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皓跟晴兒離開唐家,去了醫(yī)院。
途中,他問晴兒,“寧玥不在這里嗎?”
晴兒在開車,不時的扭頭看一眼錢皓,他額頭上的傷,好像還很嚴重的樣子,她飛快的開著車。
“不在啊,她昨天就離開了。”好像是坐著一輛轎車離開的,那是有人過來接她的吧!
她當時看見,心里還納悶,那個來接她的人是誰?
看著也不像是卓家少爺啊。
難道是寧玥新交的男朋友嗎?
“哥,要打電話通知嫂子嗎?”晴兒反應過來問。
表哥這樣,怪嚇人的,萬一出事怎么辦,所以她想打電話給陸青青,讓她過來一趟。
“沒什么大礙,就別讓她擔心了!卞X皓罷手,“去醫(yī)院包扎一下就好。”
早知道寧玥不在唐家,他就不去唐家了。
沈秋對他的怨恨,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說得清楚的。
看來以后,還得多花過分去跟他們解釋才行了。
“那好吧,你忍忍啊,馬上就到醫(yī)院了。”晴兒猛踩油門,車子飛速的飚出去。
想到什么,晴兒又問他,“你干嗎把陽陽送出國啊?”
晴兒想到,他家寶貝剛回國,身邊沒有朋友,好不容易跟天天跟陽陽相處得很好,結果那倆孩子又被送出國了。
得知他們兩姐弟出國以后,近日來冷雪的心情變得十分的低落。
還不時的一個人躲在房間里,扯著一條白色的裙子看著發(fā)呆。
晴兒還問她,裙子是怎么來的。
冷雪說是他們出去玩,褲子不小心劃破,藍天姐買給她的。
晴兒還就信以為真了。
可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天天送她的裙子,她干嗎一直看著發(fā)呆呢!
反正她就覺得,最近的小雪,很是奇怪。
“我當時應該問問你,要不要也讓小雪跟著他們去的。”錢皓扭頭過來,看著晴兒說:“很抱歉,我把小雪給忘記了。”
“小雪不缺去美國鍛煉,可是我就是不明白,孩子們還那么小,你怎么忍心送他們出國?”
就算是留學,那也得等成年吧?
“送他們出去,是為他們好!
錢皓靠在椅背上,無力的不想回答任何一句話了,整個人的臉色,看上去特別的憔悴。
鮮血似乎凝固了,干巴巴的貼在他的輪廓上,看上去非常的可怕。
好在醫(yī)院很快就到了,她趕緊扶著他去找蕭漠。
看著蕭漠在給錢皓處理傷口,晴兒站在一邊,擔心的問,“蕭醫(yī)生,我哥沒事的吧?”
蕭漠抬頭看了一眼晴兒,嘆氣道,“沒事就好了,可是很遺憾呢,傷得不輕,我馬上給他處理傷口!
說著,蕭漠轉身,對著身邊的助理醫(yī)生吩咐兩句,那醫(yī)生趕緊去準備。
看著錢皓快支撐不下去了,蕭漠有些擔心,轉眼看向晴兒,“打電話通知青青!
他扶起錢皓,讓他去病床上躺著。
不知道是不是上了點年紀的緣故,錢皓發(fā)現(xiàn),他的體質,越來越差了。
以前這樣的傷,他沒少承受過,可都毫無大礙,這一次,不過是被杯子砸到了,他怎么會感覺渾身都疲軟無力,甚至是頭暈眼花的看不清楚事物了呢!
但他還是聽到了蕭漠的話,他伸手打斷道,“別讓青青過來,她若是過來看到我這個樣子,肯定很擔心!
“可你要住院幾天,這幾天你不回家,搪塞得過去嗎?”蕭漠說道。
也不管他同不同意了,看向晴兒,“打電話吧!”
這傷得可不輕,反正他十天半月是沒法恢復的。
青青早晚都得知道,與其瞞著她,事后被批評,還不如現(xiàn)在就說,這樣也討個同情。
可錢皓還是堅持說,“我不需要住什么院,你幫我隨便處理一下就好!
