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文婧舉頭看了看太陽,這時辰,離他們約好的時間已經(jīng)很近了……
早一刻以前,她們就應(yīng)該等在茶館的雅間里了!
可是事到如今還沒甩掉夏侯騰陽,這可怎么辦?
“要不……”夏侯文婧攥住兩只手,表情糾結(jié)。
嚴緋瑤輕挑了挑眉,語氣輕輕,“要不改日再吃茶?也好叫二小姐回去多思量思量。”
她說話聲音不大。
夏侯騰陽卻是一直在關(guān)注著她,他猛地湊近了問,“思量什么?”
夏侯文婧嚇了一跳,好似自己心底的秘密被人給知道了!
她臉色煞白,手抖的厲害。
嚴緋瑤卻顯得格外鎮(zhèn)定,抬手拍了拍夏侯騰陽的頭,笑著說,“思量究竟喝什么茶呀,有些茶很香,但并不適合自己。有些茶雖不聞名遐邇,卻唇齒留香,最是甘甜。”
夏侯騰陽卻顧不得糾結(jié)茶的問題了,如受驚的兔子一般,猛地跳開。
原本粉嘟嘟的小臉兒,這會兒也漲紅一片。
他摸著自己的頭,就是嚴緋瑤剛剛拍過的地方,嘴唇蠕蠕,瞪著嚴緋瑤說不出話來。
“抱歉抱歉……”嚴緋瑤趕緊賠不是,“是我僭越了……”
“小爺?shù)念^,旁人摸不得!”夏侯騰陽低喝一聲,帶著些羞澀,“你……你除外……”
嚴緋瑤忍俊不禁,以前覺得小公子驕橫,討厭……可自打那日扎針之后,這小屁孩卻變得可愛起來。總是不經(jīng)意間,就有一派天真之言。
“現(xiàn)在就去!”夏侯文婧卻忽然下定了決心。
嚴緋瑤詫異的看她一眼,這么快就拿定主意,夏侯小姐一定是愛慘了那人。
“人生總有意外,若是遇見一點意外,不想著應(yīng)對,只想逃避推諉……什么時候才成達成所愿呢?”夏侯文婧喃喃自語,腳下的步伐卻愈發(fā)堅定。
他們?nèi)チ耸孪榷ê玫牟桊^,昨日預(yù)留好的雅間。
夏侯騰陽寸步不離的跟著嚴緋瑤。
嚴緋瑤琢磨著,或許她借口回家,引走一部分夏侯家家仆之時,也能領(lǐng)走這個礙事的小屁孩兒。
樓下大堂里,有人咿咿呀呀唱著曲子。
樓上關(guān)了門,雅間里并不喧嚷。
裊裊的茶香氤氳四散,靜好的壞境之中,卻是一片緊張忐忑的氛圍。
就連夏侯騰陽這小孩子都覺察出氣氛不對,“你和我二姐姐生氣了嗎?”
他扭臉兒看著嚴緋瑤。
嚴緋瑤豁然起身,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夏侯小姐勢必要露餡兒了!
“忽然想起,我有個很喜歡的小玩意兒落在了家里。我要回府一趟,”她朝夏侯文婧福身行禮,“勞煩夏侯小姐在此略等一會兒,我去去就回。”
“叫嬤嬤和丫鬟們陪著你吧,若是有旁的要收拾的,也好一并搬上馬車。”夏侯文婧接到暗示,立即點頭。
嚴緋瑤扭臉兒看向夏侯騰陽,正琢磨著該怎么邀他一起,誰知還沒開口。
他主動起身道,“二姐姐在這兒坐吧,我隨她回家一趟,她這女子太能惹禍,一會兒不看著都不行!”
他這一副大人般口吻,噎得嚴緋瑤直瞪眼。
念著還有“大事”,她忍氣吞聲,沒有回嘴。
兩人前后走到門口,還未開門,卻忽有風(fēng)動!
這風(fēng)來的又急又猛,快的人來不及反應(yīng)!
嚴緋瑤心道——不好!夏侯小姐的情郎也太著急了!
夏侯家的馬車還沒走呢!他怎么就沖進來了?他哪怕再晚上一刻鐘呢!
腦子里的念頭劃過的飛快,身邊的情況也是畫風(fēng)突變。
夏侯騰陽被人用手刀,在后頸猛砍了一下,兩眼一翻,昏厥過去。
偷襲那人接住他軟倒的身子,緩緩放在地上。
轉(zhuǎn)而捂住嚴緋瑤的嘴,“是我。”
咦?
聲音很是耳熟!熟的讓她不敢相信。
捂著她嘴的人,站在她身后,剛剛一晃眼,沒瞧見他的臉,但是憑他熟悉的身形……嚴緋瑤覺得自己也不該認錯!
身后這人……是她大哥?
是嚴景川?
她聽得屋里還有動靜,知道來的不止一人。
但礙于她被人轄制,無法回頭看看雅間里的情況。
她抬手,猛地在身后那人的肋下撞了一下。
那人悶哼一聲,卻生生忍住酸麻疼痛,不肯放松。
“我不會傷你,你別壞事!”他壓低聲音在嚴緋瑤的耳邊說道。
沒錯了!
嚴緋瑤再次確認這個聲音,定是她親大哥無疑!
嚴景川到的地方,就沒有不壞事的!
他還叫她別壞事兒?他怕不是天生來克她的?
嚴緋瑤正暗自腹誹,卻聽得耳邊傳來低低的抽泣之聲。
“韋郎……”
“莫哭,你若后悔還來得及,就當(dāng)我今日不曾來過!”
“不,我不是后悔,我是沒想到……終于,終于盼到這一天了,從此以后,你我都是自由的,可以朝夕相伴……”
咦?
嚴緋瑤渾身一震,的確是夏侯小姐的情郎來了啊?
那嚴景川在這兒,又算怎么回事呢?
“你放松點兒,這是她的計策,她不會破壞此事的。”旁邊有人撞了撞嚴景川的肩。
嚴景川聞言,這才放松了手臂,叫嚴緋瑤得了自由。
嚴緋瑤吸了口氣,猛地回頭。
只見屋里伺候的婆子、丫鬟,盡都被打暈過去。
醒著的,只剩下她和立在窗邊的夏侯文婧。
夏侯文婧對面立著那男人正是幾天前夜里,在外院竹林邊見過的那個。
他臉面英武,濃眉厚唇,棱角剛毅……看起來像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他正捧著夏侯文婧的臉,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淚。
嚴緋瑤還是有些懵……說好的,他一個人來,帶夏侯文婧走……
她來引開夏侯家的仆從……
可他們竟一下子來了三個人,打暈了所有夏侯家的下人,門外的倒是沒有驚動。
“長話短說,門外還有人。”嚴緋瑤低聲提醒了一句。
“我們不能帶上青黛……”夏侯小姐的情郎沉聲說道。
夏侯文婧踟躇片刻點了點頭,她猛地退下腕子上那只蒼青色水頭兒足的鐲子,套在了青黛的腕子上。
“留她活命吧,她不會背叛我的,她必定會為我遮掩。”夏侯小姐看著嚴緋瑤說道。
嚴緋瑤一愣,她又沒說要殺她……
“不行,”蒙著臉的嚴景川卻忽然上前一步,“她會為你遮掩,卻未必會為我家小姐遮掩!你這一走,是樂得逍遙快活!留下我家小姐還得琢磨,如何對你家人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