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看見眼前空蕩蕩的病房時,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床上的被子還是凌亂的,床頭柜上的東西也都沒收拾,也就是說,里面的病人走得匆忙,并沒有辦理出院手續。
那看著簡雨欣的兩個兄弟沖我道:“早上我們給她送早餐的時候她還在的,包括上午護士來給她打點滴的時候,她也在,可等我們中午送飯進來的時候,人就不見了。”
我的心微微的沉了沉,看向他們低聲問:“你們根本就沒有看到她出去過?”
“是啊,這些天她一直都將自己關在病房里,而且不言不語,就只是盯著窗外發呆。”另一個兄弟如實的說道。
那這就奇怪了,如果他們沒有看到簡雨欣出去過,那簡雨欣到底是怎么失蹤的,難道是被趙君涵給擄走了?
可是他們兩個守在這里,趙君涵真的能這么輕易的擄走她么?
而且她也不是啞巴,看著她的兩個兄弟也不是聾子瞎子,如果趙君涵真的來綁架她,那么不可能沒有半點動靜的,一旦她稍稍的喊一聲,那兩個兄弟也是能聽到的。
抿了抿唇,我盯著那兩個兄弟認真的問:“你們今天是時時刻刻都守在這病房外面的么?可有離開過?哪怕是一瞬間。”
那兩個兄弟垂首想了想,半響,其中一個兄弟說:“中午阿兵去買飯的時候,我去了一趟洗手間,大約只用了兩三分鐘,所以也就沒在意。”
“然后我提著飯進來的時候,人就沒看見了。”那個叫阿兵的男人說。
聽罷,我的心中漸漸的泛起了疑惑。
簡雨欣無疑是在那短暫的幾分鐘里不見的。只是,到底是她自己離開的,還是被趙君涵給帶走的?
許是看出我的擔憂,那叫‘阿兵’的男人說:“當時是中午飯點的時間,這走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所以簡小姐應該不是被擄走的,不然不可能在那短短的兩三分鐘里沒有半點響動的。”
“對啊,我就是這樣想的,所以上完洗手間回來之后,也沒有去房間里看看。”另外一個男人接話道,末了,又添了一句,“對不起,這完全是我的疏忽。”
我搖了搖頭:“人有三急,這不怪你,我們還是先想想到底是她自己走的,還是被擄走的。”
“怎么回事?”正說著,一道熟悉的嗓音忽然傳了過來。是顧辰風的聲音。
我慌忙轉身看去,只見門口站了好幾個人。
顧辰風,蕭云岑,簡云姿還有宋子楚都來了。
我慌忙走到顧辰風的面前,著急的道:“你怎么自己下來了,這傷不是還沒好么?”
顧辰風摸著我的頭笑道:“不礙事,腿還是可以走的,再說了,我們飯后不是還天天在院子里散過步么?”頓了頓,他掃了一眼病房,沉聲問,“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聽子楚的手下來報,說簡雨欣失蹤了,所有我們過來看看。”簡云姿沉聲說,臉色有幾分凝重。
我抿了抿唇,認真的道:“其實現在也無法確定她到底是自己走的,還是被擄走的。畢竟她失蹤的時間就在這位兄弟上洗手間的那兩三分鐘里,所以被擄走的可能性還是很小的。”
“那若是她自己離開,為什么不跟看守她的人知會一聲,而且為什么還偏偏要選在看守的人去了洗手間,她才離開?”簡云姿頓時疑惑的問。
我沉眸想了一會,試探性的問:“那有沒有這一種可能,就是她自愿跟趙君涵離開?”
“不可能吧,她現在恨透了趙君涵,又怎么可能自愿跟趙君涵走。”蕭云岑瞬間丟了一句。
我蹙了蹙眉,也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太大。
心中正猜測著,顧辰風忽然問:“筱雨,你有沒有跟她打過電話?”
