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府大院
“噓。”小小的手指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望著身邊還不到他自己膝蓋的孩童,沈流舒覺著自己瘋了,居然會答應阿牛如此無禮的要求:與這么一個小屁孩來夜探劉府。
幾個巡邏的家丁閑聊著路過。
見四下無人,鼠賴寶拉起沈流舒縱深一躍,沈流舒還未反應過來,早已穩穩當當的落在了花園的假山上。
“怎么樣?小爺這個輕功到家吧。”鼠賴寶抬起高傲的頭顱,一雙小瞇眼透著精光。
這孩子說話怎這般老氣,沈流舒對他更是好奇。
然而他們發現了一個致命的問題,阿牛說是要借劉府的傳家寶一觀,可是他沒有說到底是什么,到底放在哪?
“誰?”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
兇猛的攻勢夾雜著凜冽的掌風呼嘯而至。
擦,被發現了。
鼠賴寶一把推開沈流舒,自己也是使出了扶云梯躲過了這突如其來的一掌。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沈流舒撣了撣灰塵起身,心中罵罵咧咧:這個什么鼠賴寶,一點不靠譜,還大宗師以下輕功第一人,我看就是個說大話不打草稿的小屁孩。
就著夜色,并看不清來人的樣貌,但聽聲音中氣十足,出掌迅速,絲毫不拖泥帶水,又是劉府中人,身份已經呼之欲出。
“掌上乾坤?”鼠賴寶有些不確定,“你是劉戰?”
“哦?你這個黃口小兒倒是有幾分見識。”劉戰說道。
鼠賴寶往前走了一步,“赫赫有名的鬼掌劉阿斗誰人不知,一手掌上乾坤,更是將鐵砂掌傳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今日得見,佩服佩服。”
雖然知道是對方故意阿諛奉承,但是看著這個說話老氣的孩童,劉阿斗越看越順眼,清了清嗓子,故作大俠風范,“你這小孩兒有點意思,你家大人是誰,快讓他把你領走,劉某今日格外開恩,放過你這個小孩。”
小孩?
鼠賴寶本不想與他有過多交集,可這家伙兒一口黃口小兒一口小孩,實在讓他是叔能忍,嬸嬸都忍不了。
他的小眼一轉,一股陰謀的氣息逐漸濃郁起來。
“叔叔叔叔,其實......其實我迷路了。”鼠賴寶低著頭,抓著衣角,前后摩擦著鞋底。
劉阿斗信了,畢竟這么點大的孩子,若非迷路也不敢闖劉府,但是早就被鼠賴寶糖衣炮彈所迷惑的他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那么高的圍墻,一個孩子迷路了,怎么進來的。
他慢慢走近,蹲下身子,“沒事,不怕 叔叔帶你回家。”
這小家伙兒很有眼里 父母應該也是江湖上喊得出名號的人此番送他回去,說不定還能讓他的父母欠下一個人情,到時候自己那件事可就十拿九穩了。
算盤打得響。
劉阿斗愈看面前這個猥瑣小眼的孩子愈順眼,鬼使神差的還摸了摸他的腦袋。
鼠賴寶眼睛一瞇,再次睜開。
劉阿斗一怔,他居然有一刻感覺到了殺氣,看了看面前可憐巴巴,人畜無害的孩童,他自顧自一笑:一個孩子哪里來的殺氣,旁邊那個廢物更不可能了,連最基礎都修武一途都未踏入,一定是我最近太累了。
他轉過身,“那個廢物,別裝了,我知道你在,快滾出來,不然我動手了。”
雖然很不想承認這個事實,但是見識到了某人的身手后,沈流舒還是探出了身子。
“別,大俠,我說這是個誤會,你信嗎?”
沈流舒的目光并未落在劉阿斗身上,而是落在了他身后的鼠賴寶身上,不知為何今夜的風,格外的涼。
“行了,小孩,我收拾完這個廢物就帶你去找父母。”
劉阿斗說道。
鼠賴寶極為乖巧的說了一句,“好。”
若是阿牛在此一定驚得合不攏嘴。
但也會知道下一秒發生的事情必然是慘無人道。
劉阿斗運起功想要一著急解決沈流舒。
沈流舒如臨大敵,面露愁容,心中將某人祖宗十九代罵了個遍,其中腌臜的字眼自然是同葉幫的潑皮學的。
這也算個不錯的技藝吧。
此時的劉阿斗心中并無防備,一個廢物一個小孩。
突然,他感覺到實質化的殺氣,回過頭,暗道一聲不好 再想運功已經來不及。
他捱了一掌,重重摔在地上。
“劉阿斗啊,你還真是對得起自己的名字,連個小孩都打不過。”
劉阿斗自出生以來最煩別人拿他的名字說事,一下子牽動了傷勢,咳出血幾灘血。
他一直很討厭給他起這個名字的父親,打算自己打出一片天地。七歲習武,如今不惑,若單論實力,在江湖里可以說是排得上號,誰人見了他不喊一句劉大俠,今日竟然栽在了一個孩童手里。
若此此刻還反應不過來,這腦子還不如挖了去喂狗,估計狗吃了都要變成瘋狗。
“你根本不是小孩。”
劉阿斗到底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受了這下偷襲還能站起身。換作一般人怕是早就在地上打滾。
鼠賴寶吐了吐舌頭,“是你自己口口聲聲說我是小孩的。”
“你到底是誰?”劉阿斗說道。
“豎起你的耳朵聽好了,小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鼠賴寶,人送外號妙手空空。”
說起這個外號他還有些自豪。
“你是那個小賊!”劉啊豆漿驚呼,“我姐夫家的名畫是你偷的吧,快還回來。”
鼠賴寶不以為然,“話別說那么難聽嘛,這怎么能叫偷,我不過是看這畫不錯,借來一觀。”
“那你為何不還回去?”
