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覺七七并不在意,因為他了解她,即使她不愛他了,也不會在這么短的時間里移情別戀,她可能只是在為橙橙找個名正言順的父親。
這也是為什么他會那么輕易的答允七七結婚,本質上,他還是那個控制掠奪者。如果七七在他心里是一顆明珠至寶,那么谷玉城于他來說就是保護這顆明珠的箱篋,他需要七七在這個穩定的空間里自愈和遺忘那些狼藉的過往,然后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劈開箱篋,將明珠占為己有。
而涂綰的存在,絕對是令他喜聞樂見的一件事。
谷玉城,祝你好運。
……
七七挽著谷玉城走進拍賣會場的時候還有些許的緊張,這是她最近以來第一次在公眾場合出現。
谷玉城可能感受到了她的情緒,
“很抱歉,沒能給你一個正式的求婚。”
七七一愣,沒想到他會提起這個,不過也是,她剛和程靖離婚,就看起來不明不白的挽著其他男人出現,難免會被有心人詬病。
可從前她被人說的那么難聽都沒有理會,現在就更不在意了。
“沒關系。”
七七優雅的輕笑,
“是我該謝謝你替我揚眉吐氣。”
她親密的挽著另一個男人,是對貶低她討好程靖說辭最好的回擊。面對時不時冒出來的攝像機,七七脊背挺的筆直,姿態矜貴優雅,顯然比當時她宣布跟離婚時更有底氣。
徹底放棄,是她的底氣。
“沈小姐,有人說您之所以很長時間沒有在公眾面前出現是在療傷,您贊同這種說辭么?”
有記者趁機大著膽子擠到他們面前。
七七有些無奈,雖然知道這種場合少不了記者,可也不至于這么明目張膽的八卦,顯然是她低估了狗仔見縫插針的能力。
“那在盧小姐眼里,喧賓奪主娛樂大眾才算正常么?”
意思是她想不想出現都是她自己的事,又暗諷了一下她在這樣場合采訪私人問題的行為失當。
女記者的臉色登時就變了,她沒想到七七竟然這么不好惹。
“沈小姐,對不起。”
七七微微頷首,
“盧小姐,請便。”
等那位女記者走了后,七七才轉過臉去迎上谷玉城一直落在她臉上的目光,“怎么?”
谷玉城無奈的笑了笑,
“七七,你那么‘厲害’讓我有種危機感。”
“嗯?”
七七擰了擰眉,不太理解他口中厲害的意思。
“這樣會顯得我做丈夫的沒用。”
他嘆息似的說,七七輕笑著搖了搖頭,“對不起,我習慣了,下次會注意一點,盡量躲在谷先生的身后。”
谷玉城也被她故作矯柔的姿態給逗笑了,
“你開心我沒意見。”
……
“綰綰,你別走那么快嘛。”
寧惟敘氣喘吁吁的追上涂綰,他懷疑這個女人是練田徑的吧,穿著高跟鞋還走那么快。實際上他不知道她走這么快完全是因為躲他。
經過這幾天甩也甩不掉他的經驗,涂綰已經總結出來了,就是越跟他說話他越來勁,還不如裝聽不見清凈點。
“綰綰,我知道你也是來拍那枚魚紋玉佩的。”
他一句話成功的讓她止住了步子。
“也?”
她轉過頭來。
寧惟敘平復著呼吸點頭,“據我所知,今天為這枚玉佩而來的買家有四個,當然,其中也包括我。”
他鮮少的正色道。
“所以?”
涂綰挑了挑眉毛,寧惟敘頓時又開始嬉皮笑臉,“所以我們兩個人加起來勝率大嘛,你放心,我拍下來也會把玉佩交給你的。”
涂綰冷哼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綰綰,你去哪兒呀,等等我嘛。”
寧惟敘還想跟上去,涂綰沒好氣的開口,“廁所,一起嗎?”
趁他怔神的一秒,她飛快的拐進洗手間關上了門。
呼——
這寧惟敘是她有生之年見過最沒臉沒皮的人。
擺脫了他,涂綰正準備洗個手,剛轉身卻看見一個優雅窈窕的女人從隔間里出來,一件霧靄色的大衣跟她撞了個完完全全,設計裁剪完全一樣。
這件衣服是限量版,沒想到會這么容易撞衫。
“你……”
兩個人同時開口,然后又各自笑了。好在對方都是自己不討厭的那種類型,友好的打了個招呼就錯開了。
出了洗手間,沈七七想了一下,還是脫下來大衣搭在了自己的手肘處,只穿了條淺棕色毛衣裙,好在會場的溫度并不低。
而她沒有想到,與此同時洗手間內的涂綰也為了避免尷尬,脫下來大衣,露出來跟沈七七同款的毛衣裙。
……
寧惟敘眼特別尖的一進會場就看見了相攜而立谷玉城和沈七七,尤其是看到沈七七身上的衣服時,他眸光微動。
沈七七出了洗手間,正好遇見了肖瀟,被她拉到一側詢問最近的情況。
而涂綰正好從洗手間出來,對著手機上的信息低頭尋找自己的位置,一只大手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七七,這里。”
她瞬間一僵,周身的血液猶如頃刻間急凍起來一樣,她知道自己可能會遇見谷玉城,但沒想到會這么快。
七七……是他那個心尖人的名字么?
谷玉城還詫異七七怎么去個廁所卻把自己的大衣脫下來了,直到涂綰緩緩的回過頭來他的瞳孔才猛然一縮。
“你怎么在這里?”
