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神宗皇帝第十三子,簡王趙似,今年不到十七歲,為趙煦親母朱太妃所生,是趙煦親兄弟。
趙似模樣長得較為清秀,唇紅齒白的,不過身體較為羸弱,長得細(xì)條條的,這大概是趙氏皇族的通病吧。
趙似接到宮中消息之時,正在開封府郊外,收到消息后,就與趙沆一同帶著上百個家丁向?qū)m中趕去。
趙似等人快馬加鞭剛剛進(jìn)入南熏門,至看街亭一帶的一條街道之時,只見前方聚集了許多禁軍士卒,將這條街道堵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
“簡王在此,快快讓路。”趙沆心中有些焦急,騎在馬上握了握手中的哨棍大聲喊道。
“我等是潛火鋪的軍巡鋪,前方失火,此處不能通過,你們改行他處。”兩名抬著唧筒的禁軍士卒大聲說道。
趙似等人聞言向這些人后面望去,果然前面不遠(yuǎn)處冒出了一股股的濃煙,但濃煙不大,并且并未看到火光,通過應(yīng)該問題不大。
況且就算潛火鋪的禁軍正在救火,他們這些人通過又有何礙?
“這。。。這如何是好啊?”趙似是個沒主意之人,遇到稍微大一點(diǎn)的事情就會六神無主,口中常說的就是如何、怎樣等言語。
“殿下,事情緊急,沖過去!”趙沆考慮片刻后說道。
繞路的話也能抵達(dá)皇宮,但就要耽擱時間了,并且此時正值黃昏時分,街上行人較多,其他通往皇宮的道路也不一定通暢。
攔路的潛火鋪的禁軍人數(shù)其實并不多,也就二三十人的樣子,因此不如懶得與他們廢話,直接沖過去了事。
“這。。。好吧。。。”趙似猶豫的說道。
兩人手下家丁接令后,就一窩蜂的向前擠去。
此處街面狹窄,家丁們擠過去之后,就將兩名抬著水桶的禁軍擠翻在地,水桶翻倒,清水潑了一地。
“哎喲,不好!有人鬧事!”
“何人敢阻我救火?”
“是簡王殿下。。。”
“簡王殿下,快快阻止你們的人啊,火勢蔓延可了不得啊!”
眾“潛火”禁軍頓時就亂做一團(tuán),與王府家丁擠在了一起,七嘴八舌的,唧筒、水桶、托叉、火鉤、火鐮等救火之物落滿了一地,將街道堵得死死的,家丁們根本就擠不過去。
“直娘賊,給我打!”趙沆見場面混亂不堪,根本就無法通過,心中焦急,于是大怒道。
眾家丁聞言舉著木棍,噼里啪啦的一通亂打,驅(qū)趕著攔路的禁軍。
“啊?賊廝們下死手了啊!!?”
“快來人啊,有人造反了!”
“哎喲,俺的親娘喲,好痛!”
眾潛火鋪的禁軍攜帶的都是些救火之物,根本沒有攜帶兵器,哪里是這些人的對手?轉(zhuǎn)瞬間就被打得鼻青臉腫、哭爹喊娘的,接二連三的被放翻在地,同時趙沆等人逐漸清理出了一條道路。
“哈哈,沖過去!”趙沆見諸禁軍的狼狽模樣,頓時哈哈大笑,隨后一提馬韁就欲帶人沖過去。
“賊子猖狂,某來也!”
“哥,這句話該我說的。”
“你說便是,誰攔你了?”
“賊子猖狂,某來也!”
正在此時,不知道從哪里鉆出來了兩條黑漢,穿著禁軍軍衣,提著木棍一左一右立在了街面之上,就如兩座黑塔般的,攔住了趙似、趙沆等人的去路。
眾家丁見到兩條大漢的威勢,頓時心怯,舉著木棍不斷的吆喝,卻不敢向前。
“打過去,怕什么?拿下二人,王爺有重賞。”趙沆心中估算了一下,估計不是此二人的對手,因此趙沆不敢向前,只是催促著手下家丁沖上前去。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眾家丁聞言發(fā)一聲喊,舉著木棍亂糟糟的沖了上去,欲將此二人打翻在地,護(hù)送趙似、趙沆通過這條街道。
“來的好!”長得像門神般的兩名黑漢見狀,同時大吼著舉著粗粗的木棍迎了上去。
雙方?jīng)_近了之后,均是舉著木棍亂劈亂打,木棍交加發(fā)出一陣又一陣沉悶的聲響。
兩名黑漢身體均是異常的強(qiáng)壯,人高馬大的,勇力過人,手中的木棍也如碗口般粗細(xì),揮舞起來虎虎生風(fēng),是猛惡驚人,眾家丁們哪里是他二人的對手?
