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每個人都有故事
夕陽墜下那邊的山。
周小魚把手里的最后一口蘿卜吃干凈,抬頭看了幾眼,隨后拿出照片,咧開嘴笑了笑。
“三寶,我們運氣不錯。”
親手抓住陳薇薇,賞金會加一百萬。
李三寶貪婪地盯著陳薇薇看,抹了抹嘴巴,“魚仔,你看好,我過去把她抓過來。”
按著李三寶所想,抓的時候,難免會有身體接觸,這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
周小魚點點頭,重新坐了下來。
這里是郊外,菜地魚塘,一個女子,還能怎么逃,至于那個花襯衫的小保鏢,太瘦了,看起來也不經打。
細三爺確實有些瘦,將花襯衫解開拋出去的時候,露出精瘦無比的身子。
很多年前,無父無母的陳細東,流落在嶺南每個城鎮里,餓了就坐在飯店門口討食,討不到就喝餿水,長期的缺食,讓他營養滯了下來,精瘦的身子也滯了下來。
嶺南那邊的城鎮,大多流行拳法一類的功夫,洪拳,佛山拳,猴拳,鷹爪......
武館教習弟子,是要收孝錢的,沒錢的陳細東會趴在武館的瓦頂,窗戶,甚至狗洞子里,一家一家地看,一招一招地學,一年一年地成長。
陳細東不懂什么是融會貫通,他只明白,別人這樣打,我用這一招,別人那樣打,我換一招。
十八歲的時候,陳細東離開嶺南,去了洛城打拳。
再后來,陳細東成了細三爺。
很小的時候,細三爺就明白一個道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仁者無敵的倒灶狗屁話,你想打倒對方,就往死里打,打得他不能還手為止!
所以當李三寶挑釁地伸手要揪他的時候,細三爺幾乎用了全身的力氣,重重一拳,朝著李三寶的下巴掄去。
“頂你老母個肺!”
李三寶像一只斷線的風箏,搖搖欲墜地往后摔去。
周小魚大驚,霍然起身跑過去,將李三寶扶住。
“眼濁了,是個練家子。”
李三寶嘴巴磕著血,一時說不出話,只好用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盯住細三爺。
“嫂,站我后面。”細三爺兩步踏了出去。
精瘦的身子,被夕陽余暉鋪過,蓋上一層神圣的顏色。
陳薇薇沉默了下,點點頭,抓住水果刀,往后退了一小步,隨后又躬下身,不動聲色地抓了一把沙子,緊緊捏在手上。
周小魚怒吼一聲,躍起來,朝著細三爺的頭顱,將腿豎劈而下。
西北那邊,以腿上功夫見長,若是被劈到,周小魚有自信,這精瘦的小子,必然會當場眩暈,即便這小子閃過,他亦有幾路腿法銜接踢去。
讓他失望的是,細三爺不退不讓,同樣頂著雙拳,頂過頭頂,轟在他的腳板上。
周小魚陰沉著臉,將腿撤了回去。
“長豐鎮,周小魚。”周小魚拱了拱手,他實在看不出眼前這精瘦小子的底,一會兒鶴拳,一會兒洪拳。
“你大爺爺。”細三爺咧嘴罵了一句。
周小魚大怒,抬著腿,橫劈過去。
細三爺也不慫,照樣用拳來擋。
兩個人一時之間,打得你來我往,若是論實力,無疑是周小魚更高一籌,但是論氣勢,細三爺越打越瘋,奔著兩敗俱傷去的,到最后,周小魚不敢再輕易出招,沉著臉伺機而動。
陳薇薇一臉擔心,還帶著點生氣,細三爺這種打法,雖然有效,但卻傷敵一萬自損八千,說句不好聽的,細三爺完全把自己當成了死士。
死士為主,不得不傾力一搏。
“三爺,小心些。”陳薇薇知道勸不住,只好咬著嘴唇不斷囑咐,她終于明白,那個男人給她留下的那句話。
有事找表哥。
表哥是細三爺,死士一樣的細三爺。
夕陽鋪了幾抹殘輝后,天色愈漸的暗。
周小魚的目的很明顯,我不和你拼命,我拖住你,拖住等人來。
細三爺雙眼怒睜,助跑幾步,一招靈猴獻桃,往周小魚顎下打去。
周小魚不敢接,弓了弓腿,彈到一邊。
地上的李三寶神志已經逐漸恢復,冷冷地站起身子,繞到細三爺另一側,伺機而動。
“你若是逃,我不會攔你。”周小魚已經有點害怕這個拼命的家伙,若是能說動他逃走,倒也不是壞事,反正抓住陳薇薇就行了。
細三爺沒有一句廢話,繼續轟著拳頭,往周小魚打來。
“三寶,好些了沒,抓住陳薇薇!”周小魚怒吼。
李三寶陰沉著臉,點了點頭,繞開細三爺,惡狠狠地往陳薇薇走去。
陳薇薇沉默地立著,將刀藏在身后。
“婊子!我看你還怎么逃!”
