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能做什么?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恐怕連抓東西都困難。
但是,作為一個擁有氣勁的人,萬庚風僅憑著一只手,便殺死了屋子里的人。
一對夫妻血跡泊泊地躺在地上,期間還有個過來串門的,見著這一幕,早就嚇得縮在墻角里。
舔了一下嘴唇,萬庚風有點吃力地靠著墻壁。
作為一個重度殘廢的人,他只剩一只手了。固然在俗世能有些用處,但在海上世界,恐怕連一個野武者都打不過。
極其慶幸的,萬庚風一陣后怕,若是先前沒有讓赤螭先遁逃,等赤螭一死,恐怕這一生,他再也沒有任何機會,向徐安復仇了。
將臉上的血跡抹干凈,萬庚風咧嘴嗤笑。
"你在哪里呢?"
時間不多。
川城的上空。那頭金龍還偶爾會急急掠過,似是在謹防著什么一般。
萬庚風垂下頭,瞇眼看了一會,隨后垂下頭,看著縮在角落里的那個男子。
略矮。身子還算強壯。
萬庚風手一揚,一股淡淡的氣勁,往男子的下顎擊打而去,登時,男子滿嘴吐血,眼睛驚恐無比地看著面前這個殘疾人。
"背著我。"萬庚風冷冷吐出一句。
......
"多注意看,見著不對立即發信號,他是個殘廢,走不了多遠。"伏屠冷聲道。
伏屠身后,是幾十個人影,其中不乏一些俗世世家的供奉。
按著伏屠的想法,萬庚風哪怕沒死,也會躲起來,畢竟只剩一只手了,行動不便。
城北的街路,有些年久失修,堆積的雨水很輕易地淌上步行道。
伏屠單手提著巨斧,躍上最高的樓層,謹慎地往下方看。
由于巨龍來襲,川城里的很多人,沒有離開的,大多都會躲在家里不出,當然,也有一些人,比如流浪漢和乞丐。以及那些先前有事現在急急往家趕的人。
一個略微高大的男子,披著一件黑色的雨衣,裹住全身,似乎有點心不在焉,趔趔趄趄地一步一步往前走。
萬庚風將黏在鼻子下的胡須,重新捋了一下,隨后推了推眼鏡。
自然,他也看到了附近正在搜尋的人,領頭的,赫然是徐安的手下。
"想抓我么?"萬庚風冷笑。
三四條皮帶,緊緊箍住下方那個矮壯男子的頭顱,而萬庚風,正坐在男子的背上,皮帶繞過來,同樣將他的身子箍死。
一件黑色的雨衣,同時裹住了兩個人。
乍看之下,仿佛只是一個略微有點高的男子,步履闌珊地往前走。
"你送我出城,我就放了你。"萬庚風不動聲色地垂頭,吐出一句。
下方的男子,下顎已經被打碎,根本不能發聲,此刻無比痛苦地機械往前邁步。
萬庚風很滿意,他自信,以如今的模樣。根本沒人能辨認得出來。
十幾個搜尋的人,在經過萬庚風跟前的時候,抬頭淡淡掃了一眼,隨后錯身直走。
上頭的話,是要找一個瘋女子和一個殘疾人。
所以,無謂的人身上,他們并不想浪費時間,畢竟,這關乎到川城的存亡,時間不多了。
萬庚風略微得意,僅余的一只手垂下,拍了拍下方男子的肩膀,示意他繼續前行。
這時,陰沉沉的天空之上,忽然割出一道轟響的雷電。
下方男子身子一個打抖,隨后往左邊一斜,"砰"的一聲,連帶著萬庚風一起,兩個人重重摔在地上。
萬庚風臉色發白,暗罵了一聲。隨即不斷示意男子起身。
原本錯身走過的十幾個人,有兩三個見狀,急忙回返,打算將這個不經嚇的人幫著扶起來。
萬庚風抬起頭,發現那個徐安的手下。還離著不遠,若是動手,恐怕是必死的局面。
被萬庚風用皮帶箍住腦袋的男子,此刻已經臉色蒼白,先是被萬庚風打傷,如今又受了驚嚇,一時之間,眼看著就要暈眩過去。
"你若不起來,我殺了你之后,找到你的家人。再一個個殺干凈!"萬庚風垂頭,壓著聲音開口。
男子聞言,慌忙用手捶了幾下腦袋,試圖重新站起來,可惜,街道太滑,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而那兩三個人,已經漸漸走近。
"沒事吧。"其中一個伸出手,似乎要幫著扶一把。
萬庚風臉色平靜,用僅余的一只手。將其冷冷推開。
"老子自己能站!"萬庚風仰頭道。
來人怔了怔,隨即嗤笑,饒有興致地抱著胳膊。
萬庚風垂手,按在下方男子的肩膀上,稍稍用力。
男子雙眼瞪圓,兩只手死撐著地板,果真緩緩起了身。
萬庚風松了一口氣,當然,臉上的表情,還是那副置氣的模樣。
雨衣裹緊,男子艱難背著萬庚風,繼續往前。
那兩三個人見狀后,也沒有再理會,往前方的隊伍追過去。
"你看,這樣一來,我就不用去殺你的家人了。"萬庚風垂頭笑道。
下方的男子身子劇烈一頓。
......
"我知道萬庚風這個人,不管在俗世,還是在海上世界,他比我們想象的,還要狡猾許多。"陳薇薇聲音發沉。
當初在燕都。萬庚風和徐安互為對手,卻三番兩次輸給了徐安,甚至到最后,連累自己父親身死,萬島的家底也被掏空。才輾轉出海去尋找奇遇。
去了海上世界,更是利用淳于雪,成為離島女婿,再篡位成為離島之主,得到赤螭。
這樣的一個人。做起事情,肯定是狡猾非常的。
真應了那句話,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沒有找到萬庚風的尸體,那就證明。這家伙還活著,等待著應龍降世之時的反戈一擊。
陳薇薇嘆了一口氣。
伏屠不斷派人回報,不出陳薇薇所料,依然渺無線索。
那些川城里的世家,知道事情關乎存亡,必定不會大意,顯然,萬庚風和那個瘋女子,都過于狡猾。
偌大的一個川城,又逢大雨傾盆,這樣去找兩個特意躲避的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離著陳薇薇不遠,墊著被褥的床上,臉色蒼白的徐安,手指微微動彈。
這一生,他從未這樣透支過體力。
代價是長時的昏迷,以待身體里的氣力重新醞釀凝聚。
背生雙翼的應龍,悍不畏死的紅虺,金蟠,赤螭,白虬,許許多多張神態各異的臉,甚至還有一場驚世的對決,一起涌入了徐安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