同時二人身上的肌肉如鋼筋鐵骨般的,木棍擊打上去就跟打鐵似的,發(fā)出一陣噼噼啪啪的聲音,木棍或被彈飛,或一擊兩段,根本傷不了他們半根寒毛。
兩名黑漢如虎入羊群般的沖入了家丁人群之中,狂擊亂打,只片刻間就將眾家丁打得哭爹喊娘、鬼哭狼嚎的,眾家丁或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或抱頭鼠竄,是狼狽不堪,沒有一人有一合之力。
片刻之后,地上躺滿了家丁,不斷的發(fā)出痛苦的呻吟聲,兩名黑漢周圍此時已無一人站立。
趙沆見狀大怒,丟去手中哨棍,拔出腰刀,雙腿夾了夾馬腹,欲縱馬上前劈砍。
“嗤。。。”正在此時,羽箭破空之聲忽然響起,一支利箭如閃電般的飛了過來,釘在了閃耀著寒光的刀刃之上,力量極大,趙沆根本拿捏不住,腰刀脫手,落在地上,發(fā)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一名身披白袍的小將躍馬而至,拿著手中的弓箭指著趙沆喝道:“京師重地,擅動刀槍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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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這。。。這合適嗎?” 潛火鋪的一名指揮使看著凌亂不堪的場面,心驚膽戰(zhàn)的問向身旁的一名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
年輕人看了潛火鋪指揮使一眼,笑道:“一切有端王擔(dān)著,你怕什么?”
“半個時辰之后,就是皇上了。。。” 年輕人隨后又補(bǔ)充了一句。
潛火鋪指揮使聞言頓時心中大喜,開心得恨不得仰天長嘯,恨不得親自上前動手打翻幾個家丁。
當(dāng)然再受點(diǎn)小傷就再好不過了。
新皇登基,此就是見面禮,雖然微不足道,但也足以成為他的進(jìn)身之階,與此相比,擔(dān)些風(fēng)險,又算的了什么?
年輕人見狀微微一笑,不再搭理此名潛火鋪指揮使了,吩咐道:“來人,傳話下去,能拖延多久就拖延多久,不到萬不得已,不得傷人,叫山魁、許彪小心點(diǎn),他們是人,不是石頭,別下手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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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如日如月,光照神州大地!”
“吾皇進(jìn)位,我大宋必將是江山永固!千秋萬代,福澤綿長!”
趙佖、趙似二王突破重圍,擺脫了無數(shù)追兵的圍追堵截,歷經(jīng)千難萬險終于趕到了皇宮,兩人幾乎是同時到達(dá)的。
可兩王趕到皇宮之時,早已是大事已去,宮中不斷傳出三呼萬歲之聲,隔著高高厚厚的宮墻,兩人都能聽到里面不斷傳出眾臣的奉迎新帝之聲,是諛詞如潮,不絕于耳。
兩王呆呆的看著高大厚重的宮闕,心中頓時如墜冰窟,又如被潑了盆涼水般的,從頭涼到腳。
膽小的趙似隨即回府待罪,除了臨奠先帝之外,再也沒有出王府半步。
左拼右殺,護(hù)送趙似來到皇宮的趙沆此時也不知去向,據(jù)聞是去了宮中托人尋路子去了。
趙佖呆呆的站在高大的宮闕之前久久不肯離去。
“皇兄啊,臣弟來遲了,沒有見皇兄最后一面,此臣弟之罪也!”半響之后,趙佖跪倒在了宮闕之前,哀哀的哭泣,情狀是極為令人憐憫。
宋元符三年正月,端王趙佶進(jìn)宮臨奠先帝,隨即曾布、蔡卞、許將等人擁立趙佶為帝,趙佶始不從,哭拜先帝,堅辭不受,后向太后出面相勸,趙佶才勉強(qiáng)同意承大位,繼大統(tǒng),號天下。
雖明眼之人早已看出趙佶得到皇位的手段并不高明,有些小小的齷齪,但正如李三堅事前所料,哪里還有人敢追究此事?眾臣奉迎新君都來不及,哪里還有空去揪趙佶的小辮子?
趙佶繼位之后,旋即發(fā)喪,并赦天下常赦所不原者,百官進(jìn)秩一等,賞諸軍,同時遣使告哀于遼,尊先帝后為元符皇后,追尊母貴儀陳氏為皇太妃。
宮中宦官郝隨、劉有端禍亂宮中,論罪當(dāng)斬,但趙佶念其服侍先帝已久,勞苦功高的,同時又是新帝登基,不宜妄行殺戮之舉,因此脊杖三十,剝奪一切官職、俸祿,并將二人趕出了宮中,當(dāng)然前提是有命可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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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惇賀新帝已畢,就離開了皇宮,回府歇息。
章惇離開皇宮之時,正好遇到了遠(yuǎn)處正在宮外看熱鬧的李三堅、高二,章惇看了一眼遠(yuǎn)處人群之后,就佝僂著身子孤零零的離開了皇宮。
“三郎,他就是當(dāng)朝宰相章惇。”高二低聲對李三堅說道。
章惇黜落李三堅之事,高二從頭到尾都是清楚的,此時高二不由得露出了幸災(zāi)樂禍的笑容。
他就是章惇?李三堅此時倒沒有幸災(zāi)樂禍,甚至沒有歡喜的感覺,只是面無表情、默默無語的看著章惇的背影。
這哪里像個叱咤風(fēng)云,獨(dú)相六年之久的大宋宰相?分明是個日暮西山的普通老人而已,李三堅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