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城外的墳丘遺跡中,此刻已經完全換了一幅模樣。
如果說之前陳心到來之際,此地乃是坐落有序的荒墳的話,那么此刻已經一點都看不出什么叫有序了。
整座墳丘差不多都被反轉過來,所有孤墳不是被毀壞,便是被掩埋到了地底。
地面上一片殘垣斷壁,一個個深坑赫然在目,一道道溝壑足以說明此地到底經歷了多么令人震驚的戰斗。
如果此刻有外人在場的話,一定會驚呼,在此地戰斗之人,怕是有毀滅世界的力量。
事實也是如此,在遺跡中,此刻已經出現了不少虛空裂縫,另一端連接的就是幽暗漆黑的域外之地,并且沒有人知曉是哪一處的域外。
這些虛空裂縫,竟然都是之前陳心與秦風聯手對抗鬼王所留下的,各種艱難險阻,以及危險,可見一斑。
秦風此刻就躺在不遠處,他的手臂已經斷了一條,整個人面色蒼白,氣若游絲。
但好歹還留有意識,雖然眼神比較空洞,但最起碼時不時還有光芒閃爍。
而另一邊,陳心雙目緊閉,渾身都被汗水浸濕,胸膛處裂開一個大洞,心臟都已經破裂,鮮血噴灑的到處都是。
要不是體修之力在不斷的修復重傷的身體,恐怕今日陳心與秦風,誰都休想離去。
在兩人中間,鬼王這一次是真的死了。
只見他身軀基本上已經被轟成了肉醬,全身沒有一處完好之地,如今鮮血已經干枯,形成了一個暗紅色的血洼。
三尖兩刃戟就跌落在不遠處,并且沒有了半點之前的強橫,光芒暗淡無比,還生出了幾道裂痕。
如今距離鬼王釋放出第二形態,已經過去了五天時間。
這五天以來,所有人都沒有哪怕一息的時間休息,神經崩的緊緊的,即便身受重傷,但面對戰斗也不敢出現絲毫紕漏。
其實這一戰勝的僥幸,若不是陳心與秦風仗著自己乃是體修,先天上就比旁人恢復能力更強,恐怕早就油盡燈枯而死了。
此刻戰勝了鬼王,只能說是撿回了一條命。
也不知過了多久,伴隨著一陣劇烈的咳嗽,秦風起身了,搖搖晃晃的,秦風走到了陳心身邊,渾濁的眼神中閃爍著一絲掙扎的目光。
而此刻,陳心也霎時間睜開雙眼,一只手陡然握住身旁的穿云槍,盡量利用相對來說平緩的語氣說到:“你我這一戰,就要到來了嗎?”
一句話說完,胸膛便如拉風箱一般劇烈喘息。
對面的秦風沉默的點了點頭,說起話來同樣斷斷續續。
“你我命該如此,這可能就是,那所謂的宿命吧。”
作為體修界子,那么絕對不可能成為朋友,因為這里最終也只有一人能離去而已。
這是他們的宿命,同時也是,陳心的命!
老實說,經過這么長時間的配合戰斗,陳心與秦風也打出了一份心心相惜之感。
他們都是自己所在大世界中唯一的體修,一路走來可謂經歷了無盡的苦痛與掙扎。
好不容易感覺到自己苦盡甘來,整個世界也沒有幾個能偶奈何的了自己的人之后,去被告知了體修界子整個驚天大秘密。
從此之后,三千人個驕傲的天驕知曉自己不是唯一,茫茫域外滄海一粟中,自己僅僅是三千分之一。
所實話,即便是心性已經磨煉到極為駭人程度的陳心,其實在剛剛知曉此事之際,也是不能接受到。
雖然不愿承認,但修行體修功法,卻是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陳心的心性。
驕傲,融于骨血的驕傲,在默默影響著他。
“那么……就讓陳某領教一下,秦兄的高招吧!”
拄著穿云槍,陳心費力的起身,兩人相互對視,眼中沒有半點戰意,有的只是無與倫比的惺惺相惜之感。
突然,秦風動了,只見對方一拳便要轟擊在陳心身上,而與此同時,陳心也不甘示弱,同樣深處一掌,鎖定了秦風的胸膛。
只是這一刻,兩人這一拳一掌看著竟是那么的滑稽,那速度簡直慢到了極致,甚至比烏龜走路還要慢上不少。
而且看著軟綿綿的,絲毫沒有力量,就如凡人中的撓癢癢一般。
終于,一拳一掌就這么轟擊到了對方身上,而后兩個人臉上同時露出一抹微笑,就這么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砰!”
一捧塵土飛揚,兩個身受重傷之人,陡然爆發住一陣爽朗的微笑。
“哈哈,果然是陳兄技高一籌,一掌便將我拍到在地!”
