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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小說網 > 玄幻小說 > 云雁關山度 > 午回 洺之兮兮,其流舒舒
州試,三天共考三場

  第一場是大經義三道,《論語》、《孟子》義各一道;

  第二場是詩、賦各一首,有時候也考詞;

  第三場是子史論一首,時務策一道。

  (州試於秋季八月先考選一次,謂之“秋試”。合格的士子稱“貢士”(或稱“舉人”),第一名稱“解元”。但本書劇情需要,省略了秋試。且州試筆墨也不會太多,畢竟是武俠小說,目前節奏還是比較平緩的,后期會有打斗場面,大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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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兒個是州試的第一天,和煦的清風拂面,陽光正好,不干不燥比前些時日稍多些冷意,卻道是天涼好個秋。

  “今日是州試的第一天,正所謂萬事開頭難,我不懂那些經義什么的,你只管好好審題,莫要一目十行,這天氣轉涼了,正好李阿婆給你的帶的絨衣能穿上。”說著也不詢問少年的意愿,就替他披上,緊了緊腰帶,粗略的打量了一番,“雖比不得有名的女紅手藝,但合稱的很。對了,還有......”

  少年也是哭笑不得,“柳兒姐姐,從三天前你就開始念叨了,我現在啊,這滿腦子都是你的嘮叨,把這勞什子的大經兼經都要忘的一干二凈了。”

  柳兒知道他在說笑,“行了行了,你現在就煩我吧,到時候丟三落四,可沒有會人幫你。”

  “是是是,我都知曉了。”

  隨意扒拉了幾口,算是墊了肚子。

  柳兒一眼就看出少年所想,“別指望著回來會有好吃的,我可不給你準備。”嘴上雖這么說但心里已經在盤算著晚膳了。

  少年呲嘴笑笑,還露出標示性的傻笑。

  到了考場外,柳兒又是不放心的叮囑,少年嫌煩,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估摸著除了最后一句晚上有好吃的之外,一個字沒記住。

  柳兒在身后喊著些什么他一個字都沒聽清,只因為快進考場時,遠遠的瞧見一個熟悉的人影,看著像是明磊,那人好像也瞄了他一眼,但看不真切,也不敢妄下定論。

  入考場要檢查隨身攜帶的物品,為了防止夾帶作弊,少年只得將木盒打開,但是他不放心交給旁人,還是回轉了身交給柳兒保管。(宋朝在防止作弊上還是有很大的改革的,包括后期試卷的謄寫什么,有興趣可以去搜,我這里不多說,不水字數。)

  見到少年往自己這跑來,她還以為出了什么事,結果只是保管木盒,再次目送少年遠去,柳兒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氣。

  你一定,要加油啊。

  等待往往漫長,不知何時柳兒倚靠著一旁的老槐樹竟睡了個安穩。也真難為了姑娘,這些時日,同床而眠,實屬睡不安穩,倒不是別扭或是害羞,只不過心有所想,亦有念罷了。

  “當當當。”

  三聲震耳的鐘聲響過后,依稀聽見耳邊嘈雜,這才猛的想起自家少爺還在考試,睜開眼卻看見一個熟悉的面孔。

  “柳兒姐姐,你流口水了。”

  “啊。”少女慌忙的用衣袖去揩,“不準看!”

  身后傳來少年沒臉沒皮的壞笑,“嘻嘻。”

  三日的考試轉瞬即逝,每當柳兒問起少年考的如何,他總是笑笑,一臉神秘,打著哈哈,“秘密。”

  柳兒也不是傻子,看他這幅樣子,就知道應該不錯,所以特意備了一桌豐盛的飯菜犒勞他。

  考完試一身輕松,而且韓明交代過,要到九月初才能來接二人,于是在少年一再的無賴之下,柳兒也同意了出門逛逛的提議,當然,少女自己也很想好好看看這被詩畫的宜州。

  街邊的吆喝一最有味道。(現在很少有吆喝了,真的,若是有機會你們真該聽聽,每個地方的吆喝都是不同,都極具地方色彩,有些甚至是首小歌。)

  “葫蘆,甜的葫蘆。”

  柳兒盯著葫蘆咽了咽口水,但礙于面子還是沒買,可眼尖的小販可是看到了,觀一旁的少年穿著不俗,詢問道,“這位少爺給你家娘子買個葫蘆?”

