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安懷孕了，你不知道，寶貝的呀，天天陪她去上什么孕婦瑜伽，怕是還沒下課呢。”祁知明抽了口煙，話里有些歆羨。
懷孕……
程靖夾著沒點的煙，回想起那天在戲院母親說的話，至少現在看來，橙橙仍然有一半的可能是他的女兒。
這么一想，他的目光下意識不著痕跡的柔和了許多。
那……七七懷孕的時候是什么樣子呢？
他瞇著眼睛，點了煙叼在唇邊，思緒有些渙散，腦海里浮現出沈七七穿著軟軟布料的孕婦裙挺著圓滾滾肚子在醫院做產檢的畫面。
可能梁惹冬會陪在她的身邊，醫生可能會問，你的丈夫呢？
她會怎樣回答呢。
想到這里，他輕咳一聲掐了煙想出去透透氣，剛站起來姚遠卻進來了。
“晴安黏的緊。”
姚遠把車鑰匙扔在牌桌上，歉意里又帶了那么一點兒炫耀，這么算的話他可是他們中間第一個有孩子的。
“切，有什么可得意的啊，老子想生的話有的是女人撲過來等我臨幸呢，我可聽說晴安一直不想生，你還不定用什么下作手段讓她懷上的呢。”
陸釗撇了撇嘴，非常看不慣他這種行徑。
姚遠卻只渾不在意的勾了勾唇，
“怎么？戳到你的痛處了？沒關系，我知道，人嘛，越是缺什么越是炫耀什么。”
陸釗頓時跟炸毛的獅子一樣，抓起桌上的紙巾盒沖他扔了過去。
“滾！”
自然是被姚遠靈敏的躲了過去。陸釗啥便宜也沒討到還平白惹的一陣嘲笑，他氣的踢了捂著嘴憋笑的祁知明一腳。
“笑個屁啊！”
這下祁知明直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對，笑你。”
陸釗：……
他們鬧的厲害，程靖卻像是一個置身事外的閑人一樣，沉默的看了一會兒之后就去外邊透氣了。
俱樂部在最頂層，再往上就是天臺，程靖就坐在通往天臺的臺階上抽煙。
“煩？”
姚遠抱著胳膊在不遠處跟他搭話。
程靖慣會口是心非，但是這次卻吐著煙圈沉聲嗯了一聲。
自從晴安懷孕之后姚遠就很少抽煙了，聞著濃烈的煙味下意識的皺了皺眉，“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當年七七趁你喝醉酒霸王硬上弓是晴安出的餿主意，你也別太恨她了，女人在被愛情沖昏頭腦的時候會做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兒來。”
當年他和晴安就是這么在一起的，可愛情這種事兒是不能類比的。
愛，這么做是成人之美，不愛，這樣兒就是強人所難。當年姚遠和晴安能成是因為他本來心里就有她，而程靖對七七卻沒有那種意思。
“我不恨她，就是討厭那種被人控制的感覺。”
他夾著煙，眼神有些虛無縹緲。
“嗯，愛什么人，為她做什么事，我都能理解，但是阿靖，男人最忌諱搖擺不定，你不能拎不清楚。”
姚遠在他們中間一直都是最清醒的那個，從小到大，身邊除了晴安從沒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過，在這方面簡直正派到不行。
“知道。”
繚繞的煙霧將他臉上的表情遮的難以辯清，只能聽出聲音晦澀了許多。
…………
第二日七七上班的時候肖瀟又詳細的匯報了一下這件事情的進展，蘇雅年那邊發表的聲明說是個誤會，自己被黑粉潑了臟東西，正巧遇見岳總，于是借房間洗了個澡。
酒店那邊也出示了監控，確實像她說的這樣兒。還順帶提了一嘴正在拍攝的《天下》，這事兒也算這么過去了。
“小丫頭還好吧？”
肖瀟也有些唏噓，誰知道事情就是這么湊巧，竟然也把七七和橙橙扯了進來。
“嗯，沒事兒。”
幸好并沒有拍到橙橙的臉，要不然還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來。
程靖推門進來的時候肖瀟滿眼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我先出去了。”
她可沒有忽略早前放出的完整視頻里程靖抱著蘇雅年離開的畫面，就那么扔著七七在那里被圍堵。
程靖看著肖瀟強烈的敵意，斂了斂眉眼，等她出去關上門才開口，
“怎么來的？”
他開車到九水灣的時候保姆表示她早就走了。
“我哥順路送的我。”
七七頭也沒抬，邊吃三明治邊看一個剛遞上來的策劃案。程靖見她這樣的態度，原本就不明朗的心情更加沉郁了幾分。
“以后都等著我。”
七七噼里啪啦的就著文檔改了幾個字，
