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東京開封府通議大夫、龍圖閣學(xué)士、秦鳳路經(jīng)略安撫使李三堅宅邸。
“夫君,妾身與你商量件事情!
李三堅新納妾室陳瓔珞閣樓之中,陳瓔珞渾身酸軟,躺在床上,微微喘息,吐氣如蘭的對李三堅說道。
久別勝新婚,更何況李三堅與陳瓔珞本就是新婚燕爾,只不過洞房花燭夜之后,李三堅便奉旨出使契丹,這一去兩人便分別了多達(dá)大半年之久,因而李三堅此夜如狼似虎,將陳瓔珞折騰了大半宿,直至三更時分,方才云消雨散。
“何事。棵魅赵僬f不行嗎?”陳瓔珞感到渾身酸軟疲憊,李三堅也同樣如此,強(qiáng)撐著眼皮問道。
“夫君不久就要趕赴陜西了,奴家害怕找不到人商量了啊。”陳瓔珞有些委屈的說道。
李三堅此去西北為官,是不能夠攜帶家眷的。
不過李三堅將母親、妻子等人留在開封府為質(zhì)之后,是可以帶一兩名小妾隨行侍候起居的,但李三堅此去西北多半是要與西夏作戰(zhàn)的,因此陳瓔珞估計,李三堅要攜帶一名伺候起居的小妾,必然是武藝超群的四夫人蔡櫻雪的,而絕不會是她。
“好了,好了,瓔珞...”李三堅翻了個身,將陳瓔珞摟在懷里后說道:“有何事就說吧,李某洗耳恭聽!
“爹爹他們不久前給奴家來了封書信,打算將家中買賣大半遷至開封府,夫君你看怎樣?”陳瓔珞伏在李三堅懷里輕聲問道。
陳瓔珞嫁到了東京開封府李家,而陳瓔珞之父陳義德等人此舉的用意有二,其一便是大樹底下好乘涼,李三堅朝中為官,多少能夠照應(yīng)一二的;第二個用意就是,以娘家之勢,以助陳瓔珞。
為人家的小妾,再沒有勢大的娘家為其底氣,將會被人欺辱到死的。
“不可,萬萬不可!”李三堅聞言頓時吃了一驚,自床上坐起身來,看著陳瓔珞,有些氣急敗壞的說道:“汝父為一名海商,不在沿海做買賣,來京師湊什么熱鬧?”
女真人起兵叛遼,滅遼之后,不久便會攻宋,便兵臨宋東京開封府城下,開封府將會是變成一片瓦礫,因此陳義德等人此時將買賣大半遷至開封府,豈不是將會隨之毀于一旦嗎?自己將自己送上門來...
“夫君,爹爹他...也是你的...”陳瓔珞聞言頓有了一陣挫折感,還有一些傷心,珠淚欲滴的低聲問道:“夫君是害怕爹爹他們拖累你嗎?”
“我...你...誤會你的夫君了!崩钊龍允怯惺聼o法開口,只好對陳瓔珞說道:“瓔珞,只要是正當(dāng)?shù)馁I賣,談何拖累?汝父...泰山大人他欲將買賣遷至開封府,不如就在泉州、福州等地繼續(xù)經(jīng)商。千里迢迢的,來回折騰,這是何必呢?勞民傷財?shù),何苦來哉?或者這樣好了,泰山大人為一名海商,欲拓展家中買賣,除了泉州、福州等地之外,可至杭州、鎮(zhèn)江、蘇州、明州、常州等人拓展,甚至將泉州的買賣盡皆遷至以上諸州都可以,但你需給家中去封書信,千萬不能過河,特別不可過淮河!
“我...我...”陳瓔珞聞言睜著一雙大眼睛,怔怔的看著李三堅,萬般不理解李三堅之意。
“呵呵”李三堅見陳瓔珞一臉狐疑的模樣,于是忍不住笑道:“汝父...呃...泰山大人為一名海商,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有靠近水邊,你家中的生意方能興隆。明白了嗎?無論你是否明白,就依我之言去做便是,李某決不會危及俺的親親小娘子的。”
“奴家依夫君之言便是!标惌嬬舐勓渣c頭稱是。
不過話雖如此,陳瓔珞仍是半信半疑的。在開封府做買賣的海商可不是少數(shù),況且開封府附近也是河流眾多,水路四通八達(dá)的,為何海商就不能在開封府附近做買賣?還不能過淮河、長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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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諸位夫人,你們怎么來了?
