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看了我一眼，然后對宋娟媽媽說，“工錢肯定沒問題的，但我也得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啊！干的好好的，宋娟怎么就不干了呢？還有，宋娟人呢？”
宋娟爸爸嘆了一口氣，說，“其實我們家宋娟還挺喜歡這份工作的，只是，只是.......”
我隨即說道，“叔叔，你能說說到底發生了什么嗎？放心，不會少你一分錢的。”
“其實，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昨晚宋娟回去之后就一直哭，好像受到了什么驚嚇一樣，無論我們怎么問，她就是不說。今天早上讓我們過來結工錢，說是不干了，要回家。”
我連忙又問，“宋娟人呢？”
“在家收拾東西呢，說是今晚就回家。”
我沒有再問，沖青青說，“看一下宋娟的工錢，給她結了。”
青青沒有二話，當即清算工資去了。
這個月干了十五天，加上壓的半個月工資，算是干了滿月，一共六百塊錢。
至于另外一百塊錢的全勤，肯定是泡湯了。
從青青手中接過錢，我對宋娟的爸媽說，“叔叔阿姨，我也沒有見過你們，所以，這筆錢我不能直接給你們。這樣，我跟你們回家一趟，我要把錢親手交到宋娟手里。”
我這個要求無可厚非，宋娟爸媽只是遲疑了一下，隨即就同意了。
我的目的不止是給錢，主要還是想見到宋娟，然后知道昨晚發生了什么。
正所謂見招才能拆招，想要盤活這家服裝城，就不能一直被青龍那家伙捏著鼻子走。
就這樣，我和宋娟爸媽一塊走出了服裝城。
宋娟住的地方并不近，足足過了兩條街道才到，在一個小村子里面。
如宋娟爸媽所說，宋娟確實準備離開了，行李什么的都收拾好了。
看到我后，宋娟被嚇了一跳，“小方，你......你怎么來了？”
哪怕宋娟表現的很鎮定，但我還是從她的眼眸深處看出了極度的畏懼和惶恐。
“給你送工錢來了。”
我笑著揚了下手里的錢，隨即交給宋娟媽媽，并說道，“阿姨，我能跟宋娟單獨說幾句話嗎？”
宋娟也連忙說道，“媽，這也是我們店的老板，你們先出去吧。”
門關上后，我沒有一句廢話，直接問宋娟，“昨晚發生了什么？是不是那幫人威脅你了？”
就這么簡單的一句話，瞬間就讓宋娟破防了。
見她先是渾身顫抖，然后捂著臉痛哭了起來。
很顯然，昨晚她絕對經歷了不愿提起的事情，要么被打，要么......
我并沒有感到驚訝，青龍既然有辦法迫使宋娟離開，肯定使用了一點手段。
我就是有點說不上來的難受。
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嗎？
就因為沒有背景，連最基本的生存都是奢望？
面對別人肆無忌憚的欺負，只能選擇忍讓？只能悄無聲息的離開？
我拿起穿上的衛生紙，撕了一截遞給宋娟，緩聲說，“這件事波及到你們，我很抱歉，我沒想到那幫人這么卑鄙無恥，竟然拿你們開刀！”
我話音落下，宋娟也止住了哭聲，泣聲說道，“小方，其實我沒什么，主要是申芳，她......她太慘了.......”
.......
聽宋娟講完，哪怕我自制力很好，可還是禁不住大罵出口，“媽的！簡直是畜生！”
八個人、堵嘴困綁、輪著來、毆打、謾罵、羞辱.......
簡直連畜生都不如！
至于宋娟，由于她長的稍顯普通，也沒有像申芳那樣怒懟過東北幫，算是避開了這一人生大劫。
不過，她作為一個目擊者，看到申芳被人如此慘無人道的對待，就算離開了這里，在以后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也會落下人生陰影。
懷著極其沉重憤怒的心情，我重又回到了服裝城。
聽我說完，青青和小六的心情也是無比的沉重。
至此他們也感受到了，對于這個服裝城，東北幫一直都沒準備放手，還在想法逼著青青主動退出！
“媽的！簡直無法無天！”
小六雖然氣的咬牙切齒，但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連自己親姐姐的事他只能咬著牙往肚子里咽，申芳這個外人就更不用說了。
他不可能，也沒有能力為申芳討回公道的。
不知道是氣的，還是身同感受，青青默默擦著眼淚。
“巖哥，你知道申芳現在在哪嗎？”
我點點頭，“在醫院。”
青青從柜臺拿了一些錢，當即說道，“關門，去醫院！”
在這一刻，青青的行為讓我有了極大的認同。
對于申芳和宋娟這事，就算她當什么都不知道，誰也無法站在法律的層面去制裁她。
因為事情發生在下班之后，無論是雇傭合同還是法律明文，都沒有明確說明甲方必須負責乙方下班后的安全問題。
但出于人道主義，確實是要看望一下的。
畢竟是自己的員工，于情于理也不能選擇漠視。
商人可以重利，但不能無情。
走出店門，我下意識的騎上了機車。
然后，小六眼珠子一轉，隨即說道，“姐，要不你和巖哥一塊去吧！我留在店里看門，說不定還能賣幾件衣服呢！”
青青先是一怔，隨即眼中閃過一抹羞赧，點點頭說，“那行吧，你一個人小心點。”
我倒沒有多想，主要是我這機車也只能栽一個人，小六不去的話，剛好能坐下。
“姐，巖哥開車很快的，你抓緊他，實在不行就抱著他！”
要是擱在平時，我肯定能聽出小六的弦外之音，可今天的心情太沉重了，就沒有多想。
當下我也是這么對青青說的：抓緊我，害怕的話摟著我的腰也行。
剛起步的時候，青青是抓著我的衣服。
駛出去之后，估計青青是害怕速度太快，就慢慢的摟住了我的腰。
等快速前進的時候，她整個人都貼在我后背了。
后背傳來的柔軟也讓我猛然醒神，然后我暗嘆一聲：靠！我這該死的魅力什么時候能減弱一點！
很快，來到了醫院。
按宋娟提供的病房號，我和青青看到了申芳，以及她那個有點木訥的丈夫。
申芳秀麗的臉龐上傷痕累累，嘴角眼角都有傷口，最嚴重的是鼻骨，被一拳打錯位了。
再聯想她被八人輪番侵犯的場景，怎一個慘字了得！
看到我和青青后，申芳也不受控制的哭了起來。
從她的哭聲里，我聽出了太多的東西。
有極致的委屈和憤怒，有叫天天不應的無助和惶恐，有對命運的不公，也有對歹人的敢怒不敢言。
總之，是小人物的各種無力吶喊。
此時的我很平靜，沒有憤怒也沒有悲愴，腦海里不斷回蕩著一句話：
這世道不該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