我了。”楚青臨的懷中,燕蒹葭冰冷刺骨的聲音響起:“一個沒用的廢物,不配跟著本公主!”
她知道楚青臨性情高傲,所以她不信,失智的楚青臨,會是個窩囊廢!
果不其然,話音才落下,楚青臨便眼眶通紅,搖頭:“娘子,你不要生氣,我只是……只是……”
“碰”,一聲響動,燕蒹葭的腦袋被一塊石頭丟中,頓時淤青一片。
燕蒹葭停滯,想到自己竟被這么幾個小破孩欺辱,心下頓時起了殺心。
她是尊貴的臨安公主,在都城,她說一,沒人敢說二。如今竟是……落得這般田地?
見到燕蒹葭受傷,楚青臨終于不再無動于衷,就見他轉(zhuǎn)身,冷冽的氣息撲面而來,他面容俊逸,似乎那癡傻的模樣不復(fù)。
‘噗通’
‘噗通’
‘噗通’
……
……
落水和孩子哭喊的聲音響起。
燕蒹葭看了眼水中撲棱的孩子,不慌不亂道:“這水才多深?站起來是死不了的。”
話音落下,那些孩子便緩緩站起來,果不其然,這水的確是不深,只是剛才被嚇著,才如此害怕。
“你們兩個壞蛋,壞女人!”孩子道:“我要去告訴我阿爹阿娘!”
燕蒹葭慢悠悠道:“你去說,讓你阿爹阿娘過來,我一并殺了他們。正好解心頭之恨。”
“你騙人,我阿爹很厲害,才不會……”
“去,把那棵樹弄斷。”燕蒹葭打斷孩子的話,轉(zhuǎn)頭看向楚青臨:“一掌過去就可以,你是可以做到的。”
楚青臨聞言,著了魔似的,便照著燕蒹葭說的去了,不過轉(zhuǎn)瞬功夫,掌風(fēng)揮起,一棵大樹應(yīng)聲倒下。
看得水中的幾個孩子,目瞪口呆。
“你看,我說的是騙人的話嗎?”燕蒹葭繼續(xù)不緊不慢道:“快去把你阿爹阿娘喚來罷,好孩子。”
“不要,不要。我再也不敢了。”
孩子哭的凄慘,很快便引來了大人。
“怎么回事?狗蛋。”一婦人見幾個孩子都落到水中,不由懷疑的看向燕蒹葭和楚青臨二人。
燕蒹葭笑著說道:“這位大娘,你家孩子這個天氣還到水里頭戲耍,怕是容易傷寒的。”
“你是自己在這水里頭耍?”那婦人聞言,明顯不信,頓時看向自己的孩子。
她回頭看孩子,燕蒹葭也正直勾勾的看著孩子,‘惡人’的眼神,總是格外駭人。
孩子嚇得愣住,卻還是點了點頭:“是大壯說要下水玩兒的。”
大壯就是方才領(lǐng)頭的孩子,此時此刻,平白背了一個黑鍋,他卻是一聲不敢吭。
婦人見此,就算心中有疑惑,卻是不再說話。奈何‘大壯’的父母與他們是鄰里,故而她也沒有多說什么,只責(zé)罵了自家孩子兩句,便領(lǐng)著孩子走了。
眼見著狗蛋和他阿娘離去,水中的幾個孩子也跟著焦急起來,但礙于燕蒹葭冷眼望著,一個個皆是不敢動彈。
直到那對母子的身影消息,燕蒹葭才緩緩出聲:“前幾日,你們欺負(fù)他了罷?”
這個‘他’,自然是指楚青臨。
“我……我們……”
孩童不敢說實話,一個個支支吾吾,連看也不敢看燕蒹葭。
看那模樣,分明就是欺負(fù)了的。
燕蒹葭繼續(xù)問:“怎么欺負(fù)的?”
