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玉城眼睛微閃了閃,在她虎視眈眈的眼神下,他平靜的啟唇,“有,她還在選東西,有件衣服往了拿,讓我給她帶回去。”
梁惹冬這才放心了,指了指二樓,
“你知道她的房間。”
谷玉城推開七七的房間,隨手從衣柜里拿了一件大衣,一打眼兒看到了垃圾桶里某個奢侈品牌訂制的筷子。
這雙筷子雖然看起來是全新的,但他知道其實這雙筷子已經絕版了,而看到同樣在垃圾桶里拆開的包裝,很顯然是不久前送的。
如果記得沒錯的話,程靖的發小陸釗,最喜歡收藏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嘖了一聲,明白過來為什么沈母說七七在等他來接,他卻完全沒有收到消息,八成和程靖脫不了干系。
他匆匆下了樓,開車回到清安別墅的時候七七正慵懶的坐在陽臺上看書。
“回來啦。”
見他回來,她嫣然一笑。
谷玉城嗯了一聲,緩步走近她,
“你和程靖一直在一起?”
七七一怔,臉上有些掛不住,腦海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他告訴你了?”他就這么恨不得讓他們的丑事人盡皆知嗎?!
看著她激動的神情,谷玉城瞬間沉默了下來,
“剛剛我得知了黃詩晗的事。”
七七抿了抿唇,低下頭來,
“我并不是故意的。”
谷玉城盯著她的眼睛,“我知道,這件事是針對程靖的,無論他放不放過黃氏,你都是黃詩晗的籌碼。”
他將這件事的關竅之處攤開在她的面前,
“你愿意嗎?愿意依舊跟他牽扯不清楚嗎?”
他的表情,讓七七有種自己當斷不斷的羞愧和心虛,她不想,可他……她倏然止住了自己的思緒,因為她忽然意識到,自己也并不是不能再決絕狠心些,只是內心深處仍然存留著面對他的無措和軟弱。
“你想說什么?”
她忐忑的望著他。
谷玉城勾著車鑰匙的手輕輕晃動了一下,低醇緩慢的建議,“你想出國嗎?跟橙橙一起。”
七七眼底瞬間炸開了一朵星花,喉間微動。
……
寧惟敘過了25個小時才徹底醒過來,他的手臂后背和臉頰都有不同程度的燒傷,尤其是在左額頭那一道傷疤,看起來有些猙獰。
他迷茫的睜開自己的眼睛,看著涂綰柔軟的發頂,怔了一秒。
“綰綰。”
他輕柔的大手撫過她的發頂,趴在他床頭小憩的涂綰瞬間醒過來,惺忪的睜開眼睛,頰邊有床單壓出來的淺淺紅痕,
“你醒了。”
看著清醒過來的寧惟敘,她有些驚喜,
“我去叫醫生。”
看著她匆匆而去的背影,他后知后覺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厚厚的傷疤讓他蹙緊眉頭。他下床幾步走進衛生間里,看著鏡子里自己的臉,他肩膀僵硬,整個人格外的肅穆。
涂綰叫來醫生,再看向寧惟敘的時候敏銳的覺察出來他的不對勁,
“怎么了?”
她輕聲問他。
寧惟敘只冷淡的應了一聲,就不再開口了。
平時他總是黏黏糊糊的,突然這樣讓涂綰有些莫名其妙,臉色有點尷尬,
“我……我去給你買飯。”
涂雪貞淡靜的站在病房外,看著女兒和寧惟敘的互動,指尖微微動了動,涂綰沒有發現,在她轉身的那一刻,寧惟敘就本能的轉過眼來看她,那個眼神帶著幾分隱隱作痛的不舍。
“媽,怎么不回去躺著?”
母親的身體很差了,她怕出什么意外,直接給她辦了住院手續。
涂雪貞看著女兒失落的眉眼,精神還算可以,
“急什么,能躺的機會多著呢!”
涂綰皺了皺眉,
“瞎說什么呢!”
太不吉利了。
涂雪貞卻不可置否,輕笑著替她整理了一下頭發,“我真不放心你。”她這一生其實沒什么遺憾的,唯一就是這個女兒。
當時她要嫁給谷玉城,她以為她終于能安心了,沒想到會落得這個下場。所以她一聽說她又和寧家的小子在一起了,下意識的覺得她是意氣用事,可是看到剛剛這幅畫面,她懸起的心終于落了下來。
……
七七拿到了住持發過來的監控,可因為當時廟里的人太多太雜,所以監控里并不能顯示太多黃詩晗跌落下去的細節。
她碰著水杯喝了一口溫水,瞇著眼睛仰頭看向刺眼的太陽,慢悠悠的站起來。
黃詩晗的病房內外一個人都沒有,可能黃氏的事已經讓他們焦頭爛額了,七七推開病房的門看著安靜坐在病床上的女人,輕嘆一聲。
“聽說你要控訴我。”
她用的是陳述句,聲音清泠悅耳。
黃詩晗悠悠的轉過頭來看著她,并沒有說話,她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控告她,而是以此來要挾程靖。
正因為知道如此,誰也沒有將七七會被控告這件事放在眼里,七七斂了一下眉眼,其實這個女人還真是有些可憐,這也不過是她墜入深淵之前一意孤行的最后掙扎。
“那祝你成功。”
她半點兒沒有怕。
監控既然不能證明她沒有推她,可同時也不能證明她推了她。
官司打起來,拖不起的人只會是黃詩晗,除非程靖在這之前善心大發對黃氏收手,而這種可能……
她再次回過身來,
“別怪我沒提醒你,他向來吃人不吐骨頭。”
一出門,就碰上了抄著口袋筆挺的站在走廊里的程靖,她撇了撇唇,像沒看見他一樣繼續往前走。
“說我什么壞話了?”
