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風也知道我對他恨之入骨,但他怎么也沒想到,我竟然敢堂而皇之的打他!
別說覃幫,就算是不入流的小幫會,對‘尊上’這條規矩也是相當看重的。
輕則受罰,重則斷指驅逐出幫會。
而且,在這個威嚴肅穆的場所打人,更是罪加一等!
我這一拳揮出之后,段風的幾個手下立馬一擁而上!
當然,啞巴阿慶以及阿豹山雞等人也是瞬間就圍了上來。
不過,劍拔弩張的場面瞬間就被瓦解了,因為覃三江剛好走了進來。
“三哥,這是什么時候立的規矩啊!小弟都可以打大哥了!
段風也沒有鬧,也沒有叫屈,只是揉了一下臉,笑著說道。
覃三江先是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段風,又看了一眼我,然后說了一句旁外話,“人都到齊了沒有?”
“都到齊了。”
一個舵主回道。
“既然到齊了,那就開始吧!”
雖然覃三江只字未提剛才的打人事情,但我知道,這事他沒有忘。
只是礙于場合和情景不對,他才隱忍不發,估計等追悼結束就該秋后算賬了。
不過這事也不算大,當下我就沒放在心上。
追悼會開始之前,我們一行大概一百余人,全部站在了鍋爐房外面,靜等老牙的尸體火化。
鑒于今天的特殊,幾乎所有人都穿著黑衣服。
本來隊伍就很浩大,再加上統一的服裝和極其嚴肅的表情,整個殯儀館都透著一股壓抑到極致的氛圍。
哪怕我們占據了道路,但無一個工作人員敢上前提醒。
很多前來火化的家屬看到這一幕后,也都是虎軀一顫,然后選擇繞行或等待。
很快,雷哥抱著一個骨灰盒從鍋爐房里走了出來。
繼而,跟著最前面覃三江等人的腳步,我們重又返回了追悼大廳。
這次追悼會是覃三江一手操辦的,采用的是東西方結合的那種模式。
在低沉婉轉的提琴聲中,牧師先上臺致詞。
接著,覃三江上臺講了一些老牙對幫會的貢獻,以及對他的感激、認同和惋惜。
再接著,所有人鞠躬并默哀。
整個追悼會并沒有持續很長時間,差不多一個小時左右就結束了。
結束之后,所有人前往城里的一所酒店,既是吃飯,也是開會。
前往酒店的路上,我坐進了雷哥的車里。
我和雷哥坐在后排兩側,老牙的骨灰盒放在中間。
雷哥一手放在骨灰盒上,表情極是悲慟。
我也好不到哪去,在追悼大廳的時候我沒哭,但現在有點忍不住了,眼睛通紅一片,視線一點一點變得模糊。
“小方,來這么急,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嗎?”
雷哥主動打破了沉默,說著題外話。
“嗯!
我點點頭,“都差不多了!
“半月不見,感覺你小子吃胖了。”
雷哥竟笑著打趣了一句。
他雖然在笑,但笑的很勉強,像是硬擠出來的一樣。
“確實胖了幾斤,主要在家里不操那么多心,吃飽就睡,睡醒了再吃,很難不胖。”
我也擠出了一抹笑意。
“懂,心寬體胖嘛!”
說著,雷哥嘆了口氣,“九二年的時候,阿牙就跟著我了,當時我還嫌棄他沒有本事,腦子沒有,砍人不敢,直到現在手上好像都沒有沾上人命。不過,他就一點好,知道感恩。”
“過年那天晚上我們還喝著酒,規劃著今年的打算。阿牙還說他越來越瘦了,估計是身體出什么問題了,還說以后先戒抽煙,再戒女人。”
“曹龍還笑他,說上年紀的女人有風險,讓他玩年輕一點沒結婚的。誰知道,第二天早上就出事了......”
雷哥擦了一下眼淚,苦笑自嘲道,“有時就是這樣,走著走著就走散了,當年一起打拼的那些老伙計......越來越少了!
我能感受到雷哥的傷感,也能感受到他的無力。
他很早就想跳出這個江湖,可江湖就是一個泥潭,越用力,非但跳不出來,反而還越陷越深!
為什么我知道的這么清楚?
因為我就在其中。
......
我和雷哥等人率先來到酒店,很快,其他人的車子相繼停下。
現在還不是開懷敘舊的時候,我和曹龍暴火等人僅是擁抱一下,并沒有過多言語。
接著,我們步入宴會大廳。
在大廳后面,有一張巨大的餐桌,凳子的部分位置都是鎏金的,逼格明顯穩壓其他餐桌一頭。
不用說,這肯定是覃三江和舵主坐的。
本來我沒有資格坐在這張桌子上,不過覃三江卻把我喊了過去。
不出意外,吃飯的時候,覃三江提起舊事。
“小方,剛才場合不對,我沒有追究,你自己說吧,毆打大哥的事怎么解決!
我站起身,淡淡說道,“我承認我觸犯了幫規,該受什么處罰我沒有二話。只是,這事風哥挑釁在先,三哥,這個因素你理應考慮進去!
“我挑釁在先?你說說,我怎么挑釁你了?”
“你挑釁的不是我,而我牙哥!”
說完,我沒有搭理段風,目光直視著覃三江。
這個事并不算很大,而且我動手打人是事實,所以,雷哥和曹龍等人都沒有幫我說話。
正因為不大,段風那幫人也沒有肆意歪曲事實。
片刻后,覃三江淡淡道,“按照幫規,以下犯上者,杖二十。考慮到沒有造成太過惡劣的影響,以及其他一些原因,懲罰減半,杖十就行了,這個處罰結果......你們兩個認可嗎?”
段風聳聳肩道,“我這個人向來大度,就算不受罰,我也不會跟一個小輩計較什么。”
哼,明面上你確實不計較,暗下計較的時候,都是往死里整我!
我也點點頭,“我沒意見。”
“既然沒有意見,小方,你先喝三杯向段風道歉,受罰的事,等吃了飯再執行!
我再次起身,連喝三杯,并不冷不熱的沖段風說了句對不起。
段風如他自己所說,他確實很大度。
明知我態度敷衍,依舊笑呵呵的接受了。
插曲過后,眾人再次動筷吃飯。
由于是老牙的喪葬宴席,不宜出現歡快的氣氛。
所以,整個大廳除了碗筷碰撞發出的聲響外,幾乎沒有其他雜音。
估計所有人的想法都和我一樣,吃完趕緊走人。
大概過了五分鐘后,覃三江再次開口,“老牙沒了,九曲那邊就缺了一個話事人,大家可以推薦一下合適的人選,今天爭取就把這個事定了!
說完,覃三江逡巡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又道,“我推薦小方擔任九曲的話事人,誰有意見可以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