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緋瑤話音落地,卻并沒有聲音來回應(yīng)她。
一旁的丫鬟甚至用詫異驚恐的目光看著她。她們又彼此相顧,挑眉以眼神詢問,“王妃這是怎么了?跟誰說話呢?”
蘇姨娘見勢不對,趕緊上前來,“你們都出去,元初姑娘,把丫鬟們領(lǐng)到門外去,王妃救人的時候,不好叫人打擾!”
元初與蘇姨娘不對付,但好在這時候,她也知道事情緊要。
她忍著心里的別扭,將丫鬟們領(lǐng)到了門外。
蘇姨娘的意思是,叫她也呆在外頭。但這話元初豈肯遵從?
她身子一轉(zhuǎn),又進了屋子,只把其他的丫鬟關(guān)在門外頭。
“你怎么又進來……”
元初狠狠瞪了蘇姨娘一眼,“小姐身邊,是只有你能伺候了嗎?我們倒成了二等丫鬟了?”
蘇姨娘一噎,翻了她一眼,“不知輕重!”
元初重重的哼了一聲,快步到了里間。
她見嚴緋瑤已經(jīng)拿出了纖細的金針,捻入尤氏的穴位。
但尤氏的抽搐未停,臉上更是有嘴歪眼斜的樣子,看起來駭然可怖的。
“小姐……”元初張嘴想問什么。
蘇姨娘立即在她身后拽了一把,“你可別打攪王妃,若是耽誤了救治,十個你也賠不起!”
元初詫異的看著蘇姨娘,又看了看床榻上的人。
她壓低了聲音問,“蘇姨娘與我家夫人,不是不和睦嗎?如今你倒真心為我家夫人考慮了?”
蘇姨娘與尤氏何止是不和睦呀?撕扯打架都不止一次了吧?
兩人共侍一夫,還都給這男人生了兒子……可謂是女人中的宿敵了。
蘇姨娘翻了元初一個白眼,“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叫以德報怨。”
“呸!”元初差點兒啐到她臉上,“我家夫人容得下你,才叫以德報怨呢!你一個妾室,也配說這話!
蘇姨娘擼起袖子想跟元初動手,她也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
但她余光一晃,恰看見專心致志,正給尤氏行針的嚴緋瑤……
“我不跟你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碧K姨娘心底一軟,放下了袖子,收斂了氣勢,垂頭退了一步。
元初不由瞪大了眼睛,錯愕看她,“咦,你怎么轉(zhuǎn)了性子了?”
蘇姨娘又看了看嚴緋瑤的身影,抿嘴一笑,連爭辯都忍了回去。
“王妃待我如何,我記在心里,你是王妃的丫鬟,我理當(dāng)敬重!碧K姨娘說完這話,再不理會元初的挑釁生事。
嚴緋瑤這邊的情況,卻不容樂觀。
尤氏與蘇姨娘的情況還有不同。
蘇姨娘原本就是鮮族人,她自己身體素質(zhì)極好,且她本身也修習(xí)過催眠蠱惑之術(shù)。
雖不能與艷姬相比,總是好過尋常人的。
但尤氏就是一普通的夫人,能騎馬,會些拳腳已經(jīng)不錯了。
艷姬對她的“糾纏”更甚于先前糾纏蘇姨娘。
嚴緋瑤已經(jīng)扎了數(shù)十針,尤氏的抽搐卻是不止。
“你不能進入/她們的身體,她們沒有把靈魂出賣給你,你就這樣折磨她們嗎?你的手段真叫人不齒!”嚴緋瑤厲聲說道,“如此只能叫我更看清了你!你就是卑鄙的小人!我絕對不會與你合作,與你同流合污!鮮族原來就是這樣卑劣的民族,難怪你們會在歷史的洪流中消亡!”
尤氏身子劇顫一下。
“血!用血!”蘇姨娘瞪大眼睛,像是猛地想到了什么。
嚴緋瑤嚇了一跳,以為她看到尤氏流血了。
她趕緊低頭看尤氏的臉,再看向她的身體。
尤氏除了抽搐,并沒有新的癥狀,她未曾流血。
嚴緋瑤狐疑的看向蘇姨娘。
“血祭!鮮族巫術(shù)中最有威力的法術(shù)!”蘇姨娘激動又緊張的說道,“我曾見過艷姬用血祭來打退邪靈,王妃或許可以一試!”
嚴緋瑤聽的懵懵的,她又沒學(xué)過鮮族的巫術(shù)?血祭又是什么鬼?
“用血!只能用您的血!”蘇姨娘越急越表達不清楚。
嚴緋瑤看著她焦急的表情,滿臉滿心的茫然。
“用我的血?”她喃喃重復(fù)。
元初嚇了一跳,回頭狠狠瞪著蘇姨娘,“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你是要害我家小姐吧!你要害死我家小姐!”
元初話音落地,就撲上去與蘇姨娘撕打起來。
元初功夫一般,但此時她驚怒起來,力氣卻大得很。
蘇姨娘既不防備,又不想與她動手,竟被她撲倒,按在地上。
元初使出了女人的看家功夫——又抓又咬,又拽頭發(fā)……
疼的蘇姨娘忍不住嗷嗷直叫。
嚴緋瑤看著兩個女子在地上滾成一團,撞翻了矮幾,撞掉了茶盞。
她卻沒心思喝止兩人,她垂眸看著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抽搐不止的尤氏。
“血祭?就是用我的血來醫(yī)治她?來驅(qū)逐你?”嚴緋瑤深吸了一口氣,至于這血祭,會不會給她自己帶來不可估量的傷害……她其實心里一點底都沒有。
“尤氏將我撫養(yǎng)長大……”其實撫養(yǎng)的是原主,但她鳩占鵲巢,霸占了原主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身體,“我報答她是應(yīng)該的!
嚴緋瑤拔出頭上的發(fā)簪。
這簪子雖不是玄機閣的利器,但簪子尖劃破她細嫩的皮肉還是容易的。
“嗯……”她右手握緊了發(fā)簪,在自己左胳膊上劃了一道。
殷紅的血瞬間涌了出來。
“然后怎么辦?”她咬牙忍住疼,揚聲問蘇姨娘。
“滴在她額上,你的血就獻為祭,糾纏她的邪氣就被驅(qū)走了!”蘇姨娘推開元初,趕緊說道。
嚴緋瑤的血已經(jīng)流淌過手背,甚至滴在了被褥上,更滴在了尤氏的衣服上。
她迅速挪移手臂,讓那血滴在了尤氏的腦門兒上。
說也奇怪……滴在了被褥和衣服上的血,就是尋常的血滴子,暈開一片殷紅。
但滴在尤氏腦門上的血,卻像是滴在了熱鍋上,嗞啦一聲,蒸發(fā)不見了。
嚴緋瑤只覺腦門兒嗡的一聲,周遭的世界霎時間鮮活起來。
像是剛剛有陰沉沉極其壓抑的氣壓充斥在周圍,但這會兒云開霧散,要下雨的烏云都被吹走了。
窗外的蟬“知了知了”的叫著,屋里地毯上的兩個女子,打夠了,呼哧呼哧的喘著氣。
她被劃破的手臂上,火辣辣的疼著。
一切都鮮活又真實起來。
床榻上的尤氏,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
“夫人,夫人您沒事吧?”元初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急聲說,“是小姐用血救了您!”
嚴緋瑤抿了抿嘴,伸手抓住尤氏的手,“阿娘醒了?您覺得怎么樣?”
尤氏遲疑的看她的臉又看向她的胳膊……
“咦,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