“老子真想一錘敲暈你。”蕭漠不理會他,自己是醫(yī)生,該怎么處理他知道。
醫(yī)生助理拿過來醫(yī)療器件,放在旁邊床頭柜上,蕭漠拿起剪刀,就要開始給錢皓剪掉額頭上的頭發(fā),誰知,又被錢皓拒絕。
“就處理一下傷口,沒必要弄得這么麻煩。”
“按住他!笔捘愿琅赃叺尼t(yī)生。
那助理醫(yī)生一聽,趕緊過來按住錢皓的兩只手。
錢皓正欲動彈,蕭漠舉著剪刀說:“你丫再動一下,老子把你的頭發(fā)全剪掉,聽話,接受我的治療,不然會毀容的。”
這錢皓,光榮一生,一輩子裹著光環(huán)過日子,高高在上,何時這樣委屈過。
蕭漠好不容易高他一等,不好好地整整他,他怎么對得起這么極好的機會呢!
本來頭就痛,再加上錢皓相信蕭漠的醫(yī)術,所以就妥協(xié)了,推開那個助理醫(yī)生,“好了,你處理吧,我不動了。”
晴兒打了電話回來,對著錢皓笑道,“嫂子馬上就過來了,哥,你先待會兒,我去忙了!
錢皓冷眼瞪她,“叫你別打,你偏不聽,以后別叫我哥了!
他是真的不想讓陸青青過來,過來看你他這樣,她鐵定會難受的。
晴兒才不理會錢皓的話,笑起來,“好,不叫就不叫,那我走了,等嫂子過來照顧你!
錢皓說歸說,還是揮手道,“去吧!”
晴兒走了,病房里,就剩下蕭漠在給錢皓處理傷口。
額頭前剪掉了不少頭發(fā),對傷口消了毒,拍了CT,上了藥,然后包扎好。
處理好后,蕭漠吩咐,“你休息吧,這兩天,別吃辛辣食物,有什么事,記得叫我。”
錢皓巴不得他趕緊走,他好休息一下,所以連忙揮手
很快,病房里就只剩下錢皓一個人了。
陸青青趕過來的時候,錢皓靠在床頭,已經(jīng)睡著了。
陸青青沒有打擾他,而是先去找蕭漠,問其病情。
蕭漠拿著錢皓腦部的CT,研究了好一會兒,一臉嚴肅的看向陸青青,“有些嚴重,玻璃碎片劃破了他的視覺神經(jīng),可能會導致右眼失明!
他起初,也以為只是額頭上受了皮外傷。
可是處理傷口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傷口里,有很多玻璃碎片,有塊玻璃碎片,已經(jīng)劃破了視覺神經(jīng)。
二十四小時,若他還能睜開眼睛,看清楚事物的話,那便沒什么,若看不清東西,可能需要手術了。
“怎么會這么嚴重呢?”陸青青急得心口尖兒直發(fā)顫。
她就覺得錢皓一個人去唐家不放心,非要跟著去,可他不讓。
現(xiàn)在好了,出事了吧!
“我也沒想到,會傷得這么重!笔捘畤@氣的說。
想想以前,錢皓什么沒有經(jīng)歷過啊,可是那些算什么傷?他根本就沒放眼里過。
這一次,沒想到一個杯子,就能讓他變得如此的脆弱。
不過也不一定,還得觀察二十小時看情況。
“蕭大哥,不管怎么樣,一定要讓他好好的!标懬嗲嗟皖^抽泣一聲,心里難受得要死。
為什么會這么嚴重?
失明,如果他真的什么都看不見來了,那該怎么辦?
“我會竭盡所能的!敝狸懬嗲嘈睦锊缓檬,蕭漠拍著她的背安慰,“你也要相信錢皓,他天不怕,地不怕,連閻王都不放眼里,所以,他會好的!
什么連閻王都不放眼里,若真的要走到那一步,誰都阻止不了。
陸青青抹掉眼底的淚,振作起來,點了點頭,“我相信你,相信你一定會讓他平平安安的。”
“嗯,你先去病房看看他吧,他的情況,我會努力的!
……
陸青青再回到病房,錢皓還在沉睡。
她也不打擾他,就靜靜地坐在床邊,一直盯著他發(fā)呆。
即便是如此安詳?shù)奶芍,頭上裹了一大圈潔白的紗布,可還是覺得,他年輕時英姿勃發(fā)的俊容,一點兒都沒有改變過。
這樣靜靜地欣賞,依然帥氣逼人,雅人深致。
陸青青抬起手,握緊了他的手,輕輕地抬起來,親吻在唇邊,輕聲地跟他講,“老公,你會好起來的,你的眼睛一定會沒事的!