“秦兄也拳法犀利啊,差點便將我擊成重傷”!
其實兩人誰都沒有想要真正出手,一方面此刻也無力出手了,另一方面,也是那驕傲與倔強在作祟。
憑什么你讓我們互相殘殺,我們就定要聽你的?
憑什么急鎮界暗中引導,就一定能將我控制?
如果說牽扯到外人,那么也就罷了,但此刻,明明是兩個聯手戰斗,配合到了巔峰,并且惺惺相惜之人,憑什么就要聽鎮界的話,互相戰斗致死?
這就是兩個人心中所想,同時也是他們因為驕傲與倔強,對鎮界的一次無聲的反抗。
不要說既然進入此地,就是接受了鎮界的計劃,其實來到此地之人,有幾個是真心實意的?
還不是因為鎮界在其中做了手腳,若不參加的話,或許生命不會死受到影響,但要想晉升至人仙境界,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試問這對于一名修士來說,是怎么能夠忍受的事情?
當初鎮界因為有禁制在陳心手中,所以這句話并沒有明說,只是隱晦的提及了一下。
而已陳心心智,怎么不理解其中的含義!
所以說前日之因,得今日之果。
陳心與秦風能夠摒棄前嫌,其實一切都有跡可循,這不過是在反抗而已。
就這樣,兩人不在準備戰斗之后,剩余的時間便是療傷了。
每日有說有笑的,沉浸在這難得的輕松范圍中,一個多月后,傷勢基本上恢復的七七八八了。
并且誰都明智的沒有再提起戰斗之類的話語,一切都讓時間說話。
若最后之有他們來個人存活的話,將沒有人在有婦人之仁,但最起碼在這以前,他們都不會互相動手。
“陳兄,此地怕是已經沒有危險了,我們聯手探尋一番如何?
陳心點了點頭回應道:“這樣也好,如果發現了什么戰利品,你我也好一人一半。”
“善!”
秦風一拍手,隨后指向不遠處散落的三尖兩刃戟說到:“那陳兄認為,這兵器該怎么一人一半呢。”
陳心略微一笑,自然理解對方說的意思,直接前去將兵器拿起來,一頭指向自己,另一頭,放到了秦風手中。
“說了一人一半,我倆自然不能反悔!”
說完此話,陳心與秦風同時用力,直接將鬼王那威力絕倫的三尖兩刃戟從中間掰斷,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這其實也不是兩人暴殄天物,只是他們早就發現,三尖兩刃戟只有鬼王能夠驅使,這樣一來與其得到一個用不了的廢物,不如掰斷之后充當材料。
“哈哈,陳心,我就一直沒想到,原來暴殄天物的感覺竟然這么爽!”
秦風不但樣貌是個少年樣子,心性也很跳脫,見此情形十分開心,竟是主動的開始搜尋起來。
而一路上,一旦遇到什么好東西,都會一人一半將之暴力分割。
絲毫沒有一點心痛的表情。
就這樣,兩人不斷前進,轉眼間走過了墳丘,此時眼前除了一片虛無之外,只有一個造型極為滲人的,白骨王座。
那王座通體用人類肋骨鋪就,把手與座椅靠背頂端,是人類的枯骨構成,看樣子骨骼都有些灰暗,這白骨王座應當已經存在了好多年。
但此刻這不是最吸引人的,最令人在意的,是白骨王座之上有一個木匣正在安靜的躺著。
這一刻陳心與秦風都知道,那一定就是鎮界口中所說的至寶!
能夠一擊之下,擊殺任何界子的東西!
本來兩人還心存僥幸,認為并不應定真的能遇到那至寶,本來兩人最近相處的很開心,一旦遇到那至寶,勢必要再一次經受考驗,甚至小團隊會因此而分割都說不定。
畢竟有了絕對的力量之后,很少有人能夠保持本心。
互相看了一眼,陳心張口對著秦風說到:“你我還想要看看,木匣中的東西嗎?”
陳心無疑是想選擇權交給了秦風,這種事也是繼續鞏固兩人交情的一個辦法。
秦風咬了咬嘴唇,眼中露出思索的光芒,顯然內心正在進行強烈的思想斗爭。
如今至寶就在眼前,要說一點都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若因為好奇失去了一個志同道合惺惺相惜的朋友,實在有些不理智。
見到此情形,陳心知道秦風怕是選擇不出來了,所以沉吟了片刻之后說到:“我認為應該要看,最起碼我們已經來到了這里,不看一眼未免讓人失望。再說……”
陳心話鋒一轉,僅僅的盯著秦風眼睛說到:“我相信你!”
聞聽此言,秦風終于下定了決心,這一路走這么走來了,到了最后怎么可能在此地停留。
陳心的話語說的如此直白,他怎么好意思再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