“到了我手里的東西豈有還回去的道理。”鼠賴寶說道。
“你!還說你不是小賊。”
鼠賴寶有些不高興,“喂,你一口一個小賊,我們這種身份的人可是叫梁上君子好嗎?君子借幅畫看看怎么了?”
“既然是借為何不還?”
“到了我手里的東西豈有還回去的道理。”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重復了不知多少回。
終于劉阿斗被某人的無恥給打敗了,氣得吐了三升血,暈了過去。
“小樣兒,還想和爺斗,你還嫩了點。”
說完在沈流舒一臉驚愕下掏出與年紀不符的大鳥,賞了劉阿斗一碗黃湯。
口中念念有詞,“小爺賞你的療傷圣藥別客氣,對,張嘴,對就是這樣。”
沈流舒一陣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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蕓璟宮前
“噗。”當最后一個禁軍高手吐出一大口鮮血。
面前站著一群黑袍人。
“你們的目標從來不是三公主!”禁軍高手說道。
“啊哈哈哈,你的腦子倒是不錯。”
“扶統領不會放過你的。”
黑袍人緩緩走到的面前,用力一抓,那是一顆滾燙的還在跳動的心臟。
他舔了舔一手指,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味道不錯。”
踏踏踏。
特制皮靴與上好的白玉石地板敲出別樣的韻律。
一位謫仙般的女子仍舊不緊不慢的臨摹著字帖。
“你們來得比本宮想得要快些。”朱璟雯停下手中的筆,一揮玉手,“坐。”
為首的黑袍人坐下,朱璟雯替他沏茶,而從燒茶到沏茶的一個時辰之間,二人就這么坐著,也不交談。
更奇怪的是一個時辰了,居然再無一個護衛過來。
“嗯,不錯,這貢芽春果然還是得這個時節喝最好。”黑袍人并不打算吝嗇贊美。
“本宮很好奇你們祭壇的人三百年都不曾露面,如今這般高調意欲何為?”
朱璟雯十分想透過那層黑袍看出蛛絲馬跡,但事與愿違。
“我想這并非長公主該關心的事,你現在該關心的應該是與我合作。”黑袍人又抿了一口茶。
朱璟雯詞嚴厲色道, “本宮為何要和你們一群殺人魔頭合作。”
“啊哈哈哈哈。”黑袍人大笑,“我想公主怕是搞錯了一件事情,我并非在懇求你的同意,而是告訴你一聲,你同意與否我根本不在乎,你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么選擇。”
“本宮不知道。”朱璟雯并不擔心對方敢在這宮里動手。
這群該死的大內太監怎么還不來,平日里沒事到是見他們來得挺勤,一到關鍵時刻就不靠譜。
黑袍人平淡的說道,“公主的怪病宮中明面上雖不提及但背地確實人盡皆知,若是我隨意找個理由搪塞過去,我想所有人都愿意相信的。”
“你敢威脅本宮?”朱璟雯拍案而起。
上好的墨汁濺出,滴在了字帖上。
黑袍人瞧了一眼,“可惜了,書法大家的原帖。”
對方表現得愈是云淡風輕,朱璟雯就愈是慌亂,她知道自己已經落了下乘。
“說吧,如何合作。”
“這才對嘛,我最喜歡與聰明人打交道,做只金絲雀有什么不好,這天下不知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黑袍人拿起毛筆,提筆寫字,筆勢一轉,筆鋒一收。
之后他簡單的與朱璟雯說了一下計劃,她不由得感慨,此人的謀略心術已經高到了這番地步嗎?繞是她自己精心布局多年,也得嘆一聲自愧弗如。
“臨走之前本宮有個請求。”朱璟雯叫住了黑袍人。
黑袍人停下腳步,并未回答,她知道這算是同意了
“既然我們都是合作關系了,不妨讓本宮看看你的樣貌,這心里也好有個底。”
其余幾位黑袍人想要出言勸阻,那黑袍人卻擺了擺手,緩緩摘下帽子。
“本宮早就猜到會是你們幾個中的一個,但是如何也想不到居然會是你,若非今日這事,任憑誰想破腦袋都猜不到會是你。”朱璟雯仿佛泄氣的皮球,嘆嘆氣,“看來這天下遲早是你那囊中之物。”
“那是自然了,我的好皇姐。”
他特意將皇姐二字咬得十分重。
黑袍人大笑著離去。
朱璟雯看了一眼宣紙上的六個大字,嘴中喃喃道:“籠中雀,云中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