“打了,沒接。”我沉聲應道。
就是因為打了很多次電話,簡雨欣都沒接,所以我才會覺得她失蹤的這個事情蹊蹺。
正想著,蕭云岑忽然笑道:“行了,你們都別瞎想了,也許人家就是自己一個人走了,一個人躲在暗處去舔自己心里的傷口了呢。至于不接你們的電話,也可以理解為她現在心里很難過,很悲傷,只想自己一個人靜靜的待著呢?再說了,你們也不是她的誰,她干嘛要接你們的電話。”
蕭云岑的話雖然不怎么重聽,但是說的卻還是挺有道理的。
我下意識的朝著簡云姿看了一眼,只見簡云姿垂眸淡淡的笑道:“也是,說到底,我們跟她也非親非故,她離開確實不用知會我們任何人,更加沒有必要接我們的電話。”
宋子楚將她摟進懷里,輕拍著她的肩,低聲說:“算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要走,若她真是自己一個人離開的,那么離開了也好,證明她開始振作起來了。”
“隨便她是生是死,于我沒有半點干系。”簡云姿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后撥開宋子楚的手,轉身走出了房間。
宋子楚微微的嘆了口氣,也跟了上去。
我靜靜的盯著他們走出去的背影,心中暗想,或許簡云姿是真的憎恨簡雨欣的,但是又不可否認的對簡雨欣還存在著那么一絲微小的舊情,畢竟她們曾一起長大,曾做過十幾年的姐妹。
顧辰風拉著我的手,低聲道:“好了,別多想了,我們上去吧。”
“嗯。”我點了點頭,再次朝著病房里看了一眼,總覺得簡雨欣的這個事情有點奇怪。
或許真的是我的心里太敏感了吧。
回到病房,蕭云岑坐在椅子上,淡淡的道:“簡雨欣走了也好,免得我們還要花精力保護她,真能保護她還好,就怕沒保護好,我們自己心里反而還自責。更何況,我們也并不能保護她一輩子。”
我坐到床沿上,低聲道:“但愿她是振作起來了,自己走的。”半響,我又蹙起了眉頭,滿心疑惑的道,“我始終想不通,她怎么剛好就在兩個兄弟都不在的那兩三分鐘走的呢,這也太巧了吧,她自己走也沒必要避開他們啊。”
“說不定就是有那么巧呢。”蕭云岑涼涼的吐了一句,末了,悶悶的道,“你有那個功夫去操心別人的事情,倒不如多操心操心總裁的事。”
“顧辰風的事?”我心底一顫,下意識的看向顧辰風。
現在我心里真的可以用‘草木皆兵’來形容了,但凡提到關于顧辰風的事情,我的心都會跟著緊張起來。
這或許就是太害怕失去的表現吧。
“顧辰風,你還有什么事情是沒有告訴我的?”我盯著他沉聲問。
顧辰風一臉認真的搖頭:“沒有。”
“那蕭云岑為什么……”
“總裁身上的傷,總裁體內的毒.品……這些難道都不是事么?”蕭云岑頓時截斷我的話,語氣不好的說。
我抿了抿唇,垂眸低聲道:“顧辰風胸膛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了,相信再過半個月就可以痊愈了,至于毒.品……”我說著,頭垂得更低了,難過的道,“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每次看到他承受那樣的痛苦,我真的……真的……”
我的話還沒說完,顧辰風忽然開口,聲音沉沉的:“蕭云岑,你先回去。”
蕭云岑頓時嘆了口氣,沖我道:“筱雨,對不起啊,剛剛我說話的態度不太好,你別放在心上,今天實在是因為我自己心情不太好。”
“沒關系,你說的本來也是事實。”我回頭沖他勉強的笑了笑。
蕭云岑眸色復雜的看著我,半響,又是重重的一聲嘆息,然后朝著門外走去。
蕭云岑一走,顧辰風頓時拉著我的手,不悅的吐槽道:“蕭云岑真的是老了,沒幾句話就開始嘆氣,我真懷疑辰曦以后受不受得了。”
“肯定受得了的,畢竟辰曦喜歡他。”我下意識的回了一句。
許是我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顧辰風摩挲著我的臉頰,低聲笑道:“其實蕭云岑剛剛的話你真的不必太介意,他今天肯定是跟辰曦吵架了,所以才胡亂沖著你發火的,別理他就是了,整一個更年期到了的樣子。”
我一瞬間被顧辰風的話給逗樂了,半響,我握緊他的手,沉聲道:“顧辰風,不管怎么樣,你都要給我好好的。”
顧辰風沉默了半響,道:“那是自然,畢竟你的幸福可全在我的身上,我自然得努力的活著。”
不知道為什么,不喜歡聽他說‘努力的活著’這幾個字眼,總讓人感覺他現在像是在做垂死掙扎一樣。
這種感覺讓我很不舒服,也讓我很心慌。
我只能強迫自己不瞎往壞處想,心里的那絲恐懼才不會太深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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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簡雨欣的事情,我也只能安慰自己是她自己振作起來而離開的。
其實我也不是著急簡雨欣的生死,只是覺得她可憐,再者,我總感覺她腹中孩子的死是我跟顧辰風間接造成的,若不是我們將她救出那個地下密室,那么她的孩子很有可能就不會死,所以在這件事上,我心里對她到底還是有一絲愧疚的。
晚飯過后,我照常扶著顧辰風在院子里散步,黃昏時分的景色是最美的,所以那個點,在院子里散步的病人還真是不少。
我扶著顧辰風剛坐到長椅上,手機忽然響了,我掏出一看,是一條短信,讓我驚奇的是,竟然是簡雨欣發來的。
點開短信,短信的內容是:“莫小姐,謝謝你們這些天的照顧,我知道不告而別很不對,所以我想約你出來喝杯咖啡,你看可以么?”
我下意識的看向顧辰風,顧辰風瞇起眼眸盯著那條短信,那銳利的光好似要將那條短信看出一朵花來一樣。
良久,他沉聲道:“直接撥過去,確認是不是她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