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本。。。本。。打算。。。讓這些。。。孩子。。。去義莊。。。義莊,最起碼她們能夠。。。得到些救濟。。。可。。。你。。。。”
李三堅住宅之中,李婉婷抽抽噎噎的說道。
“李某言語多有些莽撞,冒犯了姑娘,得罪之處請多擔待。”一旁的李三堅尷尬的賠禮道。
真是的,自己為何莫名其妙的將怨氣發(fā)泄在了李婉婷身上?李三堅心中暗自后悔道,李婉婷確實好心好意的前來李三堅的住宅,可自己居然如此對待她。。。
義莊?義莊為何物?李三堅心中暗暗納悶,于是李三堅在李婉婷泣聲稍歇之后,開口問道:“姑娘。。。義莊是何處啊?能夠救濟這些可憐的孩子嗎?”
“當然能夠呀!”李婉婷泣聲稍歇,狠狠的白了李三堅一眼后答道:“此義莊名為李氏義莊,是我李氏宗族所立,專門救助孤寡老幼。雖我李氏宗族義莊主要是贍養(yǎng)宗族貧者,但奴家去打個招呼,也會收養(yǎng)這些可憐的孩子的。”
“多謝姑娘,姑娘大義,非常人所及也!”李三堅聽明白之后,大喜過望,起身重重的施了一禮道。
李三堅滿懷感激之下,施禮之時腰都快彎成一百八十度了。。。
所謂義莊,實則就是一種民間救助機構,為宋真宗朝范仲淹范文正公所創(chuàng),旨在濟助同姓宗族。
范仲淹出身孤寒,切身經(jīng)歷使他對養(yǎng)老撫幼有深刻的體會,他不僅在各地做官時體恤民情,而且對家鄉(xiāng)宗族的貧窮人戶也非常關懷,從而創(chuàng)立了義莊。
范仲淹的義莊不但濟助同姓宗族,有時候也濟助外姓之人,不過濟助外姓之人是極少見的。
即便如此,范仲淹的義莊之舉是頗被士大夫或富者所效仿,直至今日。
而使李三堅感到驚奇的是李氏居然也設立了義莊,同時李婉婷答應將這些可憐的女童送入義莊,被人撫養(yǎng),如此,怎能不使李三堅喜出望外?
與李婉婷送李三堅些許錢財、日用之物相比較,義莊之事,才真正解決了李三堅的燃眉之急,可謂是雪中送炭,既減輕了李三堅的負擔,又讓這些無法找到親人、可憐的孩子有了落腳之地。
如此,李三堅怎不滿懷感激之情?
同時無論李氏出于什么目的,從而設立義莊,這都是一件善舉,李三堅此時心中已經(jīng)對李氏金銀行增添了不少好感。
“奴家婦道人家,不被人數(shù)落,就是萬幸了,談何大義?”李婉婷氣仍是未消,撅著嘴恨恨的說道。
“這。。。呵呵。。。看來姑娘仍是不肯諒解李某。。。”李三堅尷尬的陪著笑,想了想后說道:“這次姑娘幫了李某這么大的忙,李某無以為報。李某思慮再三,今日就與姑娘許下承諾,李某今后為姑娘做三件事,無論何事,李某定不會推辭。”
“真的?說話算話?你可不許反悔!”李婉婷聞言眼睛一亮,美目閃爍,看著李三堅問道。
“李某一個唾沫一個坑,放屁能砸到腳后跟,絕無反悔之說。”李三堅點頭大聲說道。
“你。。。你。。。你。。。”李三堅大宋狀元郎,天下文魁,平日里溫文爾雅的,此時忽然爆句粗口,頓時將李婉婷驚得半響未說出話來,呆呆的看著李三堅,不知道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哈哈,我怎么了?”李三堅見李婉婷吃驚的模樣,于是忍不住笑問道。
何人就規(guī)定文人不能爆粗口了?李三堅心中暗道,自己的粗口還真不是,只不過平日里沒拿出來所而已。
“那幾口箱子。。。”李婉婷心中暗啐了口李三堅之后,指著屋中的數(shù)口箱子問道。
“要,為何不要?”李三堅干脆利落的答道:“姑娘言水至清則無魚,李某深以為然,今日李某就作一回渾水之中的魚罷。”
李三堅同意曾公明開辦珠寶行,并躲在幕后,與李氏金銀行斗紐,不就是水至清則無魚嗎?
同時此時李婉婷幫了李三堅這么大的忙,自己再拒絕的話,豈不是太說不過去了?
