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蕓沉沉的盯著他,低聲問:“你母親曾經又跟你說了些什么?讓你對我們的怨念這么深沉。”
顧辰宇冷冷的看了一眼沈蕓,又看了一眼顧夜南,諷刺的哼笑道:“我媽曾說,顧夜南和沈蕓最擅長偽裝,尤其是沈蕓,總一副憐憫世人的模樣,殊不知,最惡毒最工于心計的人就是她……”
隨著顧辰宇的話音落下,沈蕓的臉色越發的變了變,透著一股濃濃的氣憤和委屈。
顧辰曦這時候也怒了,她沖過來狠狠的推了顧辰宇一下,沖他低吼道:“你說什么,我媽怎么了?我媽對你那么好,你還這樣,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了?要我說,最惡毒最有心計的人是你母親才對,為了引起我爸的注意,故意將你凍病,我媽好心的給你熬參湯補身子,還被你媽故意換成其他的藥,讓你嘔吐腹瀉,高燒不退,以此來陷害我媽,哼,難道這些你都忘記了?”
我震驚的盯著顧辰宇和顧辰曦。難道世界上真的有那般惡毒的母親?如果真是那樣,那顧辰宇童年真的挺可憐的。
顧辰曦那番話說完,顧辰宇的臉色瞬間變了,原本淡漠的臉色變得陰戾可怖。那雙沉冷的雙眸也慢慢變得猩紅起來,猶如嗜血的惡魔。
我心底微微一驚。顧辰曦所說的應該正是他心底里埋藏最深的痛處。或許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母親是那樣的無情和狠心,只是那終究是他的母親,他不能對自己的母親心生怨恨。
許是見他整個人都變了,渾身都散發著陰冷的氣息,沈蕓擔心他傷害顧辰曦,慌忙將顧辰曦拉到自己的身后,盯著他低聲道:“辰宇,辰曦口無遮攔,希望不要怪她,曾經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更何況你母親也去世了,再談過去的事情也沒有半點意義。”
顧辰宇陰冷的哼笑了一聲,那雙猩紅冷戾的眼眸忽然看向我。
我的心下意識的一跳,只感覺這股眼神好恐怖。是我從未見過的冷戾,好似染著萬年寒冰,讓人看了,打心底里畏懼。
他忽然開口,沖著我一字一句的道:“收起你們那股虛偽惡心的眼神,我不需要你們的憐憫。”
我蠕動著唇瓣,想說什么,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合適。
蕭云岑忽然開口,盯著他語氣沉冷的道:“誰可憐你了,我告訴你,你現在就是可恨,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顧辰宇沉沉的盯著他看了半響,又朝著沈蕓和顧夜南看了一眼,忽然幽幽的笑了起來,那俊臉上的陰冷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漠。
“隨便你們說好了,反正我以后也不是顧家的人了。”他說著,看向顧夜南,語氣諷刺,“爸,你不是一直都防著我么,那我現在告訴你,整個顧氏我勢在必得,你當初看重的,生怕我搶走的東西,我現在偏偏要當著你的面一點一點的搶走。”
顧夜南狠狠的擰眉,臉色陰沉。
顧辰宇又笑了笑,說:“還有,你們那寶貝兒子,想要救他出來可沒那么容易。”
“顧辰宇!”我心底一急,沉沉的盯著他,“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對顧辰風做什么?”
顧辰宇沉沉的盯著我看了幾秒,忽然扯唇笑了起來,語氣中帶著幾抹諷刺和嫉妒:“其實有時候我真的還挺嫉妒那個男人的,父母疼他,老婆愛他,妹妹兄弟為他著急,呵,老天好像將所有的好的都給了他。而我顧辰宇又得到過什么,明里是顧家的二少爺,風光無限,可暗地里我和我母親所受的屈辱又有幾個人知道。”
沈蕓蹙了蹙眉,盯著他沉聲道:“辰宇,自你有記憶以來,你應該知道我從未跟你母親爭過什么,一直都是你母親咄咄逼人,你現在說你母親受了屈辱,呵,我真的不知道你母親曾經到底給你灌輸了什么思想。”
顧辰宇聽罷,笑得冰冷:“我母親只跟我說你們道貌岸然,善于偽裝罷了,所以,別什么事都往我母親身上賴……”
“你母親你母親……我告訴你,你就是被你母親給教壞的,變得工于心計,處處都是算計,連自己的家人和兄弟都不肯放過,我告訴你,最錯的就是你母親,總是想奪取根本就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從小就給你灌輸那種陰謀詭計的思想。你變成這樣全都是你母親的錯。”顧夜南終于忍無可忍的低吼起來,那劇烈起伏的胸腔顯示著他的怒氣。
顧辰宇身側的手慢慢收緊,他沉沉的盯著顧夜南,良久,陰冷的笑了起來:“我變成這樣?呵,在你的心里我就是這般不堪?你在說我母親想奪取不屬于她的東西時,可有想過你自己是否給過她什么東西?你總是對她冷冷冰冰,甚至還在她的面前跟這個女人纏綿深情,你可有想過她的感受?你現在居然說我母親把我教壞了,那你記不記得,你小時候何曾教過我,若不是我母親故意將我凍病,或許你連正眼都不會看我一眼吧?”他說完,扯了扯唇,笑得悲哀,“顧辰曦,你說我母親故意將我凍病是為了引起我爸的注意,那我現在告訴你,那個主意是我出的,是我要求我母親那樣的,只是為了我那所謂的父親能正眼看我一眼。她說只要我生病,我那所謂的父親就會注意到我,所以我讓她給我喝其他的藥,只是為了延長我的病期,只是為了讓我那所謂的父親多看我幾眼,所以,你們根本就沒有資格那樣說我母親。”