想到蕭漠說的那么嚴重,她就覺得心疼,蔥白的指尖,一點一點地觸碰在他受傷的額頭上。
“就算你真的看不見了,也沒關系的,我愿意時時刻刻都當你的眼睛,替你看遍天下美景!
以前,錢皓也沒少受傷住院。
可是好奇怪的,這一次,她覺得她是最擔心的一次。
這種擔心,是在提前預示著什么嗎?
她不知道,只是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感受他的體溫,感受他心臟在跳動,證明他還活著,她就放心不少。
他似乎睡得很沉,久久都沒有醒過來,陸青青不知道守了多久,什么時候自己也沉睡過去的,她都不知道。
時間一晃,晚上七點。
陸青青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一抬頭,就看見錢皓坐靠在床頭,安靜地瞧著她。
陸青青一驚,下意識的伸手在錢皓眼前晃了晃,見他依舊眼都不眨的盯著她,她的心里咯噔一下,急了。
急得抓著錢皓的手,急切的問,“老公,老公你能看見我嗎?你看得到我嗎?”
錢皓瞧著她,不說話。
陸青青想,難道真的失明了嗎?
不,拜托老天不要這么殘忍好不好!
她趕緊按了床頭上的呼叫按鈕。
沒兩分鐘時間,蕭漠趕了過來。
陸青青急著說道:“你看看他,他到底怎么了?我叫他也不應我,好像是真的……”真的看不見東西了。
因為她用手在他眼前晃悠,他眼都不眨一下。
蕭漠拿著儀器走上前來,給錢皓做了些初步的檢查。
收起儀器的時候,他瞧著那個木偶一樣的錢皓,勾起唇角,笑了
陸青青又過來問,“蕭大哥,他怎么了?”
“他啊,變成個傻子了!
沒發(fā)現(xiàn)他的眼球有異常,想必是不會導致失明了吧!
這會兒,蕭漠也松了一口氣。
“什么?變成傻子了?”陸青青大驚失色。
變成傻子,那是什么概念啊?
她睜大雙眼,驚詫的盯著坐在那里,一動不動,面無表情的錢皓。
“你好好照顧他吧,我去給他準備一會兒要換的藥!
還不等蕭漠離開,陸青青已經(jīng)撲了過來,抓著錢皓就喊,“錢皓,你沒事吧?你知道我是誰嗎?你能看見我嗎?錢皓。”
“你是誰啊,我不認識你,天好黑啊,我想再睡會兒。”
直接不管陸青青心急如焚的樣子,錢皓掀開被子,躺下就睡。
看到他這樣,陸青青是真的急了。
轉身又跑過去拉住蕭漠,急切的追問,“蕭大哥,他到底怎么了?他是不是已經(jīng)看不見了?真的變成一個傻子了嗎?”
“是!”回頭看了一眼躺下的錢皓,蕭漠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實在不忍心看到陸青青這么難過,他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
“他裝的!
然后,揚長而去。
他裝的……
蕭漠的話,繚繞在陸青青耳畔,久久才讓她反應過來。
錢皓是裝的?
轉眼看向病床上的人,陸青青突然有種咬牙切齒的沖動。
想怒又想哭,他沒事兒干嗎裝傻子啊?
剛才真的嚇到他了。
走過去,二話不說,伸手就狠狠地捏了錢皓臉頰一把。
錢皓痛得轉過頭來,假裝怒目的瞪著她,“你誰啊,干嗎掐我?”
“你真不知道我是誰?”陸青青哭笑不得,這人竟然敢耍她,找死啊。
“我不知道你是誰,我什么都看不見!彼^續(xù)裝傻子。
好久都沒有跟她有過這樣的互動了,看到她為自己心急如焚的樣子,說實話,心里還是挺甜蜜的。
“既然不認識我,那我走咯。”
他都睡幾個小時了,想必現(xiàn)在很餓了吧!不搭理他,看他怎么辦。
她剛轉身往門口走兩步,某人的肚子就叫了,掀開被子下床來,“好餓啊,陪我去吃東西吧!”