這個世上的任何事情,必須有格度,過之就適得其反了。
此時李三堅也確實需要這些東西的。
剛才還說什么無功不受祿什么的,現(xiàn)在答應的倒也干脆,李婉婷心中暗啐道。
“其實大官人錯解奴家之意了。。。”李婉婷想了想后輕聲說道:“這些個物件不過是。。。是大官人口中所稱的‘股息’而已,是大官人應得的。”
“多謝姑娘理解,姑娘真可謂善解人意啊!”李三堅聞言嘆道。
什么‘股息’?珠寶行開辦才多久啊,這就有收益了?光是自瓊臺儋州運送真珠,就得花上至少三個月時間,如此哪里會這么快就有收益?李三堅對此是心知肚明的,這只不過是李婉婷安慰自己的言語罷了。
“可某人卻好心當成驢肝肺。。。”隨著李三堅態(tài)度發(fā)生了轉變,李婉婷的心情也是越來越好,水汪汪的大眼睛瞟了李三堅一眼說道。
“哈哈。。。”李三堅尷尬的笑了一聲,隨后只當未聽見,顧左右而言他的問道:“姑娘方才所言臣清而君疑,是何意思?臣何指?君又何指?”
“李大官人,你可是新科狀元郎呢。”李婉婷聞言看著李三堅笑道:“你如此聰慧絕倫之人,難道真的不明白奴家所指何意嗎?”
“多謝姑娘提醒!”李三堅點頭道。
李三堅當然明白李婉婷所指何意,只不過李三堅怎么也不相信,或者說選擇性的回避,這種事情有一天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
李三堅自來到這個世上以來,自入仕為官以來,好友并不多,山魁、許彪不能夠算是好友,應算作是兄弟或者說算是心腹手下,甚至可以說是親人,姚輿算是李三堅的師侄,也可以算是親人,至于吳淼山等人,最多能夠算是值得信任的手下,而無話不談的好友止二人,其一就是嶺南曾公明,其二就是同榜進士川蜀人劉安節(jié)。
一個人在心情郁結或者說感到迷茫之時,總是想尋摯友暢談一番,一解心中的郁結。
李三堅也概莫能外,此時與親人相談的效果反不如與摯友暢談一番的效果好。
此日為元符三年臘月二十一日,距離新年已經(jīng)不足十日,宋東京開封府的百姓已經(jīng)在準備各種年貨,準備各種喜慶之物,準備拜天地、祭拜祖先,并將門神、鐘馗、桃符等等張貼在了門上,打算熱熱鬧鬧、歡歡喜喜的過個新年。
開封府的氣候較為寒冷,過了十月之后,北風就呼嘯而至,隨之而來的就是漫天晶瑩剔透的雪花,雪花飄飄,將整個開封府裝扮得銀裝素裹,是分外妖嬈,同時也增添了不少節(jié)日的氣氛。
“元承,你我許久未如此清閑過了吧?”裹著厚厚的冬衣,戴著一頂深藍色幞頭的李三堅伸手接住了幾片雪花,笑著對劉安節(jié)說道。
與李三堅一同走在街上,戴著一頂灰色幞頭的劉安節(jié)聞言也笑道:“是撒,我與年兄上榜之后,就沒有清閑兩天,整日里忙得就跟龜兒子一般。”
“哈哈!你小子。”李三堅在劉安節(jié)胳臂上拍了一記后笑問道:“令尊等人已到了京城了吧?”
兩個摯友在一起說話就很隨便了,并未說官話。
話說此時再說官話就顯得見外了,就沒什么意思了。
“到了,家父、兄弟他們前幾天就到了。”劉安節(jié)聞言答道。
劉安節(jié)鄉(xiāng)下家中只有老父與兩個兄弟,劉安節(jié)中進士之后,就與李三堅差不多,將父親與兩個兄弟接到了京城,以敬孝道。
蜀道難,難于上青天,自蜀道入京不比嶺南入京容易多少,劉安節(jié)的父親、兄弟輾轉數(shù)月于近日方才到了京城。
劉安節(jié)的父親、兄弟入京之后,劉安節(jié)還忙著安置他們,今日方才有些空閑,就被李三堅喊了出來,陪他逛街。。。
此時李三堅仍是賦閑在家、待罪家中,賦閑在家、待罪家中是不可以隨意走動的,但不可以隨意走動并不是說完全就不允許外出了,偶爾外出一次,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來京的不止令尊與你兄弟三人吧?我聽說令尊還帶了三位美貌小娘子一同來京?”李三堅隨后轉頭看著劉安節(jié)笑問道。
“這個。。。這個。。。”劉安節(jié)聞言頓時漲紅了臉,支支吾吾的說道:“老漢他。。。老漢他。。。簡直是。。。簡直是。。。年兄,弟。。。弟簡直是丟臉之極,無地自容也。”
劉安節(jié)家中也是較為貧寒,平日里不受他人待見,此次劉安節(jié)于庚辰科貢舉之中一舉中第,頓時使得劉安節(jié)家中揚眉吐氣,劉安節(jié)之父開心得手舞足蹈的,街坊四鄰也是極盡巴結之事,送錢送物送女人,劉安節(jié)之父得意之下,就帶了三個美貌川蜀小娘子進京,說是給劉安節(jié)挑選的未過門之人,讓劉安節(jié)自己決定何人為妻,何人為妾。
據(jù)說劉安節(jié)之父還婉拒了不少登門求親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