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藍天打電話問了錢辰熙婚禮的情況。
錢辰熙就云淡風輕的回了一句話,“只要你不愿意,什么問題哥哥都能擺平。”
也就是說,不管錢藍天跟卓越去與不去,一切后果,哥哥都能夠幫她承擔?
可是,看到卓越那一臉深痛祈求的樣子,她又有些于心不忍。
說不去嗎?那最初為什么又要做出替嫁這個選擇?
既然已經選擇這樣做了,那就讓她繼續承擔下去吧!
掛了電話,錢藍天把手機遞給了金尚羽。
緘默片刻,轉身望著卓越,“我跟你回去。”
既然一開始就選擇這樣做,她就必須要做下去。
若不是這些天天來,一直不知道金尚羽的下落,她也不會突然就臨陣脫逃、
現在看到金尚羽好端端的,她也就放心了。
若她的回去能夠彌補一些損失,她會堅持回去的。
聽到錢藍天給的答案,卓越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他上前一步,握住她的小手,“藍藍,我就知道,你不會離開的。”
他牽著她要走,可錢藍天又頓住了腳步。
原因是有個人拉住了她的另外一只手,她回頭,不解的看著金尚羽。
“你若今天跟他走,我就看不起你,錢藍天,你不是二十歲,你不是成年人,你憑什么要去做成年人該做的事?”
“你如果跟他走,你對得起你這個學生的身份嗎?你對得起你這個年齡嗎?”
他怔怔地看著她,她的決定,讓他心口陡然一緊。
“這些,都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
卓越走過來,硬生生的扯開金尚羽的手,終究還是帶著錢藍天,上了他的車。
最后,湖岸邊,就孤單單地站著金尚羽的身影,悲涼,且落寞。
返回南城的途中,車廂離,依然靜謐一片。
久久之后,還是卓越牽過她的小手,沉聲道:“之前的事,對不起。”
錢藍天這才扭頭看向他,很是疏離的,從他的手中脫出了自己的手。
她搖搖頭,“我并不怪你,畢竟我的行為,讓誰來想,都會覺得是我的手段。”
她低下頭,哽咽了下,再抬起頭來,認真地看著卓越講,“你可不可以,去找寧玥姐啊,我不明白,她為什么要逃避這場婚姻,她不是已經答應要跟你結婚的嗎?”
依然已經答應了,為什么還要逃避?
若不是寧玥姐的逃避,她也不會穿著婚紗,站在卓越的面前。
“我會去找她的。”她對自己的疏離,讓他心里如同利器剜割,心痛的在滴血。
“找到她,你們還會繼續結婚嗎?”她閃著清澈的大眼睛,盯著他問。
對于卓越,她心里已經不會再去奢望跟他有未來了。
他是姐姐的,而他的生命里,也只能有姐姐。
以后,她會只把他當成朋友,或者是姐夫的。
“她既不想嫁于我,我為何還要跟她成婚,再則,我心里只有一個人,若不是奶奶的逼迫跟家族血咒,藍藍,我不會選擇跟任何一個人結婚的。”
他再想要伸手去觸碰她,卻見她馬上轉頭看向窗外,他的手,便麻木的抬在了半空中,僵硬著。
他既已不想跟寧玥姐結婚,那么寧玥姐逃婚,也就證明了,寧玥姐不想嫁給他。
既然他們兩個都不情愿要彼此了,那么她的替嫁又有何意義?
她是傻了嗎?
當初為什么要替嫁?
她明明是想要完成寧玥姐跟他的婚禮儀式,讓他們成為夫妻的。
可是事實上,他們彼此都不喜歡,她這么做,不是多此一舉嗎?
還是錢藍天,你心存私心,想要借此機會,跟你喜歡的他在一起。
不,她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她不是這樣自私的人,她不是這樣有心機的人。
不是的!