陸青青裝沒聽見。
錢皓大步走過來,一下子從身后抱住她,低頭在她肩膀上蹭了蹭,“陪我去吃東西?”
她扭頭瞪他,“你不是不認識我嗎?不是什么都看不見嗎?”
“我剛恢復記憶不成嗎?”說完話,歪著頭往她臉上親了一下。
一個親吻,瞬間打破了陸青青心頭的堅持。
她轉過身來,推著錢皓往病床邊走,按著他坐下,“好了,你頭都傷成這樣了,沒失明已經(jīng)是莫大的榮幸了,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幫你買吃的回來,一會兒就回來,嗯?”
“可我想跟你出去走走。”不得不承認,右眼看東西,真是有些模糊。
不會漸漸地,就看不清東西了吧!
應該不會的。
“我說了,讓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來。”他頭部傷得這么嚴重,怎么忍心讓他出去逛。
所以陸青青霸氣的一聲怒吼,錢皓就不敢再多說了。
只好認命的,坐在病房里等她。
可連續(xù)躺了幾個小時,還別說,渾身挺麻木的,就想出去透透新鮮空氣,活動活動筋骨。
反正青青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回來,何不出去等等她,順便看看遠方,眼睛是真的模糊看不清楚東西了嗎。
走出病房,錢皓漫步在醫(yī)院廊道上走著,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
站在走廊邊緣,盯著花園里的暗香疏影,到是也覺得心里舒暢很多。
不知道在走廊邊緣待了多久,感覺陸青青應該也快回病房了吧,他轉身,朝自己病房的方向走去。
前面不知道是誰,冒冒失失的沖了過來,一頭栽進錢皓懷里。
錢皓剛站定腳步,便見前面的女孩,埋著頭一個勁兒的道歉,“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說完話,也沒有抬頭看他,蹲下身就去撿掉落在地上的藥膏。
錢皓有發(fā)現(xiàn),女孩兒拿的是創(chuàng)傷的藥膏。
見她站起身來,他才問她,“沒事吧?”
女孩兒也這才抬起頭,對著錢皓微微一笑,“我沒事兒,實在很抱歉。”
無悔剛從劇組回來,經(jīng)過這家醫(yī)院的時候,就想進來咨詢一下醫(yī)生,然后讓醫(yī)生開點藥,她得拿回去給錢辰熙敷上。
不然,他額頭上的傷,會留下疤痕的。
兩雙目光,就那么不期而遇的碰上,錢皓看著她,神色驟然一變,目光,呆滯了。
無悔亦也看著他,不知道怎么的,她的神情,也變得有些呆滯。
眼前的這個男人,看上去,好英俊,好有氣魄,即便受著傷,頭上裹著白紗布,可依舊掩飾不掉他身上與生俱來的那股子貴氣。
更讓無悔詫異的是,注意看,這個人的眉宇間,跟錢辰熙極為相似。
是她的錯覺?
她皺著眉頭在思考,殊不知,錢皓看著她,頗為大驚失色。
這個人的長相,為什么跟離洛……那么的相像?
如果不是這么近距離的看著她,如果她不是一身簡單清爽的女裝,不是一頭漆黑順長的發(fā)絲,他還真的以為,他看見離洛了呢!
天底下,竟有如此相像的人?
“先生,您沒事吧?”
反應過來的無悔,發(fā)現(xiàn)眼前的中年男子,眼都不眨的盯著自己發(fā)呆,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這會兒,錢皓方才反應過來,閃爍了下目光,應道,“沒事兒!
“那就好,你沒事的話,我先走了!彼⑽⒁恍Γ竭^他,提步離開。
錢皓又不由自主的,轉身瞧著她的背影,見她就要走遠,他竟矢口問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聽到聲音的無悔,倏地停下腳步,回頭,看看周圍,又沒有人,她指著自己問錢皓,“先生,您問我?”
“是,你叫什么名字?”錢皓看著她,臉色波瀾不興。
越看,越覺得這個人,真的仿佛跟離洛,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
天底下,真有這么相像的兩個人?
“我啊!睙o悔朝他笑笑,揮著手中的藥膏說:“要是再見面,我就告訴你,再見了,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