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雷哥的后事安排,一共有兩種辦法。
第一種,就是把雷哥拉回家,按照老家的方式安葬。
第二種,就是像曹龍和老牙這樣,直接火化,然后買塊墓地埋了。
并沒有過多的糾結(jié),我就做出了選擇。
如果把雷哥運(yùn)回老家的話,縱使能葬入祖墳又如何呢?
除了帶來別人的奚落和調(diào)侃,以及自家人的痛苦,就沒有其他的意義了。
生是江湖人,死是江湖魂,把雷哥和曹龍老牙等一眾兄弟埋在一塊,才是最合適的選擇。
而且以前雷哥也以玩笑的形式向我說過類似的事情,他說他死后壓根不用埋,直接將骨灰撒入河中就行了。
無牽無掛,一了百了,這樣最好。
撒入河中也太敷衍了,還是將雷哥和他的兄弟葬在一塊吧!
如果哪天我死了,肯定也希望這么做的。
至于雷丹彤......雖然有點(diǎn)不妥,但我還是不準(zhǔn)備告訴她實(shí)情了。
就算我告訴她雷哥死了,以她現(xiàn)在的心智,估計只會說出兩個字:活該。
另外,那樣一來的話,癡心男孩的秘密也就曝光了。
得知自己的感情被戲耍,誰也不知道她會做出怎樣的舉動。
現(xiàn)在她的性情好不容易穩(wěn)定了下來,還是別沒事找事了。
再說了,就算見最后一面又怎么樣呢?
就算她難過的痛哭流涕又能怎么樣呢?
雷哥也看不到了。
打定主意之后,我讓大豹去了墓園一趟。
我記得不錯的話,在曹龍和老牙中間有一塊墓地,我想讓雷哥葬在那里。
只不過,這塊墓地已經(jīng)有墓碑了。
不過這個事也不是不能商量。
十萬不行就給二十萬,還不行就給五十萬。
我想,沒有人會給錢過不去。
事實(shí)如我所想,大豹找到這家人并提出條件后,這家人毫不猶豫就答應(yīng)了。
之所以這么痛快,其中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
這家人的獨(dú)生子生病了,急需一筆醫(yī)藥費(fèi)。
他們本來準(zhǔn)備賣房的,然后在賣房和賣死人之間選擇了后者。
這一邊,我拉著雷哥去了殯儀館。
對于港城的殯儀館,我真的恨得咬牙切齒。
去年,我親自目睹老牙被燒成灰燼。
還是去年,我又目睹曹龍被燒。
今年,我還要再一次經(jīng)歷這樣的悲痛。
浩浩蕩蕩的來到殯儀館,我將雷哥抬到了平板車上面。
此時的雷哥已經(jīng)硬的像一塊木板,而且還是一塊沒有任何溫度的木板。
我不敢去看雷哥的眼睛,因為我怕自己會忍不住放聲大哭。
縱是如此,我的眼淚還是不爭氣的嘩嘩直下。
不止我,阿豹、建峰、老余、白虎等人也都在默默的流著淚。
一些受到雷哥提拔的管理也都哭了。
一時間,啜泣聲此起彼伏。
我們流的是淚嗎?
不。
我們流的是恩情,是雷哥對我們的恩情。
無論是老牙死,還是曹龍和山雞死,我哭歸哭,但都沒有這么難過。
這一次,我真的感覺眼前的任何景色只有黑白!
雖然相關(guān)手續(xù)已經(jīng)辦好了,但我并沒有著急將雷哥推進(jìn)去。
第一,我想再和他待一會。
第二,阿慶正在趕回的路上,我想讓他再看最后一眼。
等待了十分鐘左右,阿慶就趕過來了。
他是飛奔過來的,一邊跑一邊抹著眼淚。
除了我和啞巴之外,雷哥應(yīng)該是阿慶感情最深的一個人了。
當(dāng)初正是雷哥的吐口,他和啞巴才成功進(jìn)入覃幫。
在以后的日子里,雷哥對阿慶又是無比的嚴(yán)厲。
了解雷哥的人都知道,他只要對誰嚴(yán)厲,就說明看好誰。
既然阿慶已經(jīng)到了,我就沒有再等,推著雷哥進(jìn)了火化爐車間。
然后我就站在跟前,看著工作人員將雷哥推進(jìn)火化爐里,又目睹火舌四起......