她突然好糾結,心里好難受,一想到自己的行為,她就自責。
她不應該替嫁的,不應該把事情弄成現在這樣的。
心里還在矛盾的掙扎著,誰的電話響了起來。
她扭頭,剛好看見卓越在接電話。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么,錢藍天有發現,卓越的臉色,驟然變暗。
隨即掛了電話,吩咐司機,“去醫院。”
真的見他的臉色挺差的,錢藍天問他,“怎么了?”
“我奶奶突然發病,被送去了醫院。”
“……”
是因為婚禮的事嗎?
肯定是因為聽到說新娘半路逃走了,所以卓奶奶一急之下就發病了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全是她的錯。
她不應該半路下車的,現在怎么辦?真誠祈禱,卓奶奶不要有事,一定不要有事。
“沒事的。”卓越見她也跟著擔心起來,借此機會寬慰,便握緊了她的小手。
可她還是下意識的縮回了手,一臉擔憂的轉眼看向車窗外。
如果卓奶奶真是因為婚禮的事而入院的,那她一定不會原諒自己的。
扎著滿是玫瑰花的新車,火速的朝南城醫院趕過去。
與此同時,寧都城,某間豪華的酒店套房。
錢寧玥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就安靜的躺在一張席夢思寬大柔軟的床上。
感覺頭好痛,眼睛好花。
搖晃半天,才看清楚自己的處境。
這是一間很漂亮豪華的房間,可是,她為什么會在這里?
抱著頭使勁的想了想,她瞬間恍然大悟,她不是應該在錢家嗎?
為什么醒來后,會出現在這里?
這里又是哪里?
她掀開被子下床,掀開窗簾一看,中午時間,火辣的陽光照射進來,刺痛了錢寧玥的眼。
她伸手遮擋住放肆的陽光,心頭一想,現在都中午了,那她跟卓越的婚禮……
想到婚禮,她轉身就朝門口跑去,想要趕過去,看看還來不來得及。
可剛走到門口,門就被推開了。
她下意識的停住腳步,隨著進門來的人,她的腳步,在一點一點的后退。
“醒了?”
進門來的是一個男子,看上去二十五六左右,很高,身形很勻稱,一身清爽的休閑服,細碎的短發,幾乎遮到他眼睛的位置,看上去,鬼魅得讓人心口發顫。
可聽聲音,卻又動聽美好。
手上,還端著一盤子的飯菜,飯菜冒著香氣,很是誘人。
“你,你是誰啊?”錢寧玥嚇得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男子鬼魅一笑,抬手想要觸碰她,她害怕似的,退得遠遠的。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因為我的出現,你的人生,將會從此顛覆。”
他邪魅的勾起唇角,像是在宣告他的主導權。
錢寧玥臉色一白,呆了。
這人,神經病啊?她又不認識他?
繞開他想要溜出去,他長臂一伸,攔住了她的去路。
“你現在出去做什么?想要趕回去參加婚禮嗎?”
錢寧玥又是一愣,抬頭看他,“你……你知道我今天要結婚?”
他一臉云淡風輕的微笑,“知道啊。”
“那是誰讓你把我帶來這里的?”
他又是邪氣的笑笑,挑眉看著她,“不敢說,說了怕你傷心。”
“什么?”她云里霧里的。
男子又笑笑,伸手捏住她的胳膊,把她又帶回了床邊坐下。
錢寧玥想要掙扎,想要逃,可見他又不是那種非奸即盜的惡徒,而且穿著都很光鮮,應該不至于會對她做什么吧?
男子放下手中的餐盤,把米飯跟筷子呈給她,“吃吧,吃好了我告訴你。”
她當然不敢吃,萬一碗里有毒怎么辦?
她就規矩的坐著,追問他,“說啊,你是誰,誰讓你把我帶來這里的?”
