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上,重復了在川城的情景,四頭巨龍之間,冷冷地對峙著。
讓萬庚風沒想到的是,徐安居然敢主動出手。
若是按著正常情況來說,應龍因為背生雙翼的關系,無疑更強一籌,加上赤螭的話。對付徐安的金龍以及紅虺,應該毫無懼意,甚至萬庚風覺得,隱隱壓過對面一頭。
古往今來,以弱勝強的例子不是沒有。
但更多,是諸如螳臂當車,蜉蝣撼樹這種蠢事情。
眼見得徐安動手,陸大桃也不顧了。喊了一聲之后,應龍徑直往金蟠沖去。
一聲又一聲的龍吟,此起彼伏。
巨龍間的鏖戰,往往都是激烈無比的。
萬庚風咬著牙。垂頭看了一眼下方的白虬之后,心神略微不寧。
奄奄一息的白虬,瘋狂大喊的鰲猿。
徐安臉色微微蒼白,殘影牽動耗費的氣力實在太大,讓他眼下有點昏眩,即便如此,徐安依然讓金蟠悍不畏死地往應龍沖去。
為何?
徐安聽自家老爹說過一個故事。
古時有個文人要赴燕都趕考,奈何城外的山林總是有匪盜劫徑,派人去剿便一哄而散,十分狡猾。眼看著日期降臨,文人清貧尋不到保鏢,最后把心一橫,剃了個光頭,仔細化了一個草莽痞氣的妝容,買了一把山刀扛在身上,大步大步地往城外走,沿途匪盜戚戚然,不敢驚擾。
這個世界上,許多真正的高手,往往越是低調。不會隨便做出持強凌弱的舉動,只有那些莫名膨脹的紙老虎,才會喜歡這種欺壓的事情。
排除各種爾虞我詐,徐安覺得,萬庚風這段時間,真是越來越膨脹了。
"昂!"金蟠毫無懼意地垂頭,擺著尺角,往應龍沖撞而去。
"和它頂!"陸大桃大怒。
應龍也隨即垂頭,將尺角擺下,朝金蟠的尺角撞了過來。
類似公牛和雄鹿,這種荷爾蒙激迸的招式,足以讓人嘆為觀止。
"咔!"
兩頭巨龍的尺角,各自纏在了一起,較著力量,場面無比恢宏。
"壓死它!"陸大桃尖叫。
應龍嘶吼,仗著雙翼之力,不斷將金蟠頂得下壓。
"昂!"
金蟠長吟,托住了應龍尺角的力度。
雙龍斗角的場面,讓下方的張賀,忍不住驚了驚。
"統領。已經準備就緒!"
張賀點頭,往天上看的目光,無比灼然,隨后,手臂重重揮下。
"射!"
"吼!!"
一時間,十幾艘海船上的巨弩,盡皆將改裝的弩矢,齊齊往半空射去。
接連而至的破空聲,讓原本在鏖戰之中的萬庚風皺了皺眉頭。
"螻蟻。"萬庚風微怒。
烽族人只有一個,而且已經射出了一箭,換句話說,段時間之內,絕對沒有人可以做屠龍這種事情。
徐安瞇著眼睛,拍了拍金蟠的尺角,金蟠會意,忽然一下發力。將應龍頂了一個措手不及。
厚積薄發這種事情,往往才是最有趣的。
緊接著,金蟠擺尾側身,離著應龍小退開一段范圍。
正在和赤螭鏖戰的紅虺。亦是如此。
"不好!"萬庚風大驚。
他是覺得,這種普通的弩矢,是沒法子傷及到巨龍的。
......
"小四,再喝點雞湯......"
蘇四臉色一陣反胃,連忙擺手,"我不喝了,喝得要吐了。"
"雞湯補血補虛......這還是島主親自熬給你的。"趙戈好言相勸。
蘇四有點無語地接過碗,仰頭一口喝盡。
帝島上。十幾架"殲龍弩"整齊列著,每一架,都配了三枚弩矢。
而這些弩矢,都染過蘇四的鮮血。
烽族人的鮮血。
在黑蛟來襲帝島之時,蘇三以血養劍,最后陳薇薇竟然能以劍破鱗,讓黑蛟受了傷。
染過烽族人血脈的弩矢,再加上那些毒人珍藏多年的古毒。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會有奇效。
"沒可能的,當初在淮城,馬躍天那個蠢貨也想仿制殲龍弩,到最后半丁用處都沒有。"萬庚風聲音發沉。
陸大桃咧嘴大笑。
很好笑的事情,若巨龍有那般好殺,這世界上,也不存在什么烽族人了。
第一支弩矢,已經射到赤螭身前。
赤螭連半分驚怒都沒有,隨后揚起龍爪,像驅趕蒼蠅一般,簡簡單單揮了幾下。
"它一定覺得很好笑。"徐安語氣平靜。
萬可兒淡淡點頭。
鏘!
鋼制的弩矢,被赤螭用帶火的龍爪撥掉,直直往海里掉落。
萬庚風松了一口氣。
陸大桃笑得更加開心。
徐安神色平靜,背著手,冷冷看著。
正當萬庚風以為無事的時候。忽然,赤螭一聲惱怒無比的嘶吟。
那只撥開弩矢的龍爪,冷不丁開始發顫,一道細微無比的傷口。已經讓它吃痛起來。
"破開龍鱗了!"張賀大喜。
徐安笑了笑。
看來,烽族人的血脈真是沒得說,雖然不至于讓赤螭受大傷,但至少。也會讓它吃了不小的苦頭。
這就好比一個人,忽然被人用針冷不丁刺了一下。
"該死!這怎么可能!"萬庚風大急。
越來越多的弩矢,往赤螭和應龍射來,雖然沒有萬箭齊發的場面。但足以讓萬庚風心驚了。
"先退!"萬庚風咬著牙。
如果這樣撤退,那就意味著,沒辦法救下白虬了。
雖然不甘心,但若再滯留下去,恐怕會引起更大的變故,這些弩矢,恐怕還有第二波,第三波,再加上配合金蟠和紅虺的話......
海面上,鰲猿痛苦無比地抬頭,天空的場面他是看見的。
他沒想到,居然強如應龍這般的存在,也被徐安算計了。
"走!"萬庚風狠了狠心。
陸大桃臉色猙獰,明顯帶著極大的不服,可又能如何,再說了,現在可是在海上世界的地盤。
"自求多福!"萬庚風朝著下方吼了一句。
隨后,赤螭急速擺轉龍身,和應龍齊齊往極北蠻荒之地掠去。
鰲猿抬著頭,眼神絕望。
白虬像一匹患了瘟疫的馬兒,抽搐著龍身,不斷在海面蕩起一撥又一撥的巨大漣漪。
蘇四射得極準,殲龍弩矢直直穿透了白虬的肺腑,讓它傷重墜海,當然,如果說白虬能靜養的話,或許還有機會復原。
可鰲猿明白,徐安不會給他機會了。
鰲猿身子發抖。
一具獸門供奉的尸體,浮過他的面前,隨著海風,隨著淡淡的漣漪,極為凄慘地慢慢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