他迅速收回自己的手,如同觸碰到了什么臟物一樣。
涂綰還算鎮定,她筆直的看著他,甚至還保持著輕笑,
“放心的,我是來找東西的,不是來找你的。”
簡直是非常高明的罵了他。
不同于平時的紳士,谷玉城非常粗魯的扯住她的手腕,將她扯進了不遠處的樓梯間里。他惡狠狠的將她的雙手箍在頭頂,緊緊的抵著她,
“涂綰,你記住,是你自己不要臉,要是我知道你敢在背后生什么事,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你。”
涂綰鎮靜的看著他這樣疾言厲色,心尖有些發麻,看來他還真的是寶貝那個女人啊。她半笑不笑的勾了勾唇,
“怕了?看來心虛事還是做不得啊。”
谷玉城冷冽的睨著她,大手將她纖白的手腕箍的生疼。
涂綰覺得沒意思,嘆息一聲,
“算了,不嚇你了,我沒那么無聊,你對我來說也沒那么重要,拿了東西我就走,絕不破壞你在那位白月光面前紳士矜貴道貌岸然的形象。”
谷玉城卻因為她這這句話戾氣更甚,咬牙切齒的盯著她的眼睛,
“你再說一遍?”
沒那么重要……不知道為什么,這句話幾乎一瞬間就點燃了他的怒點。涂綰心知自己失言戳痛了他的自尊心,可是她能怎樣說,說他對自己非常重要,自己非他不可么?想想自己就起雞皮疙瘩。
看著涂綰坦然又執拗的目光,谷玉城恨不得掐死她,剛剛他看到寧惟敘也進來了,他差點控制不住問她,是否和寧惟敘一起來的。
氣氛古怪的僵持著,直到樓梯間的門被人猛然推開,寧惟敘看著谷玉城和涂綰,仿佛在預料之中一樣,神色如常的跟谷玉城說話,
“猜到你就在這里抽煙,這位小姐找你很久了,趕緊出來吧。”
他故意將樓梯間的門推開一道縫,涂綰能看到門外的沈七七,而沈七七的視線卻被他巧妙的擋住了。
涂綰看著沈七七的臉,赫然發現就是在洗手間跟她撞衫的女人,而且脫了大衣,她們的毛衣裙竟然也一模一樣,她不得不承認,她們的品味和氣質都有許多相同之處,難怪……她仰頭看向谷玉城,無聲的諷笑一聲。
原來她一開始就是替身啊。
谷玉城松開箍著涂綰的手,用一種很復雜的眼神凝視了寧惟敘一秒,最終還是推開門闊步出去了。
與此同時,涂綰雙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綰綰。”
寧惟敘趕緊過來扶她,卻被她打開。
“走開。”
他當然不會依言走開,反而緩緩的蹲在了他面前,“你看,我真的跟他不熟吧,他都不帶理我的,我剛剛那么說只是為了救你。”
他小心翼翼的碰起涂綰的手腕,看著紅紅的指痕印,柔聲問她,
“疼嗎?”
……
沈七七發現谷玉城不正常,她跟肖瀟說完話就找不到他了,還是一個長相俊冶的男士主動問她是不是找他才帶她去了樓梯間。
他說谷玉城在抽煙,可是她卻沒有聞到一丁點煙味,而且雖然他刻意的溫聲跟她說話,她還是輕易能感覺到他整個人浮動的暴躁。
她非常好奇,在她去廁所到跟肖瀟說完話的空擋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可好奇歸好奇,她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詢問,在她看來自己和谷玉城的關系還沒有到這么親密的地步。
更讓她意外的是,在拍賣的過程中,他鍥而不舍的為那枚魚紋玉佩舉牌,而明明來之前,他親口對她說自己想要的是那副北宋魚鳥畫。
涂綰神色冷峻的看著谷玉城的方向,這枚玉佩已經拍到了260萬,遠遠超過了她預想的價值。
他是鐵了心的要跟她搶。
想明白過來,她便不再舉牌了,最后只剩了一個不具名的買家、寧惟敘以及谷玉城互相角逐。
她抿了抿唇,給相隔兩排座位的寧惟敘打了個電話,寧惟敘看到來電顯示不解的回頭看她。
“別舉了。”
她斂著眉,神情有些不自然。
寧惟敘一愣,她還真以為自己只是因為她而拍這枚玉佩啊,雖然確實有和谷玉城置氣的成分在。
“那你怎么回報我?”
他笑的明艷,牙齒白的晃眼。
涂綰想了想,
“我請你吃飯。”
寧惟敘笑的更開了,非常爽快,“好。”
其實谷玉城一直注視著在自己斜前方位的涂綰,剛開始她還跟價,后來就干脆不舉了,甚至她還喊了前邊的寧惟敘,不知道跟他說了什么,他也不舉牌了。
他們果然是一起來的,看到寧惟敘對她展露的笑意,他眼底本能的涌動著危險的氣息。
既然涂綰不要了,他也沒必要再繼續跟價了,畢竟這枚玉佩確實不是他一開始想要的,只是他沒想到自己會那么不理智的將它哄抬的遠遠超出了原本的價值。
……
“程總,還跟么?”
程靖坐在工地簡陋的亭子里聽著拍賣會現場的音頻直播,
“剛剛出價的是誰?”
男人回頭看了一眼。
“谷玉城。”
程靖輕聲嗯了一聲,
“不用跟了。”
……
除了涂綰和寧惟敘,以及早早出局的那位買家,谷玉城以為最后剩的那位不斷跟價的買家對這枚玉佩是非買不可,只是沒想到最后他竟然沒有再跟價,這枚玉佩最終成交屬于他了。
除了這枚玉佩,涂綰還很看好一頂明朝的鳳冠,原本覺得自己帶的錢拍兩樣可能不夠,只好痛舍鳳冠。
只是沒想到玉佩會被別人拍走,那她只好順勢拍這頂鳳冠也不算是徒來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