孩子面面相覷,不吱一聲。
“除了扔石頭,還把他推水里了?”燕蒹葭不緊不慢道,瞧那語氣似乎都知道了。
前幾日楚青臨出門,回來便臉上有了幾個淤青,問他話,他只說是被絆倒了,燕蒹葭自然是不信,而后幾日,他出門回來,要么是渾身濕透,要么就是灰頭土臉,可奈何,黃大娘素日里事情許多,燕蒹葭需要服用的藥,得他親自去采買。
“你們推他下水的事情,今日也算是得了教訓(xùn),但是朝他丟石頭……”說著,燕蒹葭的視線落在一旁極大的一顆石頭上,她示意楚青臨將石頭遞給她,比她的手掌還大的石頭,就這么被她宛若璞玉一樣,把玩在掌心。
“你……你要干什么?”大壯看她那眼神,嚇得一個激靈。
“行走江湖,最講究有仇必報,你說是吧?”她笑瞇瞇道:“不妨這樣,我待會兒就用這滿地的石頭砸你們,你們可以躲開,但是我砸到誰,那就是誰該自認(rèn)倒霉。亦或者……你們可以推一個主使者,我只懲戒他,其他人我都可以放了。如何?”
人心的險惡,在這時,或許會被放大……無限放大,哪怕是孩子……興許也不例外罷?
栽贓陷害,極力自保。
他話音落下,幾個孩子卻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了半晌,幾人皆是咬牙。
“砸我!”
“砸我!”
“我愿意被砸!”
……
……
異口同聲,幾乎都是舍己為人。
這一次,饒是燕蒹葭,也不由挑了挑眉梢。
究竟是人性本善,還是人性本惡呢?似乎在這群孩子身上,善惡都入了她的眼。
她還未說話,楚青臨卻率先說道:“娘子,我原諒他們了。”
他話音一落,那幾個孩子便驚訝的看向楚青臨,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你們看,他的確是傻子,但是卻從不欺負(fù)比自己弱小的人。”燕蒹葭道:“恃強凌弱,非大丈夫所為。”
孩童似懂非懂,但看向楚青臨的目光,明顯帶著感激。他們互相看了眼彼此,隨即異口同聲道:
“對不起,大個子!”
燕蒹葭的視線,落在遠(yuǎn)方的碧空。
或許,這世界并非如此骯臟虛假呢?
……
……
北垣城城主府邸。
“都城來的國師,可真俊。”鵝黃長裙的女子,玉帶珠釵,倚窗慕之。
她話音方落下,便被一道奚落的女聲,潑了一盆冷水:“俊歸俊,但你可是有未婚夫婿的人。”
鵝黃長裙的女子轉(zhuǎn)頭,惱怒的盯著對面紫蘭衣裙的少女,道:“柳南絮,我的事情,何時由你來指指點點了?”
“長姐,你我一母同胞,我還會害了你嗎?”柳南絮道:“國師入城主府這些時日,可有待你一絲一毫不同?再者,你與沨眠哥哥已然有婚約,你如今這般……”
“要你多嘴?”柳娉婷道:“他一介布衣,無官無職,配得上我嗎?”
冷哼一聲,柳娉婷繼續(xù)道:“你若是喜歡他,你嫁給他不就好了?改日我和娘親說,讓你稱心如意。”
“我……我哪有?”柳南絮臉色微紅,也不知是氣惱還是怎的,只見她跺腳,便轉(zhuǎn)身道:“我不與你說了,你愛怎么樣怎么樣!”
說著,柳南絮跑了出去。
她一路小跑,到了庭院之處,卻不巧,碰著一人立于槐樹之下,手捏紙鳶,姿容若仙。
“國……國師安好。”她吃了一驚,還是立即便行禮,生怕沒了禮數(shù)。
眼前的人,墨發(fā)玉簪,如琢如磨。
他著一襲月牙華服,縹緲的神色落在她的身上。
“柳二小姐,不必多禮。”疏離而又溫柔的嗓音,低沉的讓人幾乎沉淪其中。
扶蘇眉眼含笑,一如當(dāng)初從建康中離去那樣,半分不減清貴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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