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打算過個十分鐘再打過去的，哪知，五分鐘不到，司馬杰竟然回撥了過來！

“何總，那陣風把你給吹過來了啊！”

接通之后，司馬杰笑呵呵說道。

我也笑了一下，“司馬書記，剛才聽說您在開會，沒打擾到你吧？”

“沒有沒有，會議剛好結束了。怎么，何總是不是來我們棗城考察項目了？如果是的話，我可要親自去迎接了。”

“哈哈！”

我爽朗一笑，“咱們棗城人杰地靈，我還真有這個打算呢！不過，今天我可不是為了這事來的。”

寒暄結束，我開門見山進入主題，“司馬書記，您和丹縣的許丹關系怎么樣？”

“哦，你說小許啊！還行啊，當初他在我手下當過兩年的秘書，我覺得他這個人很有能力，便舉薦他下地方鍛煉去了。”

“他家里也有點能力，下去就是副縣長了。沒過幾年就轉正了，前年的時候又上了一個臺階，聽說調到周城那邊主政去了。”

“怎么了何總，你認識小許？按理說，他這樣的人物應該入不了你的眼啊！哈哈！”

“司馬書記說笑了，我就是一個商人，可不敢有這樣倒反天罡的念頭。”

自謙了一句后，我接著道，“是這樣的，丹縣就是我的老家，這兩天我回來了一趟，然后......發生了一點不愉快的事情。得知許丹和您的關系之后，就想著讓您引薦一下，我想見一見這位許書記。”

聽我這么說，司馬杰的語氣立馬嚴肅了許多，“事情不嚴重吧？”

“不嚴重。我發小在縣里開了一個店，誰知道被李縣長的侄子看上了，中間還用了一些歪門邪道的伎倆。我就是想讓許丹幫我的朋友支持一下公道。”

“哦，是這樣啊！”

得知是這樣一件小事情，司馬杰重又恢復了笑意，“何總還真是重情義啊！這點小事竟然還讓你親自跑一趟。要不然我幫你解決好了，這點面子，許丹還是會給我的。”

“不勞煩司馬書記了，我現在快到丹縣了，您幫忙引薦就行。”

“那行吧，我這就給許丹打個電話，等會我再把他的聯系方式給你。”

“行，麻煩司馬書記了，過兩天不忙了，我親自去棗城拜訪您。”

“哈哈，掃榻相迎。”

......

當這場充滿語言藝術的對話結束后，倪濤的表情已經不知道用什么來形容了。

震撼，但不僅僅是震撼。

他的眼里甚至還冒出了濃濃的不真實感。

對面是一個地級市的大拇哥嗎？

怎么感覺他這么慈善、說話這么溫柔呢？

跟現實中的完全不一樣啊！

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不是對方好說話，而是我太強大了。

“干嘛這么看著我？”

我沖一臉呆滯的倪濤笑著問道。

倪濤擠出一抹僵硬的笑，“方巖，你.....你這幾年到底經歷了什么？怎么感覺你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微微一笑，“濤哥，事情太復雜了，我沒法告訴你，你只需知道一點就好了，對你，我從來都沒有變過。”

.....

另一邊，和我掛了電話后，司馬杰隨即從手機里調出了一個叫許丹的聯系人，然后撥了出去。

很快，電話接通，手機那頭也傳來一道爽朗的男子聲音，“司馬領導，今天是刮的哪里的風啊！竟然接到了您的電話。”

司馬杰一改剛才的笑容滿面，語氣略顯嚴肅的說道，“小許，我跟你說件事，等一會何生可能會去找你。你呢，抽出時間配合一下，盡量幫他解決問題。這個忙，就算你幫我了。”

“何生？他是誰，怎么聽起來有點耳熟啊？”

司馬杰淡淡道，“前段時間法制報的那篇報道你看了吧？”

“看了......哦哦！我想起來了！里面的主角就是何生，是吧？”

沒有理會對方的震驚，司馬杰點點頭，接著道，“這個何生還是你們那里的人呢！也不知道你們的李縣長怎么得罪他了，這次回去，估計有興師問罪的意思。”

見電話那頭不說話了，司馬杰語重心長道，“小許，這個何生既然能讓京都的柏書記出面維護，就足以說明了他的不凡。而且，我們的王景老大對他也是格外看重，他現在可以說是我們齊魯官場的麒麟兒，除非是傻子，否則，沒有人愿意站到他的對立面。”

“官官既能相護，也能相害。雖說何生的手伸不到你們周城，但沒必要因為一點小事得罪他。他的產業規模不小，以后只會更大，說不定哪天就和他打交道了。小許，應該知道我想表達什么吧？”

沉默了一會后，電話那頭鄭重回道，“司馬領導，我懂你的意思了。您放心，只要他不胡攪蠻纏，我肯定會給他一個滿意的答復。”

聽到這個保證，司馬杰暗下松了口氣，笑道，“放心吧，他這個人的風評還是不錯的，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紈绔子弟。”

.....

.....

除了司馬杰這一條線外，我沒有再找到其他熟悉的人物了。

當然，如果深度發掘的話，肯定能找到拿捏許丹和李震的大佬，但我覺得沒必要了。

李震只是個二把手，在工作上是要配合大拇哥許丹的。

只要許丹那邊能打通關系，李震絕對不會因為這么一點小事和我結怨，除非他腦子壞了。

這個把握我還是有的。

進入周城之后，司馬杰就將許丹的聯系方式發到我手機上了。

不過我沒有急于和許丹聯系，等到了丹縣也不遲。

余下的一個小時里，我向倪濤了解了一下丹縣的官場和商場的環境。

對于這個話題，作為土生土長的丹縣人，倪濤肯定是有發言權的。

然后他說了幾個血淋淋的事實，第一，官場生態已經爛透了，小到村干部，大到縣領導，就沒有不吃拿卡要的。

無論你辦什么業務，煙酒先行。

沒有一點好處，那你這個事就絕對不會得到妥善的解決。

關鍵這幫人都很狡猾，就算你上訪也無濟于事。

另外，前年倪濤和方平還包了一個政府綠化工程，款子現在還沒有結清呢！

第二，經商環境也是離譜到家了。

招商口號以及政策說的非常誘人，結果，等企業落戶之后，就會面臨這樣那樣的刁難。

想解決這些難題的辦法只有一個：交錢。

而且每個部門都要交錢。

導致很多企業半途而廢，留下一個爛攤子倉皇逃離。

除非是有大背景的企業，可以順利的落戶以及享受優惠政策。

至于那些返鄉置業的小老板，都是滿懷憧憬的開始，然后一把辛酸淚的離開。

說到最后，倪濤還笑著對我說了這樣一句話：哪怕丹縣是豫省最窮的一個六線小縣城，但從來沒有虧待任何一個父母官。每一個都是一貧如洗的來，然后腦滿腸肥的離開。

聽到這些，我既好笑又無奈，還有些悲哀。

沒有人愿意丑化自己的家鄉，倪濤也是，我也是。

他既然這么說，那這些問題肯定是存在的。

事實上，各地都存在這個問題，區別不過是嚴重與否罷了。

我就是一個商人，既沒有精力和時間，也沒有能力去改善這些。

就算以后回到家鄉投資，也只會富了那些本就很富裕的人。

壓根改變不了底層人的現狀。

但愿這個被人遺忘的小縣城能早些出現一個類似姚閻和賀飛之類的官員吧！將這些畸形的官場之風徹底整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