  少年愣了一會兒,笑道,“給我來一串吧。”

  “好嘞!三文。”

  少年從懷里掏出三文遞給小販,把糖葫蘆遞到柳兒面前,“喏。”

  這次換柳兒不知所措,小手只攥著衣角。

  “還愣著干嘛,你不吃我可吃了。”說著就張嘴作勢要咬。

  “你敢!”說時遲那時快,以掩耳不及盜鈴兒響叮當之勢,這糖葫蘆就到了柳兒的手上。

  許是默認還是羞于言表她也沒詢問先前少年默認小販說的那件事。

  “哦,餅,啊!~炊餅嘞!”光著膀子賣炊餅倒是和水滸的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這古往今來上下千載,算姻緣,盤生死。就沒有老夫不知道的,哎,那個小姑娘?”那老神棍叫住柳兒。

  柳兒有些詫異。

  “沒錯,就是你。我觀你應堂發黑,恐有血光之災啊!但是不要慌張,不要害怕,只要你買了老夫這開了光的護身符,定能保你周全。”說著拿出一張鬼畫符,明眼人一看就是張隨手畫的黃紙罷了。

  這一聽有血光之災,柳兒自小出身不好,最是迷信,也不多詢問,掏著腰包就要去買這護身符,被少年制止,“柳兒姐姐,這怎么看都是個騙人的老頭兒。”

  對這些江湖神棍少年可沒有什么好感,畢竟從小老慕就說這些家伙沒有一個好人,轉過身說道,“喂,老神棍,我們不信你這個邪,快把你的破符拿走。”

  也不管柳兒愿不愿意,拉著她就走,柳兒一步三回頭的,竟忘了小少爺居然牽了他的手,這是第一次,或許也是唯一一次。

  老神棍嘆著氣,“年輕人啊,褻瀆神靈啊,唉。”而后還裝模作樣的朝一邊跪拜,“年少不懂事,老祖莫怪,老祖莫怪啊。”

  一個羅盤跌落,老神棍大驚,望著二人遠去的背影,表情說不出是喜或是悲,“老祖保佑,天意,天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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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巧不巧,今日明磊也是想著出來透透氣,這些時日忙于州試著實憋壞了。與他一起的還有幾個同窗,都是些朝中大臣的子嗣,用他爹明大海的話說,就是多走動走動,也免得日后沒有關系,被一個不得寵的武夫逼的無路,舉家搬遷。

  有個與明磊舊相識的,指著不遠處的一對男女說道,“明兄,這不是那個什么害你搬出學堂的乞索兒嗎?怎么也到這宜州來了?”

  “哦?”明磊還未說話,倒是一旁的曹多寶來了興致,“明兄,早就聽聞你舉家來這宜州是被人所逼,不曾想今兒個還遇到了,你不上前打個招呼?”

  明磊自然早就發現了少年,其實早在那日州試他就知道少年來了這宜州,之所以先前問起不敢回話,便是擔心這草多寶惹是生非的性子,若是換做旁人還好,可偏偏這曹多寶的父親是當朝宰相,皇上眼頭前的大紅人,自己招惹不得,可是楊天傲也是個暴脾氣,到頭來吃苦的還是自己,就尋思這眼不見,心不煩。

  明磊笑了笑,“不過些陳年往事,不提也罷,莫要壞了曹公子這大好的興致。”

  “不會,我今日就想見識見識到底什么樣的厲害人物,能讓明老弟都畏懼。”嘴上這么說是為明磊,其實明磊知道,這個家伙不過是想在眾人面前彰顯自己的實力,好讓那些人對自己刮目相看。

  “曹公子,不是還要去琴坊賞舞嗎?還是不要誤了時辰。”

  明磊本想阻止一場悲劇的發生,卻引來了曹多寶的怒火,“明磊,你怕他,我可不怕他,我爹可是當朝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能怕了楊天傲那么個小小的武夫不成?”

  說完便喊上幾個隨從,“走,讓小爺會一會這是個何方神圣。”

  身后的明磊狠狠瞪了先前提及此事的那人,怪他多管閑事。

  那人自知理虧,也不敢看明磊。

  此時的少年正在和柳兒解釋先前的事,柳兒雖嘴上應著,但心里總覺著不安,有大事發生。

  要說女人的直覺可真準。

  “嗨,小子!”

  只見眼前站了個痞里痞氣的華貴少年,帶著一定滑稽的帽子,挺著個大肚子,身后跟著幾個家丁,看樣子估計是哪個家族的少爺。

  少年沒有理他,想繞過他就走。

  可曹多寶又怎么會隨了他的意思,一個側身再次擋住了少年的去路。

  這時明磊匆匆趕到,少年有些驚訝,“明磊?”