親手將雷哥裝進(jìn)骨灰盒中后,我又請了寺廟的幾個和尚幫雷哥超度靈魂。
希望他下輩子投個好胎。
做完這一切后,我們則趕去了墓園。
路上就下起了大雨,而且還伴有陣陣?yán)茁暋?br>
有些事情你不信不行,無論是老牙曹龍還是雷哥,下葬的當(dāng)天都下雨了。
尤其是今天,下的很大。
來到墓園的時候,雨勢也僅僅小了一點(diǎn)而已。
墓園門口停了很多車,很多還都是熟悉的車牌,其中就包括覃三江的車!
我捧著雷哥的骨灰,面無表情的走下了車,走進(jìn)了雨中,一步一步又走進(jìn)了墓園之中。
密集的雨點(diǎn)撲打著我的頭發(fā)、臉龐、前胸、后背......
還沒有走到墓地,我渾身就已經(jīng)濕透了。
身子再涼,也沒有我的心涼。
因為我永遠(yuǎn)失去了我的好大哥。
另一邊,太子輝、白毛雞、肥仔強(qiáng)、豉油真、覃三江、大頭柄等,凡是在港城江湖叫的上號的人物,幾乎都來了。
就這陣容,我敢說,除了雷哥,還真沒有哪個人的葬禮能讓四虎盡數(shù)到齊。
雖說是給我面子,但最重要的還是雷哥個人的品德和口碑。
作為港城江湖的元老級人物,雷哥算是見證了港城這座城從默默無聞到聞名遐邇。
在他二十余年的江湖生涯中,和這些大佬都有過或深或淺的交際。
由于自身性情的原因,雷哥或許沒有達(dá)到他應(yīng)得的江湖地位,但他殺伐果斷、嫉惡如仇、剛正不阿、手足情深的作風(fēng),卻得到了這些人的一致認(rèn)可。
對于雷哥,他們是有一絲尊重在的。
我沒有上前打招呼,而是將雷哥的骨灰小心翼翼的放進(jìn)了墓坑之中。
接著,和大豹阿豹建峰等人,一塊拿起鐵鍬為雷哥封土。
做完這一切后,我筆直的站在墓碑一側(cè),等待著客人的祭拜。
第一個過來的是太子輝。
見他拿著一株白菊,彎腰放在了雷哥墓前,又鄭重的鞠躬三次。
做完這些后,太子輝看了我一眼,輕聲道,“小方,節(jié)哀!
我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說話。
等太子輝走后,下一個是肥仔強(qiáng)。
同樣的白菊,同樣的動作,同樣的安慰話語。
白毛雞是四個過來的。
鞠躬過后,他擁抱了我一下,在我耳邊輕聲說了加油兩個字。
我依舊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說話。
覃三江緊隨其后,他拿的是一瓶白酒以及兩個超大的杯子。
走到雷哥墓前,他打開瓶蓋,混雜著雨水,將一瓶酒均勻倒在了兩個杯子里。
其中一杯他撒在了地上,另一杯他一飲而盡。
“阿雷!一路走好!”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隱隱看到了他的眼角流出了一串淚水。
當(dāng)然,也可能是我看錯了,有可能是雨水。
像他這樣的人,怎么可能為雷哥流淚呢?
不管是淚水也好,雨水也罷,只要被我查出來是他搞的鬼,我一定讓他下去跟雷哥賠罪!
鞠躬之后,覃三江只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
可能是怕我突下殺手吧,他并沒有走過來和我交談,而且徑直走開了。
客人越來越少,最后一個竟然是魚童!
對著雷哥的墓碑三鞠躬后,魚童也過來抱了我一下,柔聲說道,“方巖,節(jié)哀!
我還是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等魚童走后,我才緩緩走到雷哥墓碑正前方,然后雙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
我身后的一百余人也依次照做。
站起身后,我猛吸了一口氣,扯著嗓子吼道,“送雷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