程靖握住她的手臂,玩味的開口。
七七冷哼一聲,
“實話而已。”
程靖輕笑一聲,
“陪我去吃飯。”
七七皺著眉掙扎,“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程靖不動聲色的扯著她的手腕往前走,“讓你看看我怎么吐骨頭。”
……
孟晏宗再次來找涂綰的時候帶來了兩個消息,第一個是他們的車被動手腳是因為那個司機,他欠了人家的賭債一直不還,對方氣怒之下出此下策,沒想到會殃及他們。
涂綰松了口氣,她以為是跟父親失蹤的事有關,那就比較麻煩了。
第二件事是那個信封可能真的和他的母親有關,而且他在母親常年使用的一個紅木梳妝盒里發現了一個二十年前失事輪船的編號。
加上從賣給他玉佩的那個商人那里打聽到,玉佩確實是從海里撈出來的。不過令人疑惑的是他查了當年那搜船上遇難的船客名單,發現并沒有孟溫亭的名字。
也許是母親怕家族知道父親的死訊,而刻意瞞著?
畢竟一個人離家和死亡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涂綰抿唇思考了片刻,
“我想去輪船失事的位置看看。”
孟晏宗迎上她堅定的眼神表情有些復雜,
“這幾天海上風大,過幾天我會安排的。”
涂綰感激的點了點頭,有個哥哥的感覺貌似還挺不錯,雖然兩個人一直沒有提過那種正式相認的話題。
涂雪貞在這個時候正好推門進來,
“我也去。”
看著母親風韻猶存的眉眼,內心很沉重,這是第一次母親在她面前表露對父親的感情,她眼眶有些熱熱的。
“好。”
正好在這兩天她可以解決好谷玉城和寧惟敘的事。想到寧惟敘對她的態度大變,她就有點難過,至少得讓她弄清楚他為什么會這樣啊。
“別碰。”
一進病房,她就看見寧惟敘的手指按在額頭上的傷疤上,
“會癢嗎?”
她知道在傷口逐漸愈合的時候會很癢,隨手放下手里握著的手機,她傾身過來查看他的情況,按理說這才沒過幾天啊。
這樣嘟囔著,她還是不放心的開口,
“我去問問醫生。”
寧惟敘古井無波似的眸子望了她一眼,沉默的未置一詞,涂綰卻也不等他反應就出了門,落下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機。
他定定的看了一眼她的手機,強迫自己不要去關注這些,可他剛轉過眼去,她的手機就一陣震動。
他繃緊唇角,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是一條短信,而那個發件人的號碼卻讓他感覺心被扎了一下。
是谷玉城。
沉默了幾秒,看著紋絲不動的病房門,他忽然輕顫著拿起來她的手機。
涂綰是個簡單利落的人,手機也沒有設密碼,他點開信息,看到谷玉城的信息只有一個“好”字,再往上翻,卻看到涂綰發給他的,
“明晚希爾頓酒店403,不見不散。”
那種被細針扎到的痛感緩慢的蔓延開來,讓他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他一直手捂著胸口,一只手摸著額上的傷疤,眼神諱莫如深。
……
七七拿定了出國的主意,正愁該怎么跟自己的父母說的時候,父親突然找到她問她能不能替她參加一個海外的酒會,目的地赫然是谷玉城跟她提過的國家。
“別收拾了,去那里買就好。”
谷玉城將手搭在她的肩頭提醒她。
七七輕聲嗯了一聲,轉過頭來看著他的眉眼,其實也并非沒有懷疑過他提議她出國的動機,他們的婚姻短時間內不可動搖,可是他跟涂綰卻隱隱有些不可控制的跡象。
她在這里只會是一種阻礙,可誰在意呢,他們在這件事上幾乎是一拍即合。七七放下手里的東西,
“我不想在國外定居,等什么時候玩夠了就回來。”
這是她心底的想法。
橙橙已經習慣了國內的生活,而且相對來說也更加離不開梁惹冬,她不能自私的帶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