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辰輕哼了一聲,“楚家勢大,也得講道理不是?男婚女嫁,講究的是你情我愿,總不好強買強賣。”
趙嬤嬤嗯了一聲,表情卻是無奈,像他們這樣的家世身份,所謂的“你情我愿”,不過是權(quán)衡利弊。婚事,看的是雙方的地位,能不能門當戶對,是不是相互助力。
楚家小姐恰喜歡她,貴妃娘娘又看上了楚家的地位,已經(jīng)實屬難得了。
“嬤嬤安心去歇著吧,這事兒我知道了,我會處理好。”樓辰說。
趙嬤嬤起身告退。
樓辰卻又咳了一聲,“在寧馨兒面前,不要多言,我怕她不安心。”
趙嬤嬤一頓,心下緊張……她已經(jīng)說了怎么辦?
“行了,嬤嬤去吧。”樓辰揮揮手,叫黃興進來。
趙嬤嬤退出門口,她還未走遠,就聽見屋子里樓辰對黃興吩咐:“樓士樊的母親不是在用藥嗎?”
“是,人年紀大了,多有毛病。那病得嬌養(yǎng)著,每日湯湯水水,進補的藥也不斷。”黃興說道。
樓辰笑了一聲,“他的生意都遭了麻煩,哪還有那么多錢財嬌養(yǎng)著生病的母親。上有高堂生病,孝子不當遠游,他倒好,生生跑到大齊去了,真是不孝!”
黃興有點兒摸不著頭腦,少主究竟想說什么?
“我記得給他母親看病的大夫,是我們的大夫吧?藥材也都是從這邊無償提供的?”樓辰問道。
黃興連連應(yīng)是。
“這么多年,我倒是養(yǎng)了個白眼狼出來了。”樓辰輕哼,“不過倒也好,到底是翅膀不夠硬,吃我的喝我的,依附在我這里生長,如今倒想控制我了?”
黃興立時明白過來,“卑職這就把大夫召回來,藥材也停止供給。”
樓辰搖搖頭,“怎么能停止供給呢?這多不仁義?”
黃興一愣。
“藥材,他們要,照養(yǎng)給,而且要照市價給。”樓辰頓了頓,“不過要跟他們清算一下,這么多年來,他們家用醫(yī)用藥,都是分文不取的,一共欠了多少錢?他們得先把這錢補出來。”
黃興眼中一亮,“誒,卑職明白!”
樓士樊家里正在緊張之期,做生意的,本錢肯定是有的,但手頭上的流通資金卻是有限。
他的財路都出了事兒,貨也供不上。如今債主忽然都逼上門。他正籌不出錢來應(yīng)付眼前的危機,他哪兒來的閑錢交上這么多年欠少主的醫(yī)藥錢?
他樓士樊交不出錢來,他母上大人的藥就要斷了。
他如今改換,去請別的大夫?都不一定有人敢上門。
即便真有大夫愿意上門,他母親都被上等的藥養(yǎng)了這么多年了,乃是被錢吊著命呢,其他大夫能開什么藥?所開之藥,他能買的來?
黃興拱手退去,嘖嘖感慨那樓士樊真是不明智。
非要跟少主擰著來,胳膊豈能擰得過腿嗎?
趙嬤嬤和黃興都走了。
樓辰一個人坐在書房里。
他總覺得自己周遭還帶著點香香甜甜的味道,是那個女孩子身上的味道。
好像她一直還在自己身邊似的。
他竟無比的想見她,這味道也太淡了,完全滿足不了他的渴盼。
他想念她軟軟的身體,想念他抱她在懷的感受。
他想念她跟他撒嬌的樣子,想念她眼巴巴看著他,想念她偶爾主動撲上來yin逗他……
不能想……他單單只是這么一想,一股氣血橫沖直撞。
他自幼習(xí)調(diào)息隱忍的功法,從來不會受困于那一點點的本能……但現(xiàn)在,練了多年的功法,似乎完全不起作用。
他只想抱著她,只想縱容自己……
樓辰閉上眼,緩緩?fù)職庹{(diào)息……可出了邪的,閉上眼,全是她。
他甚至看到了大紅的chuang帳,看到了滿屋子鎏金的喜燭,看到了她一身嫁衣坐在他面前……他終于可以正大光明的為所欲為!
“嗯……”樓辰哼了一聲,身體難受。
他睜眼苦笑,這小丫頭,她不在他身邊與她在時,一樣能夠叫他身不由己。
不過剛剛分開片刻,他卻如此如此想她。
樓辰認命,不再勉強自己去熄滅體內(nèi)的烈火。
他起身來到桌案旁,身上的“僵硬”太明顯,他不好意思叫旁人進來服侍。
他只好親自倒了泉水在硯臺里,自己研墨,提筆蘸墨,寫道:“父皇母后,兒叩拜請安……”
他寫了自己遇見了心儀的女子,并且一定要娶她為妻。
他信中寫道“寧馨兒”這三個字時,連表情都變得異常溫柔,下筆也格外鄭重。
他的字本就蒼勁美觀,她的名字在他筆下,更顯漂亮,一筆一劃都力透紙背,“求娶”兩字更是渾厚有力,透出了他的決心。
樓辰的信不是寫給他生母廉貴妃的,而是直接呈給了他父皇知道。
鄭重其事的寫了這封信之后,他有提筆給太子哥哥寫信。
他與太子關(guān)系極好,前些日子,太子太傅一直在請他回去。
他少時被廉貴妃丟給趙嬤嬤管著,不到兩歲便送進了皇子所,從來沒有在自己生母身邊好好教養(yǎng)。兒時只覺孤獨,后來長大點才知,別的皇子都是六七歲才給送到皇子所。唯有他是個例外。
因為他剛生出來極丑,且私下里聽人說,他不像廉家人,不像他廉家的舅舅。
等他長得夠大了,暗自調(diào)查,才知道,他母親,堂堂廉貴妃,根本不是廉家的親生女兒,而是廉家收養(yǎng)的。
她生父姓樓,而他出生之時,像極了樓家人。
廉貴妃為了討好廉家人,因厭惡樓家的緣故,就故意疏遠他……
并且廉貴妃以為,她日后還能生別的孩子,總會有不像樓家人的孩子,不管肖似她還是肖似皇帝,都不會像這頭一個兒子一樣,惹她討厭。
樓辰自小被自己的母親厭棄,沒有得到過一天的母愛關(guān)懷。
但他天資聰穎,在皇子所又勤勉刻苦,總是得各個先生的夸贊,也被太子哥哥格外關(guān)照……少不了被人嫉妒排擠。
若不是趙嬤嬤和太子護著他,他不曉得自己死過多少次了。
他明白事情以后,性情就怪癖叛逆。
旁的皇子都被教導(dǎo),要順著父皇的性子,要討好父皇。
他偏偏反著來,旁人都往父皇跟前湊的時候,他躲得遠遠的。
旁人都在父皇面前表現(xiàn)的時候,他故意露拙。他當時的想法很簡單,他就是要出丑,讓父皇厭惡他,也厭惡他的母親!
偏他父皇也是個奇葩,竟然慧眼識珠,越發(fā)喜歡他。
他不得已,趁著有此打獵就跑了,離開皇宮,離開大齊,在太子哥哥的幫助下,遠遠的躲到了大夏的地盤上。
他在大夏落腳以后,方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