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凝瞥了他一眼,并沒有理他。
深吸口氣,彎下腰伸手將臉捂住,強忍著哭出來的沖動。
現(xiàn)在一切還沒有下定論,所以她必須要忍住,不能哭!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拖延的越久眾人的心便愈發(fā)的緊張。
誰都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況,而安凝的心情也跟著越來越急躁起來。
姚木蘭站在一邊來回不停的踱步,口中念念有詞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老爺子到底是什么情況她其實一點都不在乎,現(xiàn)在最讓她擔(dān)心的是,萬一老爺子這時候真的死了,那安家的財產(chǎn)到底該怎么分,他們家安辰究竟能分多少。
天色漸暗,不知過了多久,手術(shù)室的紅燈終于暗下去,門被緩緩?fù)崎_。
見此,眾人幾乎同時把目光轉(zhuǎn)到了手術(shù)室門口,數(shù)道眼睛齊刷刷的看向走出來的醫(yī)生。
“怎么樣?”安家全率先開口問道。
但醫(yī)生卻搖頭嘆息一聲,朝眾人擺擺手,低聲道:“我們盡力了,去見老爺子最后一面吧。”
“怎么會這樣?”
安家全不愿意相信,愣在原地久久沒有回神。
安凝以最快的速度站起身,走到手術(shù)室中。
強忍著不讓淚水從眼眶里掉下來,踉踉蹌蹌的走到老爺子旁邊。
“爺爺。”她小聲的喊了句,含著淚看向床上的老爺子。
明明才一段時間沒見而已,老爺子便如此憔悴,看上去就像是了老了幾十歲。
安凝只覺得心頭有一把刀在狠狠的剜著,疼的她無法呼吸。
“安凝,你來了啊。”老爺子擠出一個笑容,眼珠子轉(zhuǎn)動兩下,看著站在旁邊的眾人,臉上露出個欣慰的笑容。
而后繼續(xù)開口說道:“以后我不在了,你們記得要照顧好自己,照顧好身邊的每一個人,知道嗎?”
聞此,眾人齊齊點頭。
大家的眼睛里全都含著淚水,可在老爺子跟前,卻沒有一個人哭出聲。
“爺爺,你還得監(jiān)督我們大家呢,所以一定要快點好起來才行。”安凝緊緊抓住老爺子的手,咬著嘴唇,因為害怕和緊張,身體忍不住的顫抖。
見她這樣,老爺子笑著搖搖頭,輕聲道:“傻孩子,生死有命,爺爺不在了,以后要好好地,知道嗎?還有,不許讓我未出生的重孫子再出什么意外了。”
他憋著一口氣把心里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安凝連連點頭,“爺爺不許瞎說,醫(yī)生一定會治好你的。”
老爺子臉上始終掛著笑容,張了張嘴,可話到了嘴邊卻已經(jīng)沒有力氣說出口,握著安凝的手也緩緩松開。
旁邊,心電監(jiān)護儀傳來陣陣聲響。
“爺爺!”
安凝看著床上已經(jīng)閉上眼睛的老爺子,聲嘶力竭的喊了句。
可老爺子卻已經(jīng)無法再給出她回應(yīng),閉著眼睛面帶微笑安詳?shù)碾x開了。
“爺爺,你別嚇我,別跟我開玩笑的好不好?”安凝緊緊抓著老爺子的手,聲音顫抖著開口,話說完猛地站起身看向?qū)γ娴淖o士,語氣急促道:“快點,去叫醫(yī)生,叫醫(yī)生過來啊!”
護士面面相覷,一副為難的表情。
“顧太太,安老爺子他已經(jīng)……”
她欲言又止,去世兩個字怎么都說不出口。
“安凝,乖,爺爺只是去了另外一個地方而已。”顧凌寒伸手將人摟在懷里,輕聲安撫著她的情緒,“你放心,若是有緣我們肯定還會再見到爺爺?shù)摹!?
