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目的。”紀文說。
我聽不懂,傅胖也沒聽懂,我倆懵著兩張臉,寫滿求知欲的看著他。
紀文也不急,慢慢與我們分析,“下這般毒手,無非只有兩個目的,其一是報仇,殿下與公主還是小孩子,沒有得罪過什么人,報仇必然是沖圣上和皇后娘娘。可圣上多年,被娘娘勸導感化,如今已經(jīng)越來越少殺戮,我常常聽家里人說百姓為圣上和娘娘立生祠,這個報復就有待質(zhì)疑……”
“其二呢?”傅胖著急問。
“其二,就是覬覦!覬覦他不應(yīng)該覬覦之物!”紀文說著,停了下來,目光炙熱的看著我,“殿下明白。”
我當然明白了,不就是皇位嗎?那晚上,我和爹爹說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明白了。
但我不明白的是,“為什么要拖上我妹妹?即便我死了,她活著,她也不可能繼承皇位呀?”
紀文愣了一下,喃喃說,“這有什么不可能?如今女子都能為官,為將軍……說不定哪日就改朝換代有女皇帝了。”
他說的聲音很小,我心里卻咯噔一下。
這么說來,妹妹也有可能做皇帝?
我倒是不介意……就是不知道爹爹如果知道了,會不會也像對我那么嚴厲的對妹妹。他舍得嗎?
一時間,我思緒跑的有點兒遠。
紀文和傅胖又嘀嘀咕咕說了些什么我也沒留意。
紀文忽然沖我拱了拱手,“殿下放心,殿下的事兒,就是我等之事,我等必然傾盡全力,為殿下查出消息。”
傅胖也拍掉手上的點心渣子,朝我拱手作揖。
剛剛我跑神兒的一會兒,他倆說了什么?
我有點兒懵,但我不想露餡兒,我故作穩(wěn)重的點點頭。
我們仨各自回去。
我回了壽昌宮,他倆被宮人送出皇宮。
次日一早,我們就在靜心閣碰面。
我特意來早了半個時辰,這是我仨沒約好的,但大約心有靈犀就是說的我們這種情況。
傅胖和紀文也來了。
紀文早到不奇怪,他從來都是從容不迫,萬事趕早不趕晚。
但傅胖就奇怪了。
“你早茶吃了么?就來這么早。”我取笑他。
“生生錯過了一頓羊乳羹,殿下可得給錦榮補回來!”傅胖叫傅錦榮,他不這么自稱,我都快忘了他大名叫什么了。
“補你兩頓!”我大手一揮。
紀文朝外看了一眼,“趁著先生沒來,其他人也沒來,我們把打聽到的消息,簡短的告訴殿下。”
我趕緊肅穆而坐,“說。”
“據(jù)說,圣上先前攏在身邊的幾位青年才俊,寒門出身的就不說了,倒是有個家世不錯的,他醉酒之后,無意間透露,倘若不是圣上生了兒子……”紀文看了我一眼,“那他們幾個人就是皇位的繼承人。”
我嘶得吸了口冷氣。
“那也不能憑這么一句話,就說是他加害人吧?”傅胖從懷里摸出油餅子。
“當然不能。”紀文老謀深算的點點頭,“能夠定他們家人罪的是,他家人在廣結(jié)黨羽!”
傅胖被油餅子給噎了一下,噎得他直瞪眼。
我把桌上的茶湯遞給他,他咕咚咕咚猛喝了一起子,放下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我的茶盞。
他臉上的表情立時都快哭了,“殿下……”
“我給你的,不罪不罪。”我擺擺手,想聽紀文說下去。
傅胖卻扭來扭去的,一直想打斷紀文的話。
“你是怎么了?身上有虱子嗎?”我兇他。
傅胖的臉都白了。
他本來就白白胖胖的,現(xiàn)在這么蒼白著,活像一只發(fā)虛的大包子。
“今兒個不熱啊,你怎么汗都出來了?”紀文也斜睨他。
傅胖癟癟嘴,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我哥哥跟你說的那人,關(guān)系還不錯,前幾日我還聽說他們一起泛舟湖上,飲酒作詩……這結(jié)黨的罪,會不會牽連我哥哥呀?”
“我還沒說是誰,你就知道了?”紀文輕哼。
“還不就是蔡新知嗎?”傅胖口無遮攔。
紀文嚇了一跳,立即去捂他的嘴,“噓,咱們幾個小聲說,這話不能在殿下面前嚷嚷。”
我凝眸看著他倆,不明白他倆為啥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蔡新知?跟咱們一起讀書的,有個叫蔡清的,是不是他弟弟?”我問。
“同宗同族,親堂弟!”傅胖說。
我皺了皺眉,只覺的自己渾身戾氣橫生,結(jié)黨什么的我不懂,但他們倆個這副反應(yīng)表情……那一定是很壞的事情。
“看今日蔡清來不來上課,他若不來就算了。他若來……”我哼哼冷笑一聲。
好在我妹妹已經(jīng)醒了,她并沒有像阿娘說的那樣,變得更強壯,她蔫蔫的,像是被烈日曬久了的嬌花。
母親說,得有個恢復的過程,等她恢復好了,就比以前更有活力,更精神了。
我不信,那必定是母親安慰我的話。
所以我一定要在蔡清身上報復回來!我不知道,他堂哥做的壞事,應(yīng)不應(yīng)該牽連他……反正我妹妹就是被無辜牽連的,我收拾他,叫他家人傷心,這叫一報還一報吧?
“殿下,您還是跟圣上或是皇后娘娘商量以后,更為妥當……”紀文在我耳邊嘀咕說。
我皺眉看他,“紀文,你怕了?”
紀文眉目復雜的看著我。
“就是,他不去,我去!殿下你說,要如何收拾他?你吩咐一聲,我錦榮刀山油鍋,莫敢推辭!”傅胖拍著他的胸膛。
我以前喜歡紀文,對傅胖就是逗樂的態(tài)度。
但我沒想到,傅胖這么夠意思!
我當即就伸手拍了拍傅胖的肩膀,“好兄弟!”
傅胖嚇了一跳,想伸手捂我的嘴,卻又不敢,他連忙擺手,“殿下別這么說!可千萬不敢這么說!”
哦,對,我是皇帝的兒子,怎么能跟他們稱兄道弟?
我也捶了捶胸口,“都在這兒了!”
傅胖憨笑起來。
晌午休息的時候,剛剛膳畢,傅胖來告訴我,說蔡清一個人往凈房去了。
蔡清有點兒傲,反正我看不上他,他也看不上別人,平日里他沒有玩兒的形影不離的人。
他們的小廝都是守在靜心閣外頭的,不能進來服侍。
“你知道哪處凈房嗎?”
傅胖使勁兒點點頭。
“走!”我支開我的小廝,跟著傅胖往那凈房去。
“一拐彎兒就到了!”傅胖小聲說。
但我跟著他一拐彎兒,沒看見蔡清,倒是有個人,黑著臉擋住了我倆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