  明磊并未理睬少年,他想的是如何勸說曹多寶罷休。

  剛想說話,曹多寶擺擺手,“行了,明磊我與你玩是給你們明家面子,不要蹬鼻子上臉,不知好歹。”

  明磊內心自有怒火,但不敢發作,只得悻悻退到一邊。

  曹多寶咧著嘴,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牙齒,若是讓旁人知道,當朝宰相的嫡子竟然是個歪牙的貨色,估計他爹也抬不起頭,所以曹旭一向不讓曹多寶在外人面前張嘴,所以曹旭不在的時候,曹多寶可以說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又仗著自己的身份,狐假虎威狗仗人勢,平日里可沒少欺負人,一旁的小販看見曹多寶的架勢,嚇的早就跑沒了影兒,哪還敢管自己的攤鋪。

  只要曹多寶一笑,準沒好兒,宜州人盡皆知的事,這對男女怕是要遭殃。

  “喲,這小妞長得不錯啊。”曹多寶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要不陪小爺樂呵樂呵,小爺我帶你體會什么叫天上人間的快樂。”

  明磊暗道不好,完了早就聽聞這曹多寶仗著他爹是當朝宰相,自小囂張跋扈,無惡不作,強搶民女的事更是沒少做,但這些縣官礙于他爹的威懾都是不敢多管閑事,如今面前這少女怕是難逃毒手。

  “你想怎樣?”少年微微側身,擋在了少女的面前。

  “我想怎么樣?”曹多寶笑了笑,“我不想怎么樣,我就是啊想和你身邊這位小美人一起探討探討人生。”

  “呸,不要臉。”柳兒狠狠的唾了一口。

  曹多寶是個沒什么耐心的人,也不打算多說,上前就要去抓柳兒的手。

  柳兒下意識的往少年身后縮了縮。

  “英雄救美?”曹多寶向后一招手,“把這個人給我弄開,小爺我今日要和小美人一起去琴坊看樂舞。”

  柳兒雖不知道琴坊是什么地方,但看到曹多寶笑的如此淫、蕩,心想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住手!”

  但是根本沒有人理會少年,幾個小廝抓住少年,推攘掙扎之間,一個不留神,木盒掉在了地上,一個眼尖的小廝見是從懷中跌落,而且看著精致,眼疾手快的撿起來,獻寶似的遞給曹多寶,一臉的諂媚,“曹少爺,您看。”

  這曹多寶有兩大愛好,一是美人,這二嘛就是喜歡搜刮珍寶。這宜州上下,不說全城,至少半個城他都搜刮過,就連這所謂的父母官為了討好他也送了不少。

  當然他不是明搶,那樣太顯眼,而且他老爹也不會縱容他這么做,他那叫尋寶,為了體恤百姓疾苦,特意拿田地和銀兩來換,美名其曰是互利互贏,但是這怎么換,還不是他一人說了算。倒是有人想過不換,可是,那能由得你說換不換嗎?(曹多寶,本書著名的反派,喜怒無常,此章開始后面整本書都有這貨)

  滿懷欣喜的打開木盒,一看竟然只是個毛筆,曹多寶一介紈绔,哪里懂什么毛筆,一下子就發起了脾氣,把筆摔在了地上。

  少年見此,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眾人,撲倒地上要去撿,剛剛摸到鼻尖,只見面前一個黑影,而后手上傳來劇痛,是曹多寶把腳踩在了他的手上。

  “我不要的東西,你也敢要?”

  少年雖然吃痛,但還是倔強的抬起頭,“這是我的東西。”

  啪。

  曹多寶雖是個玩樂的主兒,但平日里這雙手可沒少教訓人,何況他還有體重優勢。

  霎時間,少年只覺得眼前天昏地暗,兩眼不住冒星,三魂七魄亦是丟了一魂一魄。

  “少爺!”

  柳兒想上前,卻被下人攔住,她一個弱女子,如何也不是這些大男人的對手。

  曹多寶看著少女,不懷好意的笑道,“想救你家少爺?”

  這家伙一肚子壞水,如今他笑的滲人,不知又想出了什么折磨人的新招兒。

  “行啊,我這些手下平日里跟著我風里來雨里去,我這個做少爺得也不能虧待了他們,去不了琴坊看姑娘,不妨看你解解饞也不錯。”看著迷茫的少女說道,“來,把衣服脫了。”

  “不脫是吧?”曹多寶啪的,又是一巴掌。

  見少女沒有絲毫的動作。

  啪啪啪,又是三巴掌。

  “看來我還是太仁慈,拿我的馬鞭來。”

  看著面前已經腫了半邊臉的少年,少女用盡全身的力氣喊道,“不要!”

