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住三姓家奴了,拿住三姓家奴了。”
“快,快走,快過去!”
宋建武三年春,池州一戰,大宋黑旗軍大破金軍。
金軍是黃昏時分行至池州城下,攻城至深夜,宋軍三路伏兵盡出,擊敗了金軍。
金軍統帥完顏藥師率騎兵沖出了重圍,這若是在以往,在以往淮河、大江以北,基本上就能夠順利脫險,原因是不言而喻的,淮河、大江以北,特別是宋京師開封府附近,大都為平地,而一望無際的曠野,是利于騎兵馳騁的。
可過了淮河、大江之后,情況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江南水鄉,河、湖縱橫,水網密布,而完顏藥師率部逃跑之時,又慌不擇路,一頭扎進了江南水網之中,再加上春雨綿綿,道路是異常的泥濘不堪,戰馬大都陷于泥潭或水潭當中,無法自拔。
完顏藥師等人慌得棄馬而逃,可身上笨重的兵器、鎧甲,再加上腳上的皮靴,根本是寸步難行,行進是異常的艱難,于是完顏藥師等人等人于一處名曰“深泥湖”附近就被窮追不舍的大宋黑旗軍神策左軍及大群池州保丁、鄉民攆上了,并被團團包圍在了深泥湖。
在雨天,在泥地當中,完顏藥師等人不知道與其穿著長靴,還不如光腳或穿著草鞋跑得快,在如此情形之下,長筒皮靴將會變得又滑又重。
神策左軍之中的將士大都為江南水鄉之人,是深諳此道的,在追擊金軍之時,早已換上了草鞋或者干脆光腳,因而以步追騎,居然在天大亮之后,就將金軍攆上了。
深泥湖,顧名思義,就是湖中是深不見底的污泥,深泥湖表面之上看似是一汪湖水,可湖水之下卻是污泥,完顏藥師等人逃至深泥湖之后,欲泅渡逃命,可北人大都不善水,于是跳入湖里,陷入淤泥當中,或被淤泥吞沒,或被湖水溺死,死傷大半,余下的被困在了湖心的一個小島上,完顏藥師父子也在其中。黑旗軍發現后,就將其團團圍困,并且黑旗軍神策左軍的將士、池州的保丁不斷向著深泥湖涌來,人是越聚越多。
完顏藥師是插翅難飛了。
“軍主來了...”
黑旗軍神策左軍正將許彪、副將姜屠、參軍劉宗毅,部將霍成武、種彥崇等將聞訊后,一起趕到了深泥湖,眾黑旗軍將士慌忙閃開了一條路。
許彪騰的一聲躍下馬鞍,將沉重的鳳頭斧甩給了兩名軍校后,站在湖邊連連問道:“三姓家奴何在?”
“就在湖心島上。”一名軍校指著湖心答道。
湖心島距離岸邊并不遠,約二百余步上下,許彪等人聞言連忙抬眼望去,只見湖心島上確實是有一些人,但由于天空是一片霧蒙蒙的,因而看不太清楚他們的面目。
“為何不將他們立刻拿下?”許彪隨后瞪著牛眼問道。
“軍主,是否為郭藥師,先弄清楚再說吧。”參軍劉宗毅遞給許彪一個千里眼,自己也拿著千里眼一邊觀察湖心島,一邊說道。
“照啊!”許彪接過千里眼,但并非觀察湖心島,而是繼續瞪著手下問道:“到底是不是三姓家奴啊?若是弄錯了,小心俺的軍棍。”
“軍主...”一名神策左軍將領諂笑著答道:“末將帶人一直追著這伙人馬,他們一直扛著虜軍帥旗呢,可這會帥旗又不知扔到哪里去了...”
“逃跑還扛著帥旗?也不怕招蜂引蝶嗎?”許彪聞言吼道:“老許是個粗人,可不是個癡呆。”
許彪自認為自己還算是心平氣和的,可旁人聽著卻是吼聲如雷...
不過眾人早已習慣了,早已是見慣不驚了,于是聞言均是笑了起來。
“軍主放心...”將領慌忙答道:“末將捉了一些虜賊俘虜,已經細細盤問過了,島上的確實是郭藥師等人。”
嗯,不錯,居然還捉住了一些金軍俘虜?劉宗毅聞言心中暗道,整個神策左軍就與許彪的秉性差不多,是殺戮成性,能夠捉住一些金軍俘虜,已經算是破天荒了。
“看不清面容。”劉宗毅看了半響,也沒看見這些金軍殘軍之中是否有完顏藥師,原因就是這些金軍殘軍個個臉上、身上是沾滿了污泥或污水,縮在島上茍延殘喘,從而無法從面目或衣著分辨。
“哎,管他娘的是何方廝鳥,捉回來瞧瞧,不就知道了嗎?”許彪說道。
“軍主且慢...”劉宗毅見許彪要下令攻擊,于是慌忙勸道:“虜賊勢窮,插翅難飛,不過困獸猶斗,不如勸降,以免軍中將士們再受損傷。”
“勸降?哈哈哈哈,乖侄兒,你這話...”許彪聞言先是一愣,隨后指著劉宗毅哈哈大笑。
劉宗毅為李三堅的徒弟,而許彪是以李三堅的兄弟自居的,劉宗毅當然就成為他的晚輩了。
“怎么?軍主認為不妥?”劉宗毅被許彪取笑,臉色頓時就黑了下來。
劉宗毅是事許彪如叔伯,可許彪這個老不正經的,一天到晚的戲弄自己,劉宗毅又如何不怒?