細三爺大驚,要轉身的時候,周小魚急忙用腿劈來,將細三爺拖住。
細三爺不動不避,硬抗了一腿,腦袋被踢破,鮮血滲了出來,爾后,細三爺勾著拳,砸在周小魚的腳裸上。
周小魚痛叫一聲,腳裸已經變形,瞬間脹紅。
李三寶怒吼,往前跑了幾步,伸手往陳薇薇抓去。
本來按著他和周小魚兩個人,抓陳薇薇應該是十拿九穩的,誰知道被那個花襯衫小子,一下壞了事情,若是讓其他的供奉知道,恐怕要笑掉大牙了。
“該死!”李三寶步步逼近,怒睜著眼睛,雙手已經抓住陳薇薇的衣領。
一般情況下,很多眼科專家,是不建議睜太大眼睛的,容易被各種細微物質侵入眼睛,比如沙子。
那一把捏了快有十分鐘的沙子,已經隱隱有了溫度,隨著陳薇薇的揚手,準確無誤地灑向李三寶的眼睛。
李三寶大驚,急忙回手去揉,忽然間發現腹部一痛。
一把很普通的水果刀,淺淺地插了一小半進來。
細三爺回身趕到,手肘撞在李三寶腦袋上,李三寶第二次,軟綿綿地倒在地上。
周小魚冷著臉,死死盯著細三爺的神色,細三爺剛才受了他一腳,必然也傷得重,只要一倒下,周小魚有自信,即便傷了腿,也能抓住陳薇薇。
可惜他失望了,細三爺沒有任何吃痛的現象,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周小魚默然,看著這兩個人慢慢走過木橋,卻不敢追過去。
走過木橋,細三爺回頭看了一眼,整個人開始喘著大氣,腦袋上的血越滲越多,隨后撲騰一聲倒在了地上。
陳薇薇驚了驚,左右看了看,將細三爺扶住,趔趄著身子,深深淺淺地往前走去。
......
“太爺,失敗了......”
趙泗水聽著電話,聞聲,罵了幾句廢物后,暴怒地一腳將桌子踢翻。
“打草驚了蛇,再抓就難了。”萬庚風皺著眉頭,他是沒料到,二三十個供奉,居然連一個小寡婦都抓不到。
“上門吧。”萬庚風掐斷電話,目光陰沉。
一般情況下,萬庚風是很講江湖道義的,比如禍不及妻女,上次有個人偷偷辱罵萬家,萬庚風就只沉了那個人的海,沒動家人。
“徐安,哪怕你死了,我也讓你死得不安寧。”萬庚風咬牙切齒。
秦烈在接到陳薇薇電話后,也是吃了一驚,遠沒有想到這幫人敢這么鬧騰。
“薇薇,不然你先來秦島這邊。”
“這幫人就是要逼我離開三島碼頭,我偏不走。”陳薇薇認真道。
電話那頭的秦烈沉默了一下,“徐安死了。”
“徐安沒死。”
秦烈嘆了一口氣,徐安被巨鯨吞入肚子,他也是親眼所見的,當然,這也是他一直自責的地方,帶著徐安去帝島,卻不能護他周全。
所以對于陳薇薇,秦烈是愧疚的。
“譚婆,你去護著她吧。”秦烈吐出一句。
一旁的老婦頓了頓后,站起身子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