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婚期漸漸逼近,林初時和聶寒也愈加忙碌起來,又是年底,各路應酬也都不少,最近兩人常常奔波于各種場合,而且都是結伴出席,幾乎形影不離,看起來倒真是一對甜蜜的新婚夫夫模樣。
今天兩人也是要一同出席一位世伯的生辰宴,這位方姓世伯是商會副會長,與林家平日也有往來,雖然不算親近,但這種場合,林家肯定也是受邀在列,需要出席的。老人家壽數綿長,膝下好幾個子女,也都各有千秋,一起把家業做得很大,今年又是整壽,幾個子女從各地趕來,紛紛使出高招,想要討老人家的歡心,壽宴辦得自是格外隆重一些。
本來林初時對這種場合一向沒有興趣,而且家里有他爸他大哥,怎么也用不著他出面交際做人情,往年這些場合他也一概都不露面。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他不在乎,聶寒卻是在乎的。
不管兩人現在是什么關系,又進展到什么程度,林初時并不忘記聶寒最開始和他結婚的目的,也愿意用自己的方式,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多給聶寒一些助力。
林初時出門前幫聶寒正了領帶,然后看了半天,又覺得不對,幫聶寒重新換了一條,說:“這條更搭一點,系這個吧?”
聶寒垂著眼睛看他,全程很好擺布的樣子,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因為兩人一起出行的次數變多,林初時天性作祟,忍不住就要對聶寒的著裝挑三揀四,最近聶寒的衣柜基本都被林初時給包辦了,林初時的審美要比聶寒好得多,不同場合應該怎么著裝才合適得體,不同顏色應該怎么搭配才出彩亮眼,經過林初時一雙手,總會有出人意料的效果,聶寒倒也不覺得被冒犯,甚至很配合地任由林初時對他全身上下大改造,最明顯的變化就是身上不再總是清一色的西裝襯衣三件套。
兩人在玄關處又折騰一番,才一起出了門。
抵達飯店的時候,時間也還不晚,方家很大手筆,將飯店整個包了下來,一樓大廳請了人表演,已經熱鬧了一天。
他爸媽和大哥也已經到了,他們匯合之后,去簽到處登記,送了賀禮,便到樓上先去向老人家祝壽。
方會長和他的五個子女全都在樓上包房,再加上子女的子女,擠滿了整個房間,真可謂是枝繁葉茂,家族興旺。
老人家今年八十整壽,前兩年進了趟醫院之后,身體便大不如前,今天也是坐在輪椅上,由他的小孫女推著,幾家人團團聚在他周圍,看著倒是熱熱鬧鬧,和樂融融的。
不過林初時來之前,已經聽他爸和他哥提過幾句,方會長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眼看著要退了,還有大片大片的產業,他的子女個個都很能干,又野心勃勃的,眼下正是爭得不可開交。
林初時聽了,就扯了扯他哥的袖子,小聲問:“怎么別人家的兄弟姊妹,都跟敵人似的爭來斗去的?”
方家也是,畢家也是,好像都沒個消停。
林朔秋說:“那也要有得爭,爭得起,才會爭,我們家能爭什么,你又爭得起嗎?”
一句話,把林父和林初時全部得罪了,林夫人發愁地說:“兒子,你長這么大,真的沒被揍過嗎?”
林朔秋冷哼了一聲:“我長這么大,還只揍過別人,沒被人揍過呢!
林父斥他:“我看你就是小時候欠了我一頓揍!
林初時也笑嘻嘻地說:“真想看看你被揍的樣子!
被林朔秋罵:“個沒良心的,你哥我從小護著你,幫你揍跑了多少混蛋,你就是這么對我的?”
當時聶寒就在他們旁邊,聽他們聊著天,并沒有參與進來,他的神色莫名有些發暗,但是沒有人注意到。
他們向方會長賀了壽,老人家看起來精神還好,面色紅潤,和他們多說了會兒話,看到林初時和聶寒站在一起,知道他們倆的事后,也神色和藹地說了句恭喜。
林初時有些不好意思,聶寒卻牽住了他的手,說:“婚禮也很快要舉行了,到時還請您來觀禮見證!
方會長笑呵呵的,看起來很高興:“好,到時有精神,我就去看看!
方會長的小女兒,方五小姐笑著插話說:“小初他還是學畫畫的呢!
方會長哦了一聲,看向林初時,問:“小伙子你是學畫畫的啊?”
林初時有些莫名,說是。
方會長神色更和藹了,又說:“我外孫也是做這個的,你們這些年輕人啊,搞的什么藝術,我年紀大了,可真是搞不懂了!
又去問他小女兒:“你兒子什么時候才到,他可真是難請啊,這么多年不回家,現在好不容易肯回來一趟,還要所有人等!