我震驚的盯著眼前這個滿臉冷漠,全身卻縈繞著一股悲哀的男人。
為了那丁點的父愛,他居然還會那樣做。
雖然恨這個男人陷害顧辰風入獄,但是此時此刻卻完全對這個男人恨不起來。
當真應了那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一邊可憐著這個男人,一邊又恨著這個男人。
顧夜南的臉色依舊陰沉,但是看顧辰宇的眼神卻是有些不一樣了,上一刻的冰冷在這一刻竟有幾分松動。
沈蕓剛剛雖然被顧辰宇的幾句話給氣到了,但是這時候臉上卻隱隱現出了一抹同情。
其實顧辰宇若是肯拋卻心中的執念,那么他可能會感受到周圍的人其實還是都很關心他的。
只可惜,他這個時候看不到周圍人對他的關心和善意。看到的全然是當年他跟他母親所受到的委屈。
在所有人都沒有開口說話的時候,他忽然垂眸低笑了一聲,冷漠的道:“再說一次,收起你們那惡心的憐憫,我說那些不是想要得到你們的同情,而只是告訴你們,我那所謂的父親根本就沒有給過我跟我母親什么,所以,他根本就沒有資格那樣說我和我母親。這個世界上有兩個人最沒有資格評論我母親,一個是你沈蕓,我母親曾經羨慕又嫉妒的女人。”說著,他看了沈蕓一眼,半響,又轉眸看向顧夜南,“還有一個就是你,顧夜南,我母親曾經深愛過的男人。”
顧夜南和沈蕓都沒有說話,只是神色各異的盯著他。
而顧辰曦卻是徹底的生氣了,沖著他大吼:“顧辰宇,你搞清楚,當初是你母親故意介入我爸媽之間的,是她癡心妄想的想要取代我媽的位置,我爸媽沒有趕走你們已是對你們仁至義盡,你們卻還貪心不足,總是陷害我媽跟我哥,你現在又有什么資格在這里這樣說我爸媽?說起沒良心,你們才是最沒良心的,枉我叫了你這么多年的‘二哥’,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顧辰宇聳聳肩,無所謂的道:“反正你也從來都沒有把我當哥哥,叫不叫‘二哥’隨你便。”頓了頓,他看向顧夜南,“爸,其實我挺想知道,整個顧氏和你那大兒子,你終究會選擇哪一個。”
說著,他饒有深意的扯了扯唇,然后轉身朝著大門外面走去。那頎長的背影縈繞著一抹濃濃的冷漠。
我沉了沉眸,顧辰宇說最后那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難道是在暗示顧夜南,想要救顧辰風就必須犧牲掉整個顧氏?
顧辰宇走后,顧夜南頹然的坐在沙發上,有些疲憊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沈蕓握緊他的手,擔憂的問:“沒事吧,要不要上去休息一下。”
顧夜南搖了搖頭,沉聲道:“現在情況危急,我哪里能安心休息。”頓了頓,他低嘆道,“說起來都是我造的孽,二十多年前自己種下的因,導致了現在的苦果。”
沈蕓搖頭:“罷了,事情都過去了,再追究到二十多年前的罪責,那就沒意思了。”
我抿了抿唇,看著顧夜南沉聲問:“可以將顧辰風保釋出來么?”
顧氏財力雄厚,在社會中又有一定的地位,保釋一個人不是什么難事,只要有錢。
顧夜南搖頭道:“顧氏想要保釋一個人確實不難,但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阻礙我,現在別說保釋,連探監都難。而且顧氏如今受重創,簡氏誣陷顧氏盜取機密文件一事也讓顧氏名聲盡毀,所以顧氏在商業界的威嚴也大不如從前,保釋基本是不可能的。”
“那怎么辦?”顧辰曦擔憂的問,“爸,剛剛二哥最后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他是要你用整個顧氏去救大哥么?”
顧夜南搖頭:“恐怕事情沒有這般簡單,如果他真想要我用整個顧氏救辰風,他剛剛就會直接讓我交出顧氏了。”
我的心微微收緊,對顧辰宇的話也是琢磨不透。
半響,沈蕓盯著所有人道:“行了,大家都散了吧,該休息的去休息,現在情況不定,也商量不出什么對策,我們先看看情勢在說。”沈蕓說完,便扶起顧夜南往樓上走。
我知道,她是擔心顧夜南的身體。畢竟顧夜南的臉上明顯透著幾分倦意。
沈蕓和顧夜南上樓后,蕭云岑帶著顧辰曦出去散心去了。
我本想上樓去陪點點的,但是一想到顧辰風的事情,我的心里便盡是焦急,整個人也坐立不安。而且簡云姿背叛我的事情我也還沒有搞清楚。
我看了一眼時間,時間尚早,才七點多。
我回房囑咐了點點幾聲,然后便出了門。
不管怎么樣,簡云姿的事情我必須搞清楚。
到底趙君涵用了什么,居然能逼迫顧辰風親自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