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云姿也跟了上來,她見我在屋子里四處觀察,不禁疑惑的問:“筱雨,你在看什么?”
收回視線,我看著她低聲道:“云姿,很晚了,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簡云姿看了我半響,道:“那好,我正好也要去給子楚報你的平安。”
“嗯。”我點了點頭,送她出門。
我跟我姐之間的恩怨還是不要讓簡云姿知道為好,畢竟簡云姿不知道我們過去發生的事情,甚至也不知道我還有一個親姐姐,所以她知道也沒有用,只不過徒增憤怒和擔憂罷了。
更何況,如果這屋子里真的有竊聽器或者監控器之類的東西,那我姐現在指不定正聽著看著,若是讓簡云姿看到那些器材,指不定會驚訝的大叫,讓我姐聽見了,更會是打草驚蛇。
簡云姿走后,我將屋子里所有的燈都關了,然后拿出手機試探了一下,確定沒有紅外線攝像頭,我這才開了燈,然后找了一把梅花起子將屋子里的開關一個個的卸了下來。
我先卸的是客廳門口處的開關,里面除了一些電線之外什么都沒有,我又接著卸,卸到第三個開關的時候,果然發現里面安裝了一個竊聽器。
眸色狠狠的沉了沉,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又將客廳剩下的開關連同房間里的開關全都卸了下來,一共發現了三個竊聽器——客廳一個,我的房間一個,宋子楚的房間一個。
我沒有將竊聽器取下來,而是將那些開關又一個個的裝了上去。
坐到沙發上,我的眉頭狠狠的擰了起來。
如果這些竊聽器都是我姐安裝的,亦或是她雇人安裝的,那那個人是怎么進我的屋子的,又是什么時候將這些竊聽器安裝在我屋子里的?
越想越覺得危險,我姐這么做到底是為了什么?難道是以此來掌握我的情況,然后好伺機陷害我么?
不過,她之所以要害我,無非就是害怕我跟她搶顧辰風。
如今顧辰風已經離開了,我跟他再沒有任何的瓜葛,想來她應該也不會再費力的對付我了。
想到那天晚上瘋狂過后,那個男人離開時的訣別樣子,我的心抽了抽,劃過一抹尖銳的疼痛。
我深吸了一口氣,去浴室里洗了個澡,然后躺在點點的身旁,抱著她強迫自己睡去。
我不斷的告誡自己,從明天開始,自己的生活又會歸于平靜。
顧辰風也好,我姐也好,他們都會漸漸的離我遠去,時間會教我忘記那一切的過往和傷痛。
然而令我沒想到的是,事情遠沒有我想得這般簡單。
平靜的生活一旦被打破,就再難恢復以往的平靜。
*****
翌日早晨,楚明修像平常一樣早早的在居民樓下等我和點點。
送孩子們去學校后,他便載著我一起去醫院。這種平靜溫馨的日子跟以往一模一樣。
到醫院門口后,楚明修沖我笑道:“你先進去吧,我去停車。”
“嗯。”我點了點頭,像以往一樣走進醫院,并沒有發覺楚明修的異樣。
換好工作服后,我便開始了這一天的工作。
只是一直到中午我都沒有瞧見楚明修的人,在辦公室里也沒有瞧見他。
畢竟我們同在兒科,像這樣一上午都沒碰著面,著實有些奇怪。
我蹙了蹙眉,還以為他一直在做手術,直到中午去食堂吃飯的時候,我才發覺了不對勁,因為食堂里也沒瞧見他的人影。
我不禁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只是電話通了很久卻沒人接。心里不免有些擔心。
正巧有一個同事端著餐盤走了過來,我慌忙拉著她問:“夢禮,你有沒有瞧見楚醫生?”
“咦,筱雨,你還不知道啊?”許夢禮驚訝的看著我。
我疑惑的蹙了蹙眉:“知道什么?”
“唉!”許夢禮嘆了口氣,直接在我的身旁坐下來,看著我遺憾的說,“本來楚醫生作為兒科部門最優秀的醫生,即將被醫院派遣去國外進修的,可結果……”
我的心猛地一沉,急聲問:“結果發生了什么事?”
“結果有一位患者的家屬說他收受賄賂……”
“這怎么可能?“許夢禮的話還沒說完,我頓時憤怒的低吼了一聲,“楚醫生怎么會收受賄賂呢,他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好么?”
“我也知道啊,我們兒科部的職員都知道啊,可是沒辦法,確實有患者家屬這么指控楚醫生,那位家屬還出示了視頻為證呢,反正這事鬧得還挺大的。”許夢禮說著,扒了一口飯,看著我繼續道,“看你平時跟楚先生走得最近,我還以為你什么都知道呢。”
“我這幾天生病,所以醫院里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我低聲應了一句,頓了頓,又問道,“那醫院怎么處理這事的?楚醫生他今天沒來上班么?”
“他哪里還能來上班啊,有視頻為證,醫院怕影響不好,就放了他幾天假,明里說這事會調查清楚,但實際上,不管這事能不能調查清楚,楚醫生恐怕都再難回到醫院了。”許夢禮說著,還嘆了口氣,惋惜的說,“可惜了,楚醫生那么優秀,又帥又能干,簡直是前途無量啊,結果就這么毀了。這事一出,就算是別的醫院,恐怕也不會聘請他了,畢竟聲譽壞了。”
我沉了沉眸,驟然站起身往外面跑,身后傳來許夢禮的疑惑的喊聲:“哎,筱雨,你去哪里啊?”