方五小姐是方會長最小的女兒,自幼頗受寵愛,偏偏卻是結婚最早的,生的兒子是老爺子的第一個孫子輩,也一并很受老爺子的喜歡。
五小姐笑說:“剛剛打電話來說已經下飛機了,馬上就到,我再催催,待會我讓他先給爸您敬酒!
老人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林初時他們沒在里面待多久,就先出來了。
方家大哥招呼他們到大廳,說了會兒話,又忙著去招待別人了。
他們當然也不至于無事可干,今天出席的都是商場政界里有頭有臉的人物,和林家或多或少也有些交情,每個人在其中,交織成一張巨大的人脈關系網。
林朔秋剛接下他爸的棒子,到底還是年輕,聶寒又是他兒子的對象,少不得要帶著兩人去四處應酬,林夫人也要忙著和各家的女眷交際,研究最時興的珠寶首飾,交流最新的圈內八卦。
這么一圈下來,唯一無事可干的,就只有林初時而已。
他還是對這種場合適應不來,被他爸逮著,和聶寒去見了兩個叔伯,聽他們聊些自己完全聽不懂,繞得他云里霧里的東西,實在撐不住,半途就找借口溜了,只給聶寒留了個眼神,讓他好自為之。
林初時躲到衛生間里去洗了個手,對著鏡子嘆了口氣,整個人都有些脫力。
唉,什么時候才可以回家?
他只想回去癱著。
林初時蔫頭耷腦地從衛生間里出來,尋思著找個沒人的地方去繼續躲著玩手機,眼前就沒注意,一不小心和進來的人撞了個正著。
忙往后退一步,說:“不好意思……”
頭頂卻傳來一聲驚訝中帶著喜悅的聲音:“初時?”
林初時猛地抬起頭,眼睛一下睜大了,也很驚訝地:“師兄?”
眼前的男人成熟英俊,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整個人有一種年齡沉淀出來的溫和與包容的氣質,正是林初時之前在國外的師兄兼同事,喬斯年。
喬斯年點了點頭,臉上的笑意還沒散下去,看起來是真的很高興,說:“竟然在這里碰到你!
林初時說:“我才很驚訝呢,你什么時候回國的,我竟然不知道!
喬斯年給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行李箱,說:“臨時起意,也是剛剛才到,還沒來得及聯系你!
又笑起來,說:“沒想到這就碰上了!
林初時跟著點頭,說:“是啊,太巧了。”
兩人站在衛生間門口,看起來多少有些不像話,喬斯年朝他作了個請的手勢,很有風度地讓他先行:“邊走邊聊吧,你怎么在這里?”
林初時說:“參加別人的生日宴會。”
喬斯年微微挑眉,說:“真沒想到你會來這種場合!
林初時撇撇嘴,說:“是啊,我也沒想到!
“我記得以前你很討厭這種社交場合,”喬斯年好像回憶起什么,又微笑了一下,“總是要我幫你推掉別人的邀約!
說起過去,林初時也有些不好意思地,他說:“沒辦法,迫于無奈!
要不是為了陪聶寒,他也不會來。
喬斯年看著他,臉上露出一種若有所思的神色,但他沒有繼續問下去,只又轉了個話題,問起他現狀:“說起來上次一別,已經許久不見了,家里情況好些了嗎?”
林初時說:“好多了!
頓了頓,又感激地說:“當時謝謝你肯幫忙,只不過問題已經解決了,就不用再麻煩你了。”
喬斯年溫和一笑,說:“你知道的,這談不上麻煩,沒幫上你我覺得很可惜,不過最后問題解決了就好。”
林初時嗯了一聲,還是又說了謝謝。
喬斯年像是無奈,沒說什么,又問:“那你呢,最近還好嗎?”
這個就比較難回答了,林初時覺得這段時間他的生活大起大落,很難一語概括,便籠統地說:“還好!
喬斯年看他一眼,說:“是嗎?”
“我以為你馬上要舉行婚禮,應該是很開心的!
林初時頓了頓,呃了一聲,一下竟然卡殼,不知道該怎么說。
喬斯年將他的反應收入眼底,停了停,又說:“你發的郵件,我已經收到了,還沒來得及祝賀你,恭喜!
林初時摸了摸鼻子,說:“謝謝。”
“沒想到你回國之后,這么快就結婚,”喬斯年的聲音里帶著微微的笑意,仿佛好奇,“對方是個什么樣的人,讓你這么快下定決心?”
林初時臉一僵。
這個問題可真是把林初時難倒了,總不能說因為缺錢,所以讓他迅速下定了決心。
正為難間,突然聽到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林初時回過頭,看到聶寒朝他走過來,站到他身邊,動作很自然地,將手放到他腰上,說:“你去哪里了,爸媽一直在找你。”
喬斯年看看他,又看看林初時,微笑著問:“這位是?”
林初時還沒來得及回答,聶寒向喬斯年伸出一只手,自我介紹說:“你好,聶寒!
“林初時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