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姝一無所知,半夏卻呼吸都困難起來。
她再清楚不過,若是從大齊皇宮拿出那盞琉璃燈,即便拿的過程順利無比,要五日內送回來,那也得是快馬加鞭,而且中途得幾次換人換馬,東西不停……
不過是為了哄這小姑娘開心而已,少主至于如此嗎?
半夏呼吸不暢的有點兒頭暈了,她完全低估了女孩子在少主心里的分量。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少主沒問,那姑娘也沒心沒肺的——根本沒提琉璃燈乃是她半夏,不小心打碎的。
半夏回顧自己先前所說的話……少主定會以為那燈是小姑娘自己打碎的吧?
以為她自己打碎還這般寵溺……半夏覺得自己頭暈的更厲害了。
半夏這會兒不知為何,竟盼著皇貴妃會霸著那盞燈不讓,哪怕她多拖延幾日,叫五日之內絕不可能送回都成。
她想知道五日后,若是燈不能送回,又會是什么情形?
少主是好面子的人,他又跟小姑娘拉了鉤。
若是琉璃燈不能按時送來,便是那姑娘不說什么,少主自己定然覺得丟了面兒,或多或少也會不樂意見這小姑娘吧?
半夏這么琢磨著。
還沒等來琉璃燈,卻是先等來了安瑞慈。
安瑞慈來的風風火火,沒打招呼,沒叫下人先來告訴一聲,他自個兒乘車就跑來了。
半夏先遇見他。
她正蹲身要朝安瑞慈行禮。
安瑞慈把手一揮,“你們府上那小姑娘呢?就是樓爺帶回來那個!”
半夏心頭一跳,“您找她干什么?”
安瑞慈風流成性,雖然坐在輪椅上不能走動,但架不住他臉長得好看。
他那一雙鳳眸,像是會勾人一樣,被他似笑非笑的瞥上一眼,女孩子的魂兒都要沒了。
他沒來大夏之前,多少貴女,即便知道他的腿不行了,也愿意倒貼嫁給他?
“怎么,怕我吃了她呀?”安瑞慈笑睨了半夏一眼。
半夏趕緊垂下頭去。
曉是她知道安瑞慈是什么樣的人,但還是受不住他這樣含笑半嗔的目光,不免心跳過速。
“她這會兒跟少主在一起呢。”半夏小聲回道。
安瑞慈呵呵一笑,“以前你家少主忙的見天見不著人,怎么這小姑娘一來,他倒是閑了整日的陪著小姑娘,不用做別的事兒了?他也有轉了性子的時候?”
說自家主子的話,半夏不敢接。
安瑞慈朝她勾了下手,“走,推我去見她,正好我也有事跟樓爺說。”
半夏只得上前,從安家管家手里接過他的輪椅,推著他往樓辰的書房院子走去。
安瑞慈對這里的環境熟得很,“樓爺的書房不是從來不叫外人進嗎?更不叫女人靠近,怎么那小姑娘在他書房里?”
半夏沒忍住,小聲說:“樓宅就沒有寧姑娘不能去的地方。”
“喲,吃味兒了?”安瑞慈抬頭對上半夏的目光。
半夏心慌,立時轉開,“安爺真會打趣奴婢。”
安瑞慈哼笑了一聲,“是打趣還是實話,你自己心里清楚。可憐了我,被傳與他有斷袖之好,傳到了現在,他變心了,毫不顧忌的把我丟到一旁,整日的就陪著他的新歡。我可吃味兒了呢。”
安瑞慈說話,一句正經的也沒有。
半夏臉紅心跳的,半句不敢接腔。
她把安瑞慈推到了書房院子外頭,卻不能往里進。
“奴婢只能送到這兒。”半夏低頭說道,聲音里聽不出情緒。
“行了,你走吧。”安瑞慈笑了笑,朝里招呼著,里頭書房院里伺候的人出來把他的輪椅抬了進去。
安瑞慈推開書房的門,張嘴要說話,卻被里頭的情形給嚇了一跳。
他見窗戶打開,房門卻緊閉,還以為里頭的人在做什么呢……他就是故意不聲不響的推開門,要嚇里頭的人一跳。
結果被嚇的人,卻是他自己。
樓辰對他比了個禁聲的手勢,小姑娘正枕著他的大腿,蜷在他懷里睡的香甜。
樓辰則倚著碩大的枕墊,又輕又緩的翻著書。
“什么情況啊這是?”安瑞慈小聲問。
樓辰勾起嘴角笑了笑,“有事兒嗎你?沒事改日再來。”
“嘖嘖,真是無情!”安瑞慈撇嘴,“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男人真是喜新厭舊。”
樓辰抄起手里的書,朝他砸了過去。
安瑞慈抬抬手就能接住那書,他卻眼珠子一轉,故意側身躲了過去。
咣的一聲,書脊砸在門框上,發出聲響。
樓辰眉心一緊,他懷里的女孩子動了一下,緩緩睜開眼來。
“寧姑娘醒了?”安瑞慈故意大聲打招呼。
他想看看這姑娘躺在樓辰懷里,又被人撞見,會是什么反應?
安瑞慈自信有一雙“火眼金睛”,什么樣的心機女,什么魑魅魍魎的手段,都逃不出他的眼。
蕭明姝眨眼看了他一陣子,毫無形象的伸了個大懶腰,從樓辰懷里坐起來,“你來啦?腿怎么樣,是不是常在后半夜有溫熱之感,叫你激動的睡不著覺?”
安瑞慈微微一愣,真叫她說對了。
已經說起了他的腿,他也就沒有心思再想別的事了。
“我現在能不能試著站起來?我覺得……腿上已經有知覺了,有時候也感覺到力量,只是那種感覺……很陌生。”安瑞慈平日里總是嬉皮笑臉,但這會兒的他有點兒反常,他想表現的輕松,瀟灑不羈。
但他做不到,說話間,他的緊張越來越明顯。
蕭明姝從樓辰身邊起來,闊步走到他面前,蹲身在輪椅旁,伸手敲了敲他的腿。
“疼嗎?”她問。
安瑞慈搖搖頭,忐忑看著小姑娘的臉。
“我扶你站起來試試。”蕭明姝心無雜念。
樓辰卻闊步上前,先她一步,扶著安瑞慈的手。
安瑞慈借機湊近他的耳朵,“看把你緊張的,我還能吃了你家小白兔不成?”
樓辰淡淡睨他,“你看錯了……”
安瑞慈還以為他要否認他緊張那小姑娘。
卻聽他又說,“她不是小白兔,你若不老實,小心她把你手也廢了。”
安瑞慈一噎。
樓辰扶著他從輪椅上下來,他腳剛這么一沾地,立時一股眩暈的感覺襲便他全身。
“啊啊啊……好麻,酸疼,無力……”安瑞慈驚叫起來。
他并非怕疼,主要是腿上沒有知覺已經太久了,忽然有這么多明顯的感覺一起出現……他是太過激動緊張了。
樓辰卻被他驚叫的有些擔憂,不禁把他扶的更高,幾乎要夾著他抱起來了。
蕭明姝站在一旁,看著二人,癡癡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