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牽著我,我就不亂跑了!
看著他握著自己的大手,林泱微微抽了口氣,將他牽到沙發上坐下。垂著眉眼沒有看他,“我去給你盛湯,你老實坐著,不許亂動!
祁知明很緩慢很認真的睜大眼睛看了她幾秒,笑了笑,像剛上幼兒園的小朋友一樣,雙膝并在一起,將手貼在膝蓋上。
“嗯,我乖!
兩意:“……”
她懷疑他是不是被什么刺激到了,傻氣藏也藏不住。
搖了搖頭,她轉身去了廚房。
攪著咕嚕咕嚕冒泡的西紅柿湯,不自覺的開始出神,若她真的跟荊昊走了,祁知明會是什么反應?
會不會暴怒,或者飛到國外抓她回來?
西紅柿被煮熟的酸甜香味隨著蒸汽充斥在林泱的鼻息,將她的思緒一點點拉回來,她垂著眼瞼,將湯盛出來。
目光若有若無的看著自己的腹部,鼻尖酸疼酸疼的。
她端著西紅柿湯出來,看到祁知明竟然還維持著剛剛她進去時的姿勢坐著,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喏!
他將湯碗塞進他的手里。
“吹一吹再喝。”
現在還有些燙。
祁知明抬頭看了她一眼,手里攥著勺子,真的吹了兩下,然后將盛著湯的勺子舉到了林泱嘴邊。
“不燙了!
看著他黑亮的眼睛,林泱的眼底瞬間聚集起了水氣。
她抿著唇,看著紅紅的湯汁,有些哽咽。
“你自己吃。”
說完這句之后就沒有再理會他,扭頭回了自己的臥室關上了房門。埋頭在軟軟的枕頭里,她再也控制不住,淚水無聲的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很奇怪哪怕他之前再怎樣認真鄭重的說喜歡自己愛自己,她都不會相信,可是當他醉意曛然舉著勺子喂自己喝湯的時候,她忽然就相信了。
她趴了一會兒,臥室的門就被人敲響了。
“你生氣了嗎?”
祁知明喑啞的聲音莫名帶了些忐忑的意味。
林泱聞聲抽了抽鼻子,胡亂的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淚,去打開了臥室的門。
“嗯。”
她看著他,給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祁知明不明所以,有些著急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腦勺,
“為什么生氣?”
他囁嚅著,
“我聽你的話,沒有動,吹吹涼。”
為什么……
還生氣?
林泱的眼眸不自覺的又蓄起了水意,她哽咽著輕捶了祁知明的胸口一拳,“因為我討厭你,不想看見你,所以看到你就生氣。”
祁知明被酒精麻木過的神經有些遲鈍,看著她揮動著的白皙的手腕,緩慢的伸手整個包住了她的拳頭。
“別生氣了!
他遲疑了一下,
“我一會兒就走!
林泱的心里更加沉悶,像是扔進了沒有開口的燥熱的塑料袋里。
他真的像自己說的那樣,待了一會兒喝完了湯出了門,看著他的背影,林泱心底忽然有一種極強的要追上去的欲望,實際上她也是這么做的。
她跑出走廊的時候,祁知明正在等電梯。
“二哥。”
林泱唇瓣微動。
祁知明回過頭來,霧蒙蒙深沉沉的眸子靜靜的看著她,就在此時,電梯終于停在了這個樓層,電梯門緩緩的打開。
祁知明看了眼空蕩蕩的電梯,往前邁了一步,但在踏進電梯的一刻,還是收回了自己的腳,繼續看向林泱。
林泱哽咽了一下,忽然跑了起來,撞進他的懷里。
祁知明本能的緊緊摟住她的腰,下巴磕在她的肩頭,呼吸若有若無的噴灑在她的耳畔,
“還生我的氣嗎?”
林泱眼淚汨汨的流出來,
“生。”
祁知明不甚在意的扯唇笑了一下,就著這個姿勢,將她整個抱回了公寓,一關上門,就迫不及待的按住林泱吻了起來。
林泱睫毛顫動,踮起腳來仰著頭,迎合他,縱容他,仿佛是世界將崩前的歡愉,拋卻了從前的苦痛隔閡,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說。
耳鬢廝磨了一會兒,他的手已經伸進了她的衣服里,但最終還是拿了出來,只抱著她。
“睡覺?”
她流產沒多久,還不適合這樣的運動。
林泱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掃了一眼他的胯部,咬唇,
“我幫你?”
祁知明將她抱到床上,手搭在她的腰部,閉上了眼睛。
“這樣就很好了!
