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固執(zhí)的搖了搖頭,顧良行卻不太相信的看向她手里握著的手機,在她沒反應(yīng)過來前一把搶了過來。
看著手機上聯(lián)系人的備注,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七七,然后接起電話詢問,
“怎么回事?”
郎吏驍寥寥數(shù)字講明了整個事情的經(jīng)過。
七七踮著腳想從他手里搶過來自己的手機,可是卻因為身高問題徒勞無功。
“你別聽他瞎說,沒什么事。”
她倉皇的解釋,可這種情況下卻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
顧良行掛了電話,將手機塞回進她的手里。
“是不是瞎說回國就知道了。”
他隱約察覺出來當初程靖為什么讓他帶七七出國,并且再此之后宣布跟蘇雅年訂婚逼七七出國,他……在保護她。
他攥緊了拳頭,心情復(fù)雜,程靖一向那么高傲、崇尚占有,但是現(xiàn)在卻不惜用這種方式逼七七離開,他忽然有些害怕,他怕自己會輸給程靖。
七七因為他的話,胸口劇烈的上下起伏,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
“良行哥,你聽我說,這件事沒那么簡單!
她頓了一下,
“希望你能顧慮一下你的家族,我話止于此,如果顧家因為我出事,我非但不會感激你,還會責怪你讓我良心難安,你要掂量清楚。”
說完之后她就扶著墻轉(zhuǎn)過身去挺直了背往前走,顧良行卻悶聲出口,
“那你呢?”
七七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她只是冷笑了一聲。
她?
她自找的,即使坐牢也沒什么可怨的,就當是為她從前的愚蠢可笑買單吧。
*
桐城的天變的太快了,郎氏忽然被人指控偷稅漏稅洗錢走私,有關(guān)部門已經(jīng)開始調(diào)查了,江雅如突然要和郎吏驍離婚,將大難臨頭各自飛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而相繼的程靖和蘇雅年這對剛剛官宣的情侶,一個被爆出來感染了HIV,另一個的公司合作伙伴卷了錢跑了。
大家都隱約嗅到了無聲硝煙的味道,網(wǎng)友都在暗搓搓的猜到底是誰搶了誰的女人才引發(fā)了這場戰(zhàn)爭。
沈七七很快回了國,得知這些消息的時候一臉麻木,只覺得既然他能為了蘇雅年連自己的女兒都放棄,也不是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只是……詹姆斯教授的研究項目,經(jīng)過他們這一交鋒,一定會暴露于人前,她一直懷疑他是否知道這個項目。
而他會忽然和蘇雅年回來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怎么回來了?”
梁惹冬接過來她懷里已經(jīng)睡著的胖娃娃。
“嗯。”
七七避開她的眼神,有些不自在的撩了一下頭發(fā)。她不想立刻告訴母親詹姆斯教授項目的事,這種事能拖一天是一天,只是……她覺得愧對沈家對她這么多年的愛護與栽培。
顧良行不能立刻脫身回來,但是卻掐準了她回來的點,在她吃完飯就打了電話過來。
“七七,你八點去見一個人。”
七七擰緊了眉,
“我都跟你說明白了,我不去。”
顧良行沉默了數(shù)秒,
“去不去隨你,我并沒有動用什么特殊人脈,只是想讓你了解一下現(xiàn)在的情況,到時候也會有律師過去!
掛了電話后七七的心情格外的復(fù)雜,整個人都疲憊不堪。
梁惹冬哄睡了剛剛醒過一次的橙橙,來她的房間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
“媽,有話你就說吧!
她沉吟了一會兒,
“你大哥說現(xiàn)在桐城的商界詭譎動蕩,稍有不慎可能就會被拉下水,你做事情之前一定要擦亮眼睛!
七七瞬間就明白過來了母親的意思,
“媽,你放心吧,程靖的事跟我沒關(guān)系了!
她已經(jīng)因為他深陷囹圄,難道還要把整個沈家也拖下水么?
梁惹冬嘆了口氣,有些苦澀的拍了拍她的手,
“我聽說蘇雅年感染了HIV,那程靖……”
畢竟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更重要的是,當時七七和程靖接觸的程度她并不十分清楚,她有些擔心。
七七輕咬了一下自己的唇瓣,當時她和程靖確實接吻過幾次,可是她卻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有被感染的跡象。
“我很健康,至于程靖……我不太清楚!
她還是給了母親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蘇雅年已經(jīng)被暴露出來,程靖也是早晚的事,可是她不想從自己的嘴里肯定。
如果程家父母真的得到確切的答案,那……
她吸了口氣,跟母親說自己想安靜待會兒,然后將梁惹冬送出了自己的房間。
……
光線昏暗的包廂里煙霧繚繞,有一種頹廢的味道。
陸釗和祁知明都很沉默,他們自己得知了很多事情的原委,一時有些難以消化,面對自己從小長到的兄弟情緒變得復(fù)雜起來。
“如果這批貨回收不干凈怎么辦?真的要七七去坐牢嗎?”