“妥,如何不妥?哈哈哈哈...”許彪越想就越覺得好笑,于是咧個大嘴笑個不休:“三姓家奴再降一次,豈不成了四姓家奴了?四姓家奴,俺滴娘哎,俺都替他臊得慌...”
眾人聞言,也是不禁莞爾。
“俺老許親自去勸降...”片刻后,許彪便跳上了一個輕舟,連鳳頭大斧都沒帶,只斜挎了一炳腰刀。
深泥湖水下是淤泥不假,但輕舟或木筏還是可以在湖面游弋的,而江南水鄉,又會少的了輕舟、木筏?
完顏藥師等人就是被無數輕舟或木筏團團圍住了。
兩名許彪的扈從親兵見狀,慌忙各提了一副盾牌,跳上了輕舟,以防金軍冷箭。
輕舟之上共四人,許彪等三人立在船板之上,一人劃槳,向著湖心島緩緩劃去。
“許軍主,不可以身犯險...”劉宗毅話還沒說完,許彪所在的輕舟已經離開了岸邊。
劉宗毅無奈的埋怨了許彪一句,跺了跺腳,便揮手下令輕舟或木筏之上的弓弩手預備,一旦有何風吹草動,就立即放箭將此股殘余金軍全部射殺。
“呔!”輕舟靠近湖心島之后,許彪含胸拔背,大喝一聲,如舌綻春雷般的,聲音在湖面之上傳得遠遠的。許彪大聲對著完顏藥師等人大聲喝道:“兀那三姓家奴,你許爺爺在此!爾等已被我大軍死死圍住了,插翅難飛,是在劫難逃!不如就此歸順俺黑旗軍如何?反正你郭藥師已經為三姓家奴了,再多一個姓又有何妨?俺老許以為,就你郭藥師那張比城墻還厚的臉皮,再多八姓,也無甚鳥關系,怎樣?降否?俺老許只給你一泡尿的功夫考慮,一泡尿過后,不降,立殺!讓你做這深泥湖的八姓老魚鱉。”
眾人聞言皆是一陣無語,又感一陣好笑,他許大軍主這哪里是在勸降?分明是在逼死完顏藥師等人啊。
果不其然,不要說一泡尿的功夫了,八泡尿過后,完顏藥師等人也沒投降,于是許彪大怒,命人發起攻擊。
無數條輕舟、木筏便圍著這爛泥形成的湖心小島,不停的開弓放箭,箭鏃如雨,將金軍殘部幾乎全部射死在了這湖心小島之上,只完顏藥師之子完顏安國被逼得跳入湖中,最后居然還被他撿了一條性命,逃回了大江北岸,估計是他老郭家八輩子祖宗,真的是老鱉精轉世的吧?
至此,池州一戰,金軍完顏藥師所部全軍覆沒,只百余人逃得性命,逃回了大江北岸,余者,除了被大宋黑旗軍神策左軍俘虜了數百人之外,其余全部被斬殺,金軍常勝軍統帥完顏藥師也死于非命。金軍池州遺尸數十里,甚至在半年之后,池州過往的旅人,仍是能聞到一絲尸體的臭味。
大宋黑旗軍神策左軍的兇名也因此傳遍大江南北,金人聞之無不膽寒,金人小兒聞之,夜里無不止啼。
故大宋黑旗軍神策左軍又被金人稱作“閻王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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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主,軍主,哎...”黑旗軍將金軍殘部斬盡殺絕后,便駕舟返回了岸邊,于是劉宗毅見到許彪后嘆道。
“啪”的一聲,許彪將完顏藥師的頭顱丟在地上后對劉宗毅笑道:“老殺才不降,只好殺了。”
不降也沒必要殺了,完全可以生擒活捉啊,劉宗毅心中嘀咕一句后對許彪說道:“死人功勞大,還是活人功勞大?擒之獻于師相,必是大功一件!”
“哎喲,俺只管自己痛快了,怎么將這事忘了?”許彪聞言懊惱道。
“無妨,無妨,許軍主、劉參軍,我等將虜酋的首級獻于相國,功勞定也不小呢。”副將姜屠笑道。
許彪、劉宗毅聞言,一起點了點頭,事已至此,再后悔已無半點作用了。
“軍主、副軍主、劉參軍,池州一戰,我軍大獲全勝,繳獲軍械、馬匹、糧草等無數,還有無數財物與女人。”此時部將霍成武過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