男子見她不吃,也不勉強,笑笑的告訴她,“我說了,你可別心灰意冷。”
他轉身,背對錢寧玥,看著酒店對面的早辰大廈,眸光里,寒氣密布開來。
“是錢辰熙,是他為了讓卓越娶他的妹妹,所以才讓我把你帶到這里來的,就算你現在趕過去,也來不及了,錢藍天早就替代你,被卓越接回了南城。”
錢寧玥,“……”
怔怔地看著那個背對自己,看上去一身雅貴氣質的男人。
她沒有因為他說的話,而感到無比的羞憤跟難過。
到覺得有些可笑。
她道:“錢辰熙會派你這樣的傻子來牽絆我,成全他妹妹跟卓越?”
這人,明顯就是在說謊。
錢辰熙那么聰明,就算他想要派人牽絆住她,讓天天替代她,那也應該找個識趣的,而不是找個會出賣他的人。
她才不是傻子,才不會上他的當。
“我傻嗎?”
男子回頭,看著錢寧玥,有些哭笑不得。
“在我看來,你就是傻子。”錢寧玥瞪著他,沒好氣的說:“你肯定很恨錢家吧?不然怎么會如此挑撥離間呢?”
男子無話可說了,聳聳肩,奸計被捅破,他也絲毫不在乎。
還是一臉輕松自然的笑笑,“好吧,你就當我跟錢家有仇就好了,不過玥玥,我真的是好人,能夠拯救你的好人。”
他說著,朝她一步一步的靠近,臉上掛著燦爛一般無害的笑容。
錢寧玥下意識的后退,腳步不慎,一下子跌坐在床上,想要起來,他高大的身軀,一下子俯身,硬是把她給床咚了。
“你,你要干什么呀?”
她伸手推他,想要起來,可是他不動,她就那么躺著,不敢動了。
“玥玥。”他目光認真,看著她,臉無波瀾。
她亦也看著他,卻不知為何,這人的行為,明明是壞蛋行為,可她就覺得,他好像不會傷害自己一樣。
“你當真想要知道我是誰?”他又問。
錢寧玥不知道他是誰,但能夠叫出她的小名,定是認識她的。
只是她不認識他而已。
“你是誰啊?”她怯生生的問。
男子邪魅的勾起唇角,伸手曖昧的點了下她的鼻尖,站直身來,一字一句,“應無求……是我的義父。”
應無求……
應無求……
男子口中說出來的名字,就仿佛一把鋒利的細針,狠狠地,無情地穿刺進她的胸口,刺在了血淋淋的心口上。
那個在她的生命里,消失了十幾年的名字。
那個跟媽媽丟下她,一走就是十幾年杳無音訊的男人。
她心口一窒,激動的抓著男子,眼淚奪眶,“你告訴我,他在哪兒?他人在哪兒啊?”
男子沒想到,她會突然變得這么情緒激動,還哭了。
他最害怕女孩哭了,女孩一哭,他就沒轍,手忙腳亂的去給她擦淚。
“你別急,冷靜點兒,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帶你去見她,只是……”
“什么?你帶我去見他,我要見他,你帶我去好不好,好不好?”
剛才還一臉害怕的避開他,現在卻完全顧不得了,抓著她哭著懇求。
男子挑挑眉,反問她,“你不急著去結婚了?”
她搖著頭,“我要見他,你告訴我,他在哪兒啊?”
“你真不去結婚了?”他又問。
錢寧玥突然就安靜了,冷靜第想想,結婚?結婚算什么?結婚能讓她幸福嗎?
天底下,沒有一件事,能夠比得上找她父母更來得重要。
所以,她不結婚了,她要去找父親。
搖著頭,她淚眼朦朧的看著她,很是篤定的說:“你帶我去見他吧,我不結了,帶我去好不好?”