陸釗扔了個煙頭,猛灌了一杯酒。
“當時你明明知道,為什么不阻止她?”
祁知明站起來逼視著程靖。
程靖夾著一根煙徐徐的抽著,始終沒有回答他們的話,眼神卻有些迷離,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說話!”
祁知明揪住他的衣領(lǐng),
“如果這次出事,我們兄弟也沒得做。”
他咬牙切齒的開口,在他們一群發(fā)小眼里,晴安和七七就是妹妹一樣的存在,程靖可以不愛,但是卻不能做的這么絕。
既然當時他冷眼看七七跳進郎吏驍挖好的坑里,那么事情就再也沒有回旋的余地了,后來他一切的補救措施在他眼里看來都是亡羊補牢。
浪子回頭有什么稀罕?
他們一出生就是天之驕子沒錯,可畢竟不是神仙,真正能夠游刃有余的控制這世間的任何事情。
“知明,冷靜點!
陸釗上來攔他,雖然程靖這件事做的確實欠妥,但是他們從小到大的感情怎么是能夠輕易抹殺的,而且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他們除了解決沒有其他的辦法。
“你永遠這么自以為是狂妄自大!
祁知明說完這句話頭也不回的出了包廂。
“阿靖……”
陸釗有些擔憂的看向程靖,程靖卻將嘴角的煙放進煙灰缸里捻滅了,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被祁知明扯亂的衣領(lǐng),也出了包廂。
……
七七跟顧良行約好的某位在體制內(nèi)的科長以及律師聊了很長時間才送他們出了包廂,目送他們進了電梯,她卻依然站在門口怔神。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隔壁包廂的門開了,她才下意識的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出來,然后看到了程靖送一個帶著帽子的高大男人出來。
男人匆匆隱入拐角七七卻還是認出了他,詹姆斯教授……
她瞇起眼睛看向程靖,
“你到底在做什么?”
雖然她說不清怎么回事,但就是覺得程靖身上有一堆的謎團。
程靖看向她的眼神很深邃很專注,讓人有種一眼萬年的錯覺,七七緊抿著唇,下意識的瞥開眼拒絕與他對視。
若不是他,自己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你怎么回來了?”
他瞇著眼睛問她,忽然就特別的想抽煙,可摸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的煙落在了陸釗那個包廂里。
七七肩膀猛然一僵,
“你放心!我還沒有自不量力到去打擾你和蘇雅年的天地良緣,多偉大呵,為了她不惜跟郎吏驍弄個你死我活,真該給你頒發(fā)一個情圣特別稱號!
她語氣凌厲,沒有半點的停頓。
程靖一直等她說完,才摸著鼻子粗噶的一笑。
“你知道就好!
看著她受傷反擊的尖銳樣子,他心底晦澀無比,他多想抱抱她,哪怕被扎的鮮血淋漓也不再乎,可是他不能。
可笑的是,她這一身的尖刺還是他給予她的,他只能順著原本的劇本用違心又刺人的話將她推的更遠。
他的話讓七七像是扁舟置身于大海,有種四下飄搖的感覺,但她還是強撐著甚至勾起了一抹笑意,從自己的口袋掏出來一個串在鉑金鏈上的戒指。
“如你所愿,我們一刀兩斷!
說完之后她就將戒指奮力扔在了他的腳下,然后迅速轉(zhuǎn)過身去往前走,但是因為地上鋪著柔軟的地毯,她細高的鞋跟一下子沒有站穩(wěn),整個毫無預(yù)兆的向前倒過去。
程靖的動作快的令人驚異,三兩步就跨過來撈住了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圈進了自己懷里。
“放開!”
七七穩(wěn)住身形之后就冷冷的開口。
程靖沒有開口,緩緩松開了箍在她腰間的手,七七回頭看了他一眼,那種敵視厭惡的眼神讓人無比心酸。
“狗拿耗子!”
這樣的地毯,就算她倒下去也不會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程靖安靜的目送著她迅速離開走廊,手上似乎還殘留著她身上的溫度。
雖然知道不會受傷,但在她倒下的那一刻本能還是先于他的思考想拉起她。
看著地上她扔下的泛著冷光的戒指,他最終還是彎下腰將它撿了起來握在手心里,力度大到鉆石的棱角割裂了手心也渾然不覺。
空曠的走廊讓他有種被人丟下的錯覺,那天他逃婚之后站在空曠的婚禮舞臺上,也是這種感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