安凝身體不停顫抖著,感受著顧凌寒身上熟悉的味道,那顆不安的心才稍微穩(wěn)定下來。
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流著,她盡量克制住內(nèi)心的情緒,想要自己穩(wěn)定下來。
爺爺說了,不許她再讓肚子里的寶寶出現(xiàn)意外,所以千萬不能因為情緒激動而動了胎氣。
或許爺爺像她一樣,現(xiàn)在不是死了,而是重生了呢?
這么一想,安凝的心便也不像之前那樣疼了。
她伸手緊緊摟著顧凌寒,耳邊是旁人低聲哭泣的聲音。
良久,她這才將情緒穩(wěn)定下來,松開手擦了擦眼淚,親自為老爺子蓋上白布。
而后轉(zhuǎn)頭看向安家全,輕聲開口說道:“爸,我們回家吧。”
安家全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點點頭。
回到安家,安凝便把自己鎖在了老爺子的房間,整整一夜都沒有出來。
安家全在料理老爺子的后事,如今整個安家上下全都是一片哭聲。
顧凌寒和安辰坐在沙發(fā)上,兩人表情凝重。
他們已經(jīng)輪番敲了好幾次門,可安凝都不愿意開門,甚至連一點都回應(yīng)都不給他們,也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要不,我把門踢開吧。”安辰抬頭看向?qū)γ娴念櫫韬Z氣沉重的建議道。
他們擔(dān)心,安凝想不開會在里面做出什么傻事。
顧凌寒眼眸微斂,對視上他的目光,沉默片刻后微微頜首,“好。”
他點頭答應(yīng)下來,話說完快速起身朝著老爺子的房間走去。
安辰深吸了口氣站在門前,活動了兩下腳后往前一步,剛想踢開的時候,門卻突然被打開了,他身體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上。
安凝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一個檔案袋,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顧凌寒。
開口說道:“這是我整理好的葉晚瑤一切犯罪證據(jù),你幫我完成后面的事情,好嗎?”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精力再去做接下來的事情了。
爺爺?shù)乃溃材呀?jīng)問清楚了。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后還是因為葉晚瑤的毒藥。
所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她都要葉晚瑤獲得應(yīng)有的報應(yīng),讓她后悔做了這件事!
“好,我答應(yīng)你。”顧凌寒往前一步,伸手將她手中得檔案袋拿過來,伸手將人摟在懷里,輕輕拍打著她的后背,“所以你躲在這里一晚上不出來就是在整理這些東西嗎?”
“是啊。”安凝抬頭對著他擠出個蒼白的笑容,話音落下的瞬間,她只覺得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見此,顧凌寒立刻緊張起來,直接伸手將人抱在懷里,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的安辰,開口道:“開車,去醫(yī)院!”
安辰連忙點頭說了聲好,不敢有片刻耽誤,以最快的速度下樓去地庫開車。
……
安凝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似的,在夢里她重生了,回到了嫁給顧凌寒的前一晚。
不僅如此,她還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但好像不管她多么努力,都改變不了生死。
最后,她最在乎的爺爺還是死了。
一切的一切,真實而又虛妄。
不知過了多久,安凝只覺得喉嚨干的厲害。
吃力的睜開眼睛,卻正好對上顧凌寒那張關(guān)切的臉。
安凝愣了下,難道還在做夢?
“你醒了,感覺怎么樣?”男人輕聲開口問了句,話說完小心的拿起勺子舀了勺水緩緩放到她口中。
溫?zé)岬乃绾恚贿m的感覺頓時消散些許。
安凝怔怔盯著眼前的人,伸手輕輕掐了下胳膊,頓時一陣疼痛襲來。
難道不是在做夢?
“怎么了?”顧凌寒皺起眉頭,緊張的問了句,邊說邊將床搖起來,又拿起枕頭將她上半身墊高。
兩人面對面距離很近,安凝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呼吸。
她伸手,迅速將人摟住。
“老公。”她輕聲喊了句。
懷中的人動了下,見掙脫不開,只能任由安凝這么抱著。
“哪里不舒服嗎?”他柔聲問了句,盡量不去刺激安凝。
“沒有。”安凝搖搖頭,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心里難過的很。
好像現(xiàn)在發(fā)生的一切就像是做夢一般。
半晌,她這才開口問道:“我昏迷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