“這可是你說的,真的不結了?”他還是有點不確定,所以又問了一句。
錢寧玥很是堅定的點頭,“我確定,我不結了,我本來就不愛他,若不是一直對我很好的卓奶奶,我不會答應結婚的,我求求你,你帶我去見我爸爸好不好,我好久好久沒有見到他了,我想他,我想我的爸爸媽媽。”
好久好久,她的口中,都沒有說出爸爸媽媽這兩個字了。
現在一說出來,眼淚就像壞掉的水龍頭,嘩啦啦的不斷的往下掉。
爸爸,媽媽……
你們在哪里,這么多年來,為何忍心拋下我。
你們可知道,我真的,真的很想念你們。
“好了丫頭,別哭了,我帶你去。”
他伸手,輕輕地為她拭去臉頰上的淚。
早知道她如此想念她的父母,他就應該早點帶她去見他們的。
“恩恩,我不哭,你帶我去見他們。”她哽咽道,突然變得像個孩子,抱住他的胳膊,舍不得再放開。
就怕自己一松手,爸爸媽媽就又要從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不見一樣。
“那先吃飯,吃飯了我就帶你去,不許不聽話,你若不聽話,我就不帶你去。”
他像在恐嚇一個孩子,語氣比起剛才,要溫柔許多。
錢寧玥急切的想要見到自己的父母,趕緊抹掉臉頰上的淚,聽話的端起碗,便是狼吞虎咽。
看到她這樣,男人眼里,莫名多出了一絲心疼。
為了能夠盡快見到父母,錢寧玥像是不要命似的,使勁兒的往口中扒飯。
終于吃得所剩無幾了,她放下碗筷,急切的盯著面前的男子追問,“現在可以帶我去了嗎?”
她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也不知道他是好是壞,只是從他口中聽到一句父親的名字,她便是急切的想要知道關于父親的事。
十幾年了,若還能再見到父母,她這輩子,便也知足了。
“好,我現在就帶你去。”
男子擁過她的肩,談談的應道,“走吧!”
不知道是不是太過想念父母,全部心思都在父母的身上,以至于完全不顧及身邊的人,到底有沒有危險。
她很順從的就跟著他離開了酒店,在酒店的地下停車場里,她跟著那男子上了車。
車子,很快便駛出了酒店。
一路上,錢寧玥都沒有出聲,更沒有問多余的問題,一直沉默,一直扭頭看向車外,心情,是激動,又是復雜。
她幻想著千百種跟父母相見的場景,那樣的場面,應該很溫馨,很感動吧?
“你不問我是誰,叫什么名字?”
開車的男子扭頭,劍眉微微皺起,一張臉,輪廓分明,剛毅又不失俊美。
差不多有一米八幾的個吧,整個人看上去,渾身氣質優雅,又透著那一抹讓人不容忽視的矜貴。
“你不是我爸爸的義子嗎?”
她還是沒有扭頭過來看他,只是之前聽到他說,自己的父親,是他的義父。
她記憶力又沒減退,不會不知道。
“嗯,確實。”
他點著頭,一邊開車,一邊又問,“那你不問我叫什么名字嗎?”
錢寧玥沒再應他了。
她沒心思知道他是誰,叫什么名字,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她的父母。
她不愿意開口,他到也覺得無趣,勾起唇角,清清冷冷的笑笑,“我叫應祁,五歲那年,是義父救了我。”
錢寧玥,“……”
聽到他低沉悲傷的話音,她不忍扭頭過來,盯著他細細地看了看。
他亦也扭頭,看著她笑道:“你長得可真快,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才那么點大,轉眼一晃,十幾年過去了,你生得如此的亭亭玉立,想必義父要是見到你,定很高興的吧?”
錢寧玥,“……”
這是什么話?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才那么點大?十幾年過去了……
也就是說,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見過自己了?
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哽咽著問他,“那你知道,我爸爸媽媽,為什么丟下我,十幾年都對我不聞不問嗎?”
應祁抿抿唇,收回了目光。
他沒再回她,安心的開著他的車。
“你說啊,為什么他們會對我十幾年來不聞不問,難道在他們眼里,也有重兒輕女的思想嗎?”
若不是如此,父親為什么要收一個義子?
這個人,十幾年前就見過她,而他,也知道自己父親的下落,所以很有可能,父母他們一直在關注著她的,只是她從未見過他們而已。
“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你冷靜一點吧,到了目的地你就知道了!”
他不愿意解釋太多,車子開的飛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