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沨眠聞言,想了片刻,才下定決心似的,壓低了聲音,說道:
“姑娘是知曉的,我先前說過,因著我體質(zhì)特殊,少時便可見妖邪。”
“昨夜,我夜半起身,因著太過悶熱,便打開了窗戶。”說到這里,江沨眠語氣一頓,四下又看了看,才又以更低的聲音,語氣極為神秘:“你們猜,我打開窗戶,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赤芍一臉緊張。
燕蒹葭卻是雙手環(huán)胸,冷聲道;“不要賣關(guān)子了,有話快說。”
磨磨蹭蹭,實在煩人。
“師妹對扶蘇公子倒是有耐心,怎么對自家?guī)熜秩绱瞬荒蜔俊苯瓫h眠語氣哀怨。
“師兄快說罷。”燕蒹葭嫌棄的掀了掀眼皮子,越是與江沨眠相處,燕蒹葭便越是覺得江沨眠這廝,實在是‘賤嗖嗖’的。不熟的時候一副君子做派,熟知之后,便慣會裝神弄鬼,尤其喜歡‘作弄’小姑娘。
“江公子便快說罷。”赤芍也跟著催促。
江沨眠見此,只好繼續(xù)以最低的聲音,一手掩唇,道:“我昨夜看到了死魂。”
“死魂是什么嗎?”赤芍不解。
“就是無辜之人死后不得往生,被困于世間的魂魄。”燕蒹葭解釋道;“死魂一般留存世間七日,過了頭七要是還不得往生,便是永世不得超生了。”
“不錯。”江沨眠看了眼燕蒹葭,露出一個贊賞的表情。
而后,便聽赤芍繼續(xù)問道:“那些人是被什么困于世間?是自身的怨念,還是……什么妖怪?”
“兩種情況都有。”燕蒹葭道:“不過大多數(shù)死魂因是善良無辜之輩死后所化,故而也不會去打擾世間活人,若是自身緣故,基本上頭七過后,都會入往生道。”
“若是自身緣故,倒是還好。”江沨眠補充道:“倘若為妖邪所困,那么便是要利用這些死魂,造一場災(zāi)難。死魂不得已投胎轉(zhuǎn)世,便會化為孤魂野鬼,一旦孤魂野鬼受邪氣影響,便會被邪祟操控。”
說到這里,江沨眠看向燕蒹葭:“昨夜我見天地皆是黯淡,那些庇佑世間的星宿竟是在這片天空中,消失無蹤。恐怕……斛縣有大劫。”
“昨夜扶蘇卜了一卦……”燕蒹葭很快,便將昨夜扶蘇所說的事情,也與江沨眠一一言明。
聽到最后,江沨眠神色罕見的沉了下來。
“先前師父不是給了你一個辟邪的寶物?”燕蒹葭見此,不由挑眉:“你如今應(yīng)該比我和赤芍有底氣一些才是。”
說起來,燕蒹葭直到現(xiàn)在,還很是好奇,江沨眠所的那個辟邪寶貝,到底是什么。
“若是在別的地方,那辟邪珠是有用的,”江沨眠苦下臉來:“可眼下的斛縣靈氣太勝,就宛若是磁場一樣,那辟邪珠昨夜便沒了效果了。若非如此,我怎能見著死魂?”
他見不著妖邪鬼魂,已然有多年了。故而昨夜一見,才是令他心驚。
“原是如此。”燕蒹葭了然,原來是辟邪珠。
江沨眠忽而一改嚴(yán)肅的神色,露出一抹討好的笑來:“師妹,此地兇險,你我乃師門獨留的血脈,況且此次南疆之行,本就是我陪著師妹前來的。師妹定要讓妹夫好好護著你我。”
師妹,妹夫?
燕蒹葭嘴角一抽,赤芍也不由捂眼。
江沨眠這賤兮兮的模樣,就像抽風(fēng)一樣,三不五時來一下。
正是時,身后傳來腳步聲,燕蒹葭等人往后看去,就見扶蘇緩步而來。
他云淡風(fēng)輕的看了眼不知什么時候坐到燕蒹葭身側(cè)的江沨眠,江沨眠趕緊起身,拍了拍椅子,狗腿的退到一側(cè)去,笑道:“扶……不,師妹妹夫,請坐。”
“多謝江兄。”扶蘇頷首,而后坐到燕蒹葭的身側(cè),笑著問她:“酒酒等會兒想去哪里玩?”
“玩?”江沨眠愣了愣,道:“妹夫,我們不是要先解決更棘手的事兒嗎?”
所謂棘手,便是斛縣的天譴。
赤芍嘴角抽了抽,這江公子怎的越喊越順了?從方才的師妹妹夫,到現(xiàn)在妹夫……
可見是十足十的惜命。
“江兄喚我扶蘇即可,”扶蘇似乎也有些覺得刺耳,不禁緩緩道:“眼下還不是時候,要想解決天災(zāi),必先除去人禍。”
見扶蘇一副心中有數(shù)的模樣,江沨眠頓時心中安了幾分。
赤芍亦是如此,仿佛扶蘇才是他們的主心骨。
“扶蘇,你就不要同他們賣關(guān)子了。”燕蒹葭撐著臉,低聲說道:“江沨眠可見死魂。他也可以助我們一臂之力。”
“哦?”扶蘇聞言,不禁眉眼彎彎,笑了起來:“原來江兄亦是能人異士。那今夜便勞煩江兄去一趟昨夜的那條街了。”
正是時,店小二端上一籠小籠包和一碗餛飩。
“客官,您的包子,新鮮出爐的包子!”