“嗯。”
敷衍的非常敷衍，程靖簡直是像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他一把攥住了她要往嘴里送三明治的手腕，
“你到底想怎么樣？”
七七愣了愣，有些懵懂的看了眼他捉著自己手腕的手，
“我想吃三明治。”
程靖：……
他眼神如刀子一樣的剜了她一眼，攥著她的手將三明治懟到了她的嘴里，“吃吧，噎死你。”
別說他的詛咒還真靈，因為他這個突然的動作，七七就被自己沒咽下去的一口三明治嗆到了，不住的咳嗦。
程靖擰了擰眉，也沒想到會有這種情況，趕忙給她接了溫水，捧著水杯一點點的喂她喝進去。
七七喝了水，終于把三明治咽了下去。
剛剛嗆的她差點眼淚都出來了，好不容易緩過來。
“你怎么這樣啊！”
氣的她出手給了他肩膀一拳。
程靖還捏著水杯，因為她的動作被子里的水輕輕的晃動，他沒有因為她打他生氣，反而松了一口氣。
起碼他覺得這樣兒比她一聲不吭不理自己要好。
其實七七倒沒有因為昨天的事兒而繼續冷遇他，而是她確實在忙事情，今天早上也確實是大哥來這邊見客戶，只是忘了給他打電話。
“中午杜老師要回去，你陪我去送一送吧。”
她抽了紙巾擦了擦嘴，抬眼跟他說話。
“嗯。”
程靖放下水杯，又恢復了平時不喜形于色的樣子。
杜老師氣色看起來還可以，那天她也看見程靖出現抱走了那個女人，但是今天再見到他也絕口不提。
不過卻再也不避諱自己的婚姻問題，她攥著七七的手，神色動容，
“其實我都知道，只不過是確認一下罷了，自己騙自己也挺累的，這樣也好，無論他們是真是假我也不想去追究了，人總要為自己而活。”
七七抿了抿唇，她心底也覺得挺對不起杜老師的，雖然確切在哪里她也說不清楚。
“下次再來的時候記得聯系我們去接您。”
沒等她說話，程靖卻先一步開口。
“好。”
杜老師神色復雜的看了他一眼，又拍了拍沈七七的手，
“我要登機了。”
七七看著杜老師的背影，緩緩的舒了一口氣，她從程靖的話里聽出了歉意，這讓她心里松散了許多，眉眼也彎了起來。
“我不生氣了。”
程靖聞言轉過頭來睨她，喉結微動。
“那跟我去看奶奶。”
七七佯裝嫌棄的白了他一眼，
“你是怕我不在奶奶用拐棍打你。”
程靖也知道她是玩笑，勾著嘴角的笑意并沒有反駁她。
…………
回程的時候七七在置物盒里的手機震動了兩下，她拿過來一看卻發現是郎吏驍發過來的，
“七七小姐是否有時間參觀一下我們的實驗室？”
她是用個人身份投資了郎吏驍那個HIV項目，但是至今卻從沒有實質性的參與。
“什么時候？”
她瞥了一眼正在開車的程靖。
他目前好像并沒有她查過的那些HIV的癥狀，可在私底下，誰知道呢，她想起昨天他還吻了自己，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唇瓣。
除了親自問他，還有沒有什么方法能夠確定他是否感染了HIV呢？
程靖早就將她的表情和動作盡收眼底，雖然沒有看見是誰發的消息，但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他有些懊惱自己當時誤導七七的舉動，她是否已經參與到那個項目中去了？他眼深如墨，風云翻涌。
但是這樣貿然阻止，好像又非常不妥，七七并不傻，若她反應過來，自己其實早就察覺到了她的誤解，但卻一直冷眼旁觀任她自己猜測，那她應該會很生氣吧。
她一生氣……
他想到她昨天對自己的態度，心里就悶悶的。
而且阻止了她，無異于是打草驚蛇，郎吏驍會就此停止，甚至將實驗室轉到國外也不一定，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腦殼痛。
“今晚，若七七小姐方便的話。”
七七看到郎吏驍給自己回的消息，懨懨的呼了口氣。
她總覺得自己特別的不安，就像是掉入了一個巨大的圈套里，她也不喜歡郎吏驍，想起他那種明明笑瞇瞇卻老謀深算的樣子就起雞皮疙瘩。
若不是這檔子事兒，她可能永遠都不會和他有什么交集。
她又瞥了一眼程靖，心想，這是唯一一次。
“總看我，做了什么虧心事兒？”
程靖將車停在vini的停車場里，開口問她。
“我才沒有，是你自己心虛吧。”
七七橫了他一眼，拉開車門下了車。程靖看著她利落的背影，摸了摸鼻子，笑意慢慢的凝滯下來，她說的沒錯，他確實有點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