  “我,我脫。”這兩個字應該是我蒼白的一生吧,對不起了少爺,柳兒不能陪你了,沒了清白,我又有什么顏面能再見你,再見老爺,我又拿什么去面對李阿婆。

  屈辱的淚水劃過少女的清澈的臉龐。

  “太磨嘰了,要不要讓小爺的手下幫你一把?”曹多寶一向是沒什么耐心的人。

  少女沒有回答。

  周圍的小廝看著直吞口水。

  就著余暉,少年用另外半邊未曾挨打的臉,依稀看到什么,聽見了什么。

  那個熾熱的,那個荒涼的土堆。

  他仿佛聽到了嬰兒的哭泣,女人撕心裂肺的吶喊。

  他抱著頭不住的顫栗,眼神中充滿了驚恐。

  隱約間他仿佛看見了那個黝黑的身影。

  “喂,小沙子,我是你大哥,你得聽我的。”

  “小,小蠻子?”

  少年剛想伸手去摸,卻聽見,小蠻子,沖他喊道,“跑,小沙子,別管我,快跑!”

  他的腳不聽使喚的就想跑,他的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不,不,不,我不能跑,我不做懦夫,我不要做懦夫!

  可是他似乎控制不了他的身體,他很懊惱,但更多的是羞愧,他害怕。

  “小沙子,何為刀?何為劍?何為槍?”

  老慕!少年的心中充滿喜悅,只要老慕在,他就會有安全感。

  何為刀?刀乃兵中霸者,講究的是氣勢,

  何為劍?劍乃兵中皇者,講究的是技巧,

  何為槍?槍乃兵中王者,講究的是威嚴。

  “去吧。”

  “老慕,你在哪?我想你。”

  沒有回應。

  少年漸漸感受到四肢的存在,感受到那把樸刀。

  大喊一聲,“啊!”

  “小蠻子別怕我來救你。”

  拔出樸刀,只是一刀,揮刀而下。

  這一刀,劈開了虛妄,看到了現實。

  平日里哪個不長眼的敢動曹大公子,所以這些個小廝也都是些尋常的下人,不會什么拳腳,見到少年拔刀,也是貪生怕死,哪敢往前沖。

  曹多寶也是第一碰見居然有人敢對他用刀,嚇的愣了神。

  當他反應過來,想往后躲,卻感覺背后被人用力一推,

  陰差陽錯,見血封喉。

  只見鮮血一滴一滴的沿著刀聲滑落,但是不是曹多寶的,也不是少年的。

  眼前一道人影,不知從那閃出,縱使武藝高強,但隔著這么遠奔來空手奪白刃,還是有些勉強,而且少年的刀法看似雜亂無章,實則錯亂有序,奪過了少年的樸刀。

  幽然道,“是他錯在先,但是我得護他周全。”

  曹多寶躲在那人身后,浮出頭發現,少年已經被制止住,膽子又大了起來,“去,把這小畜生的手剁下來,小爺拿回去喂旺柴。”

  “我只負責保護你不死。”

  曹多寶心中不爽,罵了句“狗奴才。”

  那人回眸,“不死也分很多種的。”

  曹多寶被瞪了一眼,又在心里咒罵了一句狗奴才,但瞄到那人的眼神,也不敢發作,就像一個圓鼓鼓的皮球泄了氣,看著有幾分滑稽。

  雖然少年并未傷到曹多寶,但是樸刀仍是挑破了他的帽子,此時一陣風吹過,露出一個锃光瓦亮的腦袋。

  曹多寶,居然是個禿子!

  噗嗤,不僅是少年和少女,就連那些隨行的下人也是沒忍住笑意,但都不敢笑出聲,不然被曹多寶發現,必然少不了一頓拳打腳踢。

  曹多寶覺著丟臉,怒道不許笑,而后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后來也不知誰說的,當朝宰相的嫡子不但是個歪牙的貨色還是個禿子,還成了說書人的新本子。

  聽說,得知此消息的曹旭把府里砸了個遍。

  半夜還不時傳來某人殺豬般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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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男與少女四目相對,彼此沒有言語,少年勉強的擠出一個不是那么好看的傻笑,少女也回以微笑,似柳絮若風起,恰少年正熱血。

  日落西山,秋風傍晚,那是屬于我們的時代......

  洺之兮兮,其流舒舒。

  云之戚戚,其風瑟瑟。

  少年的路,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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