店小二擺好小籠包和那一大碗餛飩,笑瞇瞇說道:“客官真是好福氣。您夫人一大早,照著您喜歡的口味,吩咐咱們廚房給您做的。您慢用。”
說完,店小二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這一下,江沨眠不由又是一頓,方才他來的時候,燕蒹葭可是半點沒有要幫他點早膳的模樣,都是他自己趁著說話的空檔,自個給自個點了吃食。
赤芍笑了笑,揶揄道:“真是個賢惠的好夫人,如今出門在外還顧念著夫君的口味,若是今后在家里,怕是要親手做了。”
“什么夫人不夫人?”燕蒹葭覺得有些臉熱尷尬,道:“都是那小二誤會了。”
只是,她話音落下,便見扶蘇輕輕為她拂開鬢角的碎發(fā),笑容如春:“很快便是了。不過,我不會讓酒酒親手做,酒酒金枝玉葉,怎能沾陽春之水?”
他眸底溫柔,滿是繾綣,倒映著少女的臉容。
扶蘇是個很會表達,也很會贊美的人,燕蒹葭突然覺得極為高興,與這樣一個人在一起,實在是她修來的福分。
兩人你儂我儂,一旁江沨眠打了個寒顫,側(cè)頭看一臉笑容滿面的赤芍,不由道:“赤芍姑娘,你這神色怎么好像你才是被表白的姑娘?”
“你不覺得,他們兩個都生的極為好看?”赤芍臉上依舊掛著笑:“兩個好看的美人兒,談情說愛,就像話本子里頭一樣,幾時能見?難得這些時日都可以好好欣賞,還不珍惜珍惜?”
這話說的,很是在理。
江沨眠聳了聳肩,露出惡心的表情,他一個男人,實在是看不慣這等眉目傳情的戲碼。
……
……
這天,用了早飯,幾人便分道揚鑣。
扶蘇說,白日里會安全許多,故而燕蒹葭才放心赤芍一人離去,只是再三叮囑,一定要在日落之前回來。
斛縣離南疆很近,赤芍想打聽一下赤尾毒蝎的消息。
幾人站在客棧門前,瞧著赤芍離去,燕蒹葭不禁想了又想,開口問江沨眠:“你說的赤尾毒蝎……應(yīng)該不是假的吧?”
“我怎么會騙人?”江沨眠立即道:“赤尾毒蝎是真的存在,也是真的能重塑經(jīng)脈,只是我也不過是在醫(yī)書典籍之中見過。南疆是極為神秘的,這些年,并沒有多少人真正進入過南疆領(lǐng)域。”
“其實,南疆之所以沒有被歷代各國君王所征伐,除卻其危險重重之外,還有一個便是地理位置的問題。”扶蘇道:“南疆的入口,幾乎無人知曉。這些年,我也只是聽聞南疆,并未曾真正入過南疆。”
正是時,身后傳來詢問的聲音:“兩位公子和姑娘是要去南疆?”
燕蒹葭覺得聲音很是熟悉,轉(zhuǎn)頭看去,便見早上那店小二站在他們身后。
那店小二瞧著二十來歲的模樣,個子不高,人也纖細,看起來很是和善。
“小二哥知道南疆?”江沨眠笑著問道。
“知道是知道,但恐怕幾位客官是去不了的。”店小二說道。
燕蒹葭不解道:“此話怎講?”
“其實這些年,許多人來到斛縣,都是為了前往南疆。”店小二嘆息道:“各位都知道,南疆與咱們斛縣很近,有的人說是斛縣隔壁便是南疆,也有的人說是南疆入口就在斛縣某地,但實際上,根本沒有南疆,各位若是不信,可以方圓幾百里尋過去,看看有沒有南疆的存在。”
有人為藥引而尋南疆,有人為巫蠱而尋南疆,更有人為了寶藏而尋南疆。
這些江湖中人,來來往往,皆是敗興而歸。
“小二哥也覺得沒有南疆?”江沨眠蹙眉問道。
“或許從前是有吧,但幾百年下來,南疆早就消失了。”店小二嘆道:“我們生在斛縣,長在斛縣,早就對此心中有數(shù)了。”
“那當(dāng)真是可惜的。”扶蘇語氣顯得有幾分落寞,說道:“方才那位姑娘是我們的好友,她與其夫乃江湖中人,幾年前其夫因門派之爭,傷勢極重,且還被廢了全身武藝,她這些年四處尋藥,便就是為了救她的丈夫一命。一月前,她才知悉南疆有藥引可救其夫性命,千里迢迢從蜀地而來,不想竟是空歡喜一場。”
扶蘇說的煞有介事,聽得那店小二頗為感懷,只道:“其實如果各位客官當(dāng)真要找的話,可以去南街桂巷尋一先生,我聽聞那先生早年時曾誤入過南疆。”
“那先生叫什么?”江沨眠趕緊問道。
“淮生。”店小二答:“淮老先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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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粉頭赤芍姑娘~
另,熄燈之后的內(nèi)容,只能以后寫番外放微博里了~站內(nèi)要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