出了食堂,我直接往院長的辦公室跑去。
院長辦公室在最頂層,好在這個時候辦公室的門是開著的。
我走到門口,一眼看到里面坐著三個中年男人和一個年紀稍大的女人。
我過去敲了敲門。因為我只是一個小護士,所以他們并不認識我,那個女人看向我疑惑的問:“你是哪個部門的護士,有什么事情嗎?”
“你們好,我是兒科的護士,我想問一下楚醫生的情況。”我站在門口恭敬的道。
一提起楚明修,那幾個人的臉色不約而同的變得凝重起來。
等了半天他們都沒有再說什么,我忍不住道:“各位院長主任,楚醫生是絕對不會收受賄賂的,希望你們能夠明察。”
“這不是明不明察的問題,現在視頻證據都有了,你還讓我們怎么查。”其中一個中年男人頗有些無奈的道。
另一個中年男人嘆了口氣,說:“楚醫生算是我們醫院條件能力最好的一位兒科醫生了,醫院都有意將他送去國外栽培,我們比你更不想相信這件事,但是這證據確鑿的,我們也是沒有辦法。”
我看著他們,沉聲道:“可否將那視頻給我看看。”
那三個中年男人不約而同的看向那個年長的女人。
那個年長的女人擺擺手,道:“給她看吧,給她看吧……我還不信能看出什么稀奇來。”
于是,其中一個中年男人沖我招了招手,道:“你過來。”說著,他便開了面前的電腦。
我慌忙湊過去,看見那個男人直接點開了一個小視頻。
視頻打開,畫面還算清晰,背景是住院樓后面的一棵大樹下。
周圍沒有別人,就楚明修和一個中年女人站在那棵樹下,可能是拍這段視頻的人離得比較遠,所以他們說了什么,我一個字都聽不清楚。
但從視頻中可以看到那個女人不停的往楚明修的懷里塞什么東西,楚明修也一直沒要,一直都推拒著。
這樣拉拉扯扯了半天,楚明修最后直接推開那個女人準備走,那個女人忽然拉住他,在他的耳邊說了什么,他忽然就停了下來,盯著那個女人手里的東西,整個人看起來有幾分猶豫。
我的心微微收緊,視線一瞬不瞬的盯著那視頻,心說楚明修不會真的收了那女人的東西吧?
半響,那女人又在楚明修的耳邊說了一句什么,然后將手里的東西塞給楚明修,這次楚明修沒有再推拒。
視頻定格在楚明修接過那東西的地方。
中年男人指著視頻沖我問:“現在看到了,發現什么了嗎?”
我凝著眉頭,看著那中年男人沉聲道:“你們沒發現有什么不對勁嗎?比如這視頻是誰拍的,比如那女人跟楚醫生說了什么,比如……”
“好了。”那中年男人不耐煩的打斷我,說,“這些問題我們都知道,但是知道這些又有什么用,重要的是他最后還是接了家屬送的東西,別人不看其中的問題,別人只看這結果。”
我抿了抿唇,低聲問:“這件事不能查么?比如找那位家屬當面對質。”
“早就找了。”另一個中年男人接話道,“當時那位家屬一口咬定楚醫生收了她東西,楚醫生當時也什么都反駁,所以這事我們也沒辦法。”
我凝了凝眉,總覺得這事怪異得很。
楚明修分明就不像是會收受賄賂的人,我感覺關鍵就在于那個女人對他說的那句話。
只是那個女人到底跟他說了什么呢?居然能讓他放棄原則接了那家屬的東西。
而且從這段視頻來看,分明是有人想陷害楚明修。那么這個人的到底是誰呢,他跟楚明修又有什么仇怨?
一整天我幾乎都在想這個問題。
終于熬到了下班,我正準備去接點點,楚明修忽然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他已經接了孩子,正在回家的路上,讓我直接去他家。
我正想問問那收受賄賂的事情,他卻好像知道我要問什么一樣,直接打斷我的話,說一切回家再說。
于是我攔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報了他家的地址。
半個多小時后,當我跨進楚明修家門時,一眼看見那兩個孩子趴在茶幾上玩積木。而楚明修好像在廚房里做飯,因為有一陣飯香飄來。
我直接走到廚房,果然看見那個男人正在炒菜。
沉了沉眸,我走到他的身旁急促的問:“那收受賄賂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
楚明修沉默了半響,語氣平靜的道:“他們說的是怎樣的亦或是你看到的是怎樣的,那么事情就是那樣的。”
凝了凝眉頭,我沉聲問:“我看了那段視頻了,那位家屬到底跟你說了什么?”
“沒說什么。”楚明修沖我溫潤的笑道,“好了,你別擔心我了,去洗手,待會就要吃飯了。”
我沉沉的盯著他,剛想說什么,手機忽然響了一下,是短信提示音。
我將手機拿出來,當看到發短信的那個號碼時,我的心下意識的沉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