宋東京開封府一處作坊,大清早的,看門的田小乙開門便看見了經(jīng)略相公李三堅及其諸位夫人,一起來到了“香樂坊”,于是昏頭昏腦的問道。
田小乙是李府宅老翟六的遠(yuǎn)房老侄兒,才在“香樂坊”中做了一個看門的。
李府制作香水的產(chǎn)業(yè)“香樂坊”,因生意興隆,日進(jìn)斗金,因此開出的薪酬是異常的豐厚,田小乙只是一名作坊的看門人,其薪酬也是高于他人數(shù)倍。
依宋制,朝廷官員是不允許經(jīng)商的,以免與民爭利?蛇@條規(guī)定基本上是個擺設(shè),宋之官員經(jīng)商,由此而產(chǎn)生的“吏商”、“士商”之事是較為普遍的,宋歷代朝廷對此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只在過火之時才會制裁一二,是法所不禁。
李三堅當(dāng)然也知道官員經(jīng)商、與民爭利的弊處,當(dāng)然也是知道“吏商”、“士商”是有礙吏治,有損士風(fēng),有損名節(jié)的,但李三堅目前是無可奈何。
目前李三堅要供養(yǎng)一大家子人,如此僅憑俸祿是不夠的。最為關(guān)鍵的是,李三堅要供養(yǎng)自己的眾弟子,供養(yǎng)他們搞些研究,研究器械、火藥等等,如“香樂坊”之側(cè)的“器火坊”。
“香樂坊”是財源廣進(jìn)、日進(jìn)斗金,可“器火坊”卻是幾乎沒什么收入,其中的原料等物質(zhì)、工匠等等均需李府供給,完全是個賠錢的作坊。
為了將要發(fā)生的那件大事,為了大宋的江山社稷,李三堅也只能這么做了,今后有機(jī)會...今后有機(jī)會再說吧,李三堅心中暗道。
“小乙,你這個腌臜混沌,怎敢如此與相公、夫人說話?還不跪下請罪?”陪同李三堅及其諸位夫人一同前來的翟六見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劈面就是兩耳刮子,指著田小乙罵道。
莫說“香樂坊”本就是李三堅的產(chǎn)業(yè),就說府中男主人,大宋通議大夫、龍圖閣學(xué)士、秦鳳路經(jīng)略安撫使李三堅及其夫人們親自到了,田小乙他怎敢如此質(zhì)問?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一個門第的興衰與否,主要就是看男主子混得怎樣了。此時的李三堅貴為朝廷四品大吏,名滿天下,翟六等府中家丁也是與有榮焉的。
“哎,老翟...”李三堅擺擺手笑道:“不必難忘他了,李某只是來隨便看看!
“香樂坊”為李家賺了如此之多的錢財,李三堅怎么樣也需來瞧瞧,于是今日左右無事,就帶著一眾嬌妻美妾來到了“香樂坊”。
“香樂坊”所租用的房子原本是一家富戶人家的宅院,這家富戶人家一般居住在他處,京中也有數(shù)處宅院,于是徐婷婷、陳瓔珞等人與其談攏價格后,就將此處宅院租了下來,作為香水制作作坊。
李三堅家中積蓄甚少的,而京師寸土寸金,地價、房價是無比的昂貴,因此李家是買不起如此之大的宅院的,只能是租用。當(dāng)然今后賺足了錢之后,再買地、買房不遲。
“相公、諸位夫人請進(jìn),小的這就去喚姑娘們起來干活了!碧镄∫蚁冉o了自己一巴掌,隨后跑到李三堅面前低頭哈腰的說道。
姑娘們?還起來干活?怎么聽怎么像青樓、窯子一般,于是李三堅滿臉疑惑的看了徐婷婷、藍(lán)瑤瑤、陳瓔珞一眼。
“官人,是這樣的!毙戽面靡姞畲鸬溃骸白鞣恢谐顺隽Φ恼埩诵┠凶又猓溆嘟詾榕幽,制作香水耗費不了多少體力的,女子足矣。”
徐婷婷隨后似笑非笑的看了李三堅一眼道:“其中有許多女子為官人當(dāng)年救下的那些女童呢,她們之中的許多人為孤兒,生活無著。女子細(xì)心,適合制作香水,如此以來,既解決她們顛簸流離之苦,又令作坊有了許多上佳的工匠。官人,紅姐兒也在其中呢!
“如此甚好!”李三堅點頭笑道:“此事辦得不錯,考慮甚為周全!
“回頭再找你算賬!崩钊龍噪S后低聲對徐婷婷說了一句,就當(dāng)先向里走去。
李三堅聽聞徐婷婷說起紅姐兒,腦海里便浮現(xiàn)出了,當(dāng)年李三堅被皇城司的皇差羈入京師之時,一名賣水少女倔強(qiáng)的身影。
這也算還是報答她了吧?李三堅邊走邊心中暗道。
徐婷婷啐了李三堅一口,也與眾夫人一起走進(jìn)了“香樂坊”作坊。
“大哥哥?”
“果然是大哥哥啊!”
“大哥哥,當(dāng)年你...救了我等,之后就是分別了這么久,我等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沒想到今日又見面了,嗚嗚嗚...”
已是作坊工長的紅姐兒與一眾作坊女工匠一同迎了出來,見到李三堅,均是激動不已。
從前不認(rèn)識李三堅的女子也還罷了,那些當(dāng)年被李三堅救下的女童,如今已長大成人了,見到當(dāng)年的大恩人,如今給了她們一口飯吃的李三堅,又怎能不激動?一些女子甚至哭了起來。
她們之中的許多人本就是孤兒或者因趙沆凌辱,而不被家人所接受,生活無著,流落街頭,甚至落入風(fēng)塵。
而徐婷婷等人或贖或逼,將她們接到了作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