…………
第二天林泱醒過來的時候祁知明已經離開了,但她沒什么特別的反應,像昨晚的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起床后她先是去了一趟公司,把最后的事情處理了一下,然后打了個車去了葉彌母親現在住的小區。
因為那場車禍,她的駕駛證被暫時扣押了。
她敲了敲門,沒過一會兒葉靜萍就過來開門了,看到是她,表情逐漸僵硬了起來。
“你來干什么?”
林泱莞爾,
“葉阿姨,您不打算請我進去么?有些話在這里說好像不是很合適。”
葉靜萍眼神動了一下,最終還是讓開了自己堵在門口的身形,請她進來。
“你想說什么?”
她明顯不想接待林泱,茶都沒有倒的意思。
林泱扯了扯唇,
“葉阿姨,您想搬家嗎?”
她的話讓葉靜萍蹙了蹙眉,“住的好好的,我為什么要搬家?”
林泱看著她,說話不緊不慢的,
“這是葉恩的意思,他撞的那個女孩,其實有一個感情非常好的男友,之前因為她被人欺負了將人打成了殘廢,過兩月就從獄里出來了,葉恩不放心您的安全,托我在上城給您找好了房子住進去。”
葉靜萍咬著牙,
“林泱,你根本不是為了我的安全才來的吧?”
林泱沒有反駁,誠實的點了點頭,
“沒錯,您也知道,您留在這里,很多人都不會安寧,所以離開桐城,對您,對大家都好,你別忘了,葉恩在監獄里,誰都能拿捏的了,要是我媽知道……”
她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一聯想,足以讓葉靜萍臉色發白,攥了攥手心,又松開,
“好,我搬!
…………
過了五天,林泱總算是把自己在桐城的事情都處理完了,這幾天祁知明都沒有過來找她,只是偶爾在微信上聊幾句,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比如她昨晚睡的好不好,他昨天應酬的時候吃到了很難吃的菜等等。
林泱沒事忙的時候也會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聊幾句,在虛擬世界中相處的也算友好。
很快荊昊就訂好了去曼哈頓的機票,在他們登機那天,祁母特意將祁知明叫回了家。
“知明!
她腿上蓋了一塊厚厚的毛毯,將一份病例遞給他。
祁知明斂著下頜接過來,看到上頭腦部惡性腫瘤幾個字,目光下意識的緊了緊。
祁母沒什么精神的笑了一下,
“你還恨媽么?”
祁知明認真的看著病例上的其他字跡,并沒有說話。
祁母也沒有催他,似乎在回憶著什么,
“說實話,媽從小就喜歡你要比你大哥多,因為你聰明通透,也比你哥有手腕,可只一件,就是太偏執了,有些東西是強求不得的!
她輕嘆了口氣,
“我身體的狀況對誰都沒有說,李醫生替我遮掩的很好,但我之所以告訴你,并不是想祈求你原諒我當初同意葉彌嫁給儒生,而是想告訴你世事無常,過好現在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說完之后她又乏了,翻了個身在搖椅上閉上了眼睛。
祁知明看著面容優雅的母親,表情凝滯著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過了一會兒他才將病例折疊好,塞進自己的口袋里轉身離開。
看著林泱和荊昊上了飛機,陸釗這才松了口氣,幸好,幸好祁知明并沒有發現,他也算是功成身退嘍。
勾著車鑰匙,他表情愉悅的哼著歌準備去開車喝一杯,但剛走到自己停車的位置,就看見祁知明倚在他車旁抽煙。
他瞬時頓住了步子,面色嚴肅了些,但沒有急著說話。
自從知道他吸毒,他心里就對他有了著隔閡。
“去喝酒?”
還是祁知明抬眼看著他,主動開口。
陸釗晃動著手里的鑰匙,舌頭撐了撐唇角,
“你都知道?”
他都到這里了,要說他不知道自己送走林泱的事,鬼都不信。祁知明扯了扯唇,沒承認也沒否認。
陸釗看著他的表情,伸手開始解自己的襯衫紐扣,
“想打架嗎?”
祁知明沉靜的睨著他的動作,歪頭輕笑,
“如果我不想讓她走,你以為單憑你在背后操縱就真的能瞞天過海嗎?”陸釗的指尖驀然一僵,看著他稍顯落寞的眉眼,喉間吞咽了一下,
“想去哪兒喝酒?”
……
陸釗的車速很快,沒一會兒就飆到了他們常去的酒吧,兩人也沒有要包間,就坐在卡座上,攥著酒瓶一瓶接一瓶的喝。
看著他不要命的樣子,陸釗心里有些難受,
“何必呢?”
不舍得還眼睜睜看著她走,一點兒都不符合他平時的風格。聽到他的話,祁知明只是摩挲了一下透明的酒瓶口。
低喃著重復他的話,
何必呢?
因為他知道,一個的心一旦飛了,即使將她的肉tǐ拘起來也不過是徒勞。與其看著她在這牢籠里耗盡生機,他寧愿讓她飛,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