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宗話音落地以后,嚴緋瑤就徹底安靜下來。
她望著自己的左手默默的發(fā)呆。
蕭煜宗喚她去睡,她都沒聽見。
“什么事兒,叫你這么煩惱?因為我的想法嗎?”蕭煜宗抬手摁在她肩頭,垂眸看著她。
嚴緋瑤這才回神兒,她沒隱瞞,仰著臉道,“我覺得這事兒靠譜……”
蕭煜宗忍不住笑起來,“你家王爺一向靠譜。”
“干嘛往自己臉上貼金?”嚴緋瑤輕嗤一聲,“我是說,我能幫你,這事兒靠譜。”
蕭煜宗眸子一縮,“什么意思?你要怎么幫?”
嚴緋瑤晃了晃腕上手環(huán),“你瞧,那兩顆星還在閃爍,我總覺的,這不能消化吸收的能量,得盡快用掉,釋放掉,不然它也會消失,憑白消失多可惜,若是能用在正地方,不是更好么?”
蕭煜宗凝視著她沒說話。
嚴緋瑤訕笑著撓了撓頭,“具體怎么用?怎么幫你,我還沒想明白……你容我再想想。”
“好了,睡一覺,靈感就來了。”蕭煜宗橫抱起她,闊步向床邊走去。
“誒誒誒……我怎么覺得坐著認真思考,會更有靈感?”
“錯覺。”
蕭煜宗不由分說的把她摁進被窩。
為了防止她不聽話,半夜再自己起來,蕭煜宗直接和衣躺在了外側(cè)。
他手枕在腦后,仰面平躺,不多時就呼吸均勻綿長……但若看他的臉,就會發(fā)現(xiàn),他還醒著,一雙眼炯炯有神。
他想見夏侯淵,與他長談一番。
其實這么多年,一直明著和他對著干的乃是夏侯安。
至于夏侯淵那只老狐貍,年紀越大越沉穩(wěn),他已經(jīng)鮮少在京都露面了。
他人雖不在京都,但他放在京都的眼線可一個都不少。
蕭煜宗知道,他是坐鎮(zhèn)后方的。
但多年沒有直接交手,他如今性情如何,此次蕭珩召他回來,又給他怎樣的許諾,他自己是怎樣的目的……
蕭煜宗能說是略有猜測,卻不敢說有十成把握。
莫說十成了,其實連七八成的把握,他也未必有。
但為了南境這大好河山,不被自己國家的鐵蹄踐踏,為了百姓不死在原本應(yīng)該是保護他們的刀劍之下……他甘愿冒這個風(fēng)險。
“你睡著了嗎?”
蕭煜宗正琢磨著,他身邊卻傳來一聲軟軟糯糯的嗓音。
他立時側(cè)過臉看她,“怎么還不睡?睡不著?”
“我想到辦法了。”女孩子興奮的望著他,她一雙眼眸在夜里似乎也有亮光。
“什么辦法?”
“就是無論何時,你都把我?guī)г谏磉叄铱偰苷业綍r機把這能量釋放出去。等用掉了這能量,說不定我就有了新的‘成長’,這可是你說的。你若把我保護在身后,我還怎么‘成長’啊?”她笑的直率。
蕭煜宗哭笑不得,伸手攬住她,“睡吧,你這主意,待定。”
次日蕭煜宗醒的很早,他先是側(cè)臉看了眼身邊的女孩子。
見她嘴角仍微微向上翹著,似是夢里都在微笑。
他心頭立時一軟,嘴角也不由自主溢出一抹笑來。
以往聽人說,笑容是最能感染人的,他不以為然……如今才真的深有體會。
他悄悄湊近她,在她額頭上輕輕的吻了一下。
惟恐驚醒她,他的動作又輕又快,表情卻得意像一只偷了魚的貓。
他臉上也露出鮮有的頑皮之態(tài),跟他的小王妃在一起真好,仿佛他整顆心都跟著變年輕了。
他悄悄披衣起來,迅速來到外頭。
衙門的前堂,做了他們臨時的軍部,他們在堂上擺了一副沙盤,一旁還掛著大幅的輿圖,可以將大夏的半壁江山都看遍。
如此輿圖,已經(jīng)是十分難得了。
在古代,輿圖屬于重要的軍事資料,是要付出巨大代價才能得到的。
“夏侯淵若是帶騎兵前來,他只能從這幾條路線南下。”
“他昨日劫去了夏侯安的尸首,安時間算,他駐兵之處有可能在這幾個山谷里。”
蕭煜宗和大將們圍著沙盤,看著輿圖,正在商議。
“派出探子,前往這幾處去查探……”
“探子一來一往,得多長時間?”衙門前堂外頭,忽然傳來一道清麗的嗓音。
蕭煜宗一下子知道來人是誰,但其他將士們卻有不知的,眾人臉面微驚,“哪個女子這么大膽,竟敢跑到這兒來?”
韓飛立即拽了拽那說話的將領(lǐng),朝他使眼色。
這大將不說話了,卻有一旁的大將開口,“王爺,這里可是我們商議軍務(wù)的地方,不是您的內(nèi)院家宅!即便是王妃,也不能隨意進來吧?”
說話這正是先前守在城門口,不叫嚴緋瑤進城,又說蕭煜宗夫綱不振的那位守將。
他話音落地,嚴緋瑤一只腳都已經(jīng)踏進門檻了。
這場面有點兒尷尬。
眾人飛快的看了眼嚴緋瑤,知曉這是楚王妃,眾人都不說話的收回視線,假裝專注的看著沙盤。
嚴緋瑤立即把她踏進門檻的那只腳又縮了回來,她呵呵一笑,“那我不進去,我就在外頭說。一來一往得多長時間?”
那將領(lǐng)膽子大,直接說道,“王妃或許不知,探子探到的情報,不一定要親自送回,他們也有別的手段……至于是什么手段,抱歉,這是機密。”
蕭煜宗眉頭微蹙,臉色不愉。
嚴緋瑤卻沖他擺擺手,叫他稍安勿躁,不用發(fā)火。
“那就大致、最短,最短要多久才能到達這些地方?送回情報來?”嚴緋瑤笑著問。
那將軍瞇著眼琢磨片刻,看了看沙盤,又看輿圖,盯著輿圖嘀嘀咕咕的計算,“最快得三日吧?”
“嘁,說少了吧?至少得五日。”韓飛與嚴緋瑤頗為熟稔了。
他看不慣別的將士,這么欺負他們楚王妃!
要知道,楚王妃在楚地還有江都郡,那都是立下過汗馬功勞的!
“三五日,不短了,而且這是在敵不動我不動的情況下,但據(jù)我所知,夏侯淵的騎兵很厲害,奔襲速度非常快,倘若他在這三日中,忽然起意,奔襲而來,需要多久?”嚴緋瑤又問。
她這么一問,前堂里就沒有聲音了。
夏侯淵的騎兵,那奔襲速度,可以夜行八百里……雖然這數(shù)據(jù)可能有夸張的成分。但是一日一夜,奔至臨安,也絕對綽綽有余了。
且不說,他們這些南邊兒來的軍隊,是不是北方騎兵的對手。只說若在淮安城交戰(zhàn),不單是淮安的百姓,就連臨近郡縣也都跟著遭了秧。
前堂安靜的片刻,嚴緋瑤忽然拿出一張紙來,“我這里倒是有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