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再次睜開眼睛,已然是全新的環境。
什么都是新的,新得讓柏伶覺得刺眼。
頭有些暈,眼有些花,胸口有些發酸,身體有些無力。
她這是……怎么了?
這里,又是哪兒?
起身,下床,走到窗前,拉開窗簾……
窗外,豁然一片新天地,清新爽朗,陽光明媚,風景極美,空氣伊人。
這里的感覺,真的很好,很令人覺得安逸。
輕輕的閉上雙眼,她做著深呼吸,伸著懶腰,好像她睡了很久很久,骨頭都要散架了。
片刻,房間的門被人拉開,耳邊,傳來女子輕柔的聲音,“小姐,您終于醒過來了?”
小姐?
柏伶轉身,只見一個年齡不大,身穿女傭服飾的女孩,站在自己面前,鞠躬俯首,很是恭敬。
她微微皺起眉頭,“你在叫我嗎?”
女傭微笑,“是啊,小姐,您睡很多天了,現在一定很餓吧,按照翼少爺的吩咐,我給您準備了晚餐,我現在先帶你去洗漱吧!”
“……”
她在說什么?她怎么好像一句也聽不懂?
翼少爺……是誰?
柏有些茫然,慢悠悠的跟在女傭身后,心里在尋思。
這里是什么地方?她怎么會在這里?
她不是應該在唐家,應該在時初身邊的嗎?
為什么她會在這里?她卻不知道?
在這個世界上,能控制自己的人,除了公爵大人的命令,其他人,都束縛不了她。
可是,他卻無端端的就出現在了這個陌生的地方,她還不知道她自己是怎么出現在這里的。
“小姐,你先洗漱,我去給你準備晚飯。”女傭恭敬的說。
柏伶冷冷的看著她,“這里是哪兒?你又是誰?”
女傭笑道:“我是翼少爺請來照顧小姐您的啊!這里,當然是您跟少爺的家。”
“翼少爺?”柏伶不解,“翼少爺是誰?”
女傭又笑了。“翼少爺,不是你的哥哥嗎?”
她不過是家政公司派過來照顧人的,實際上,她具體也不知道這個女人,跟那個雇用她的男人什么關系。
只是聽那個男人說過一次,他們是兄妹的關系。
“我沒有哥哥,你簡直胡說八道。”柏伶眸光一沉,臉色驀地冰冷下來。
身為特工殺手,豈可這般信于一個陌生人的話。
若不是看在她是女的,她會立馬擒下逼問。
此地不宜久留,先走為好。
直接擦過那女傭的肩,她大步上前,行如流星。
女傭嚇得趕緊追上前,可還沒追到,柏伶腳步一頓,冷冷呵斥,“若不想死,就有多遠滾多遠。”
話音落下,她上前,就要伸手將門拉開,但手還沒碰到門鎖,門就自動打開了。
出現在柏伶眼前的,正是柏翼。
男子一身清爽休閑裝,干凈溫潤,很是陽剛帥氣。
柏伶看著他,神色一怔,足足呆幾秒。
不過幾秒,她反應過來,敏捷的后退一步,警惕的看著他。
“你是誰?”
柏翼走進來,看了一眼女傭,那女傭趕緊過來講,“她一醒來就這樣,似乎要出去,我沒攔住。”
罷手,柏翼讓她退下,伸手去拉柏伶的手。
可還沒拉到,只是轉眼的功夫,柏翼整個人,就被柏伶給反手擒住了。
“說,你到底是誰?”
柏翼被突然扣住,胳膊上傳來一陣仿佛骨頭要被擰斷的聲音。
他嘶牙,痛忍著,緩緩開口,“伶伶,真的連哥都不記得了嗎?我是柏翼,是你哥哥啊。”
后面的話,柏伶到還沒注意,但是他口中叫的那一句‘伶伶’,仿佛帶有魔咒一般,瞬間讓她定住。
伶伶……
那是她的小名。
曾經苦不堪言的童年,猶如電影一般,瘋狂席卷入腦海。
那一年寒冬,她七歲,哥哥十歲,父母雙亡,兄妹二人無家可歸,淪落街頭。
她生病了,哥哥沒錢給她治病,就去偷別人的藥,結果被別人打殘了一只手指。
后來,哥哥也病了,她跪在街頭尋求好心人救助,等拿到錢回來找哥哥時,哥哥已經不見了。
她站在原地等哥哥回來,足足等了兩天兩夜,哥哥都始終不見蹤影。
她餓得渾身無力,站都站不穩,第二個晚上,直接暈倒在了街頭。
再醒過來,她已經被人救助在了醫院,后來,她被人帶走了,去了E國,接受殘酷的魔鬼訓練,當上了E國首席特工殺手。
她以為,哥哥已經死了,這輩子,再也不可能跟她見面了。
若是他還活著,不可能丟下自己一個人走掉的,所以,她不相信眼前的男子就是自己的兄長。
她不相信。
倏爾,滿目寒光,她抬起手,就要朝柏翼的脖子上劈下去。
卻見柏翼迅速伸出手,阻止她,“伶伶,還記得哥哥的手指是怎么沒的嗎?”
手指……
柏伶看著柏翼斷了的一根手指,整個人,再也動不了殺他的念頭了。
他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他的手指又是……
下一秒,她放開了柏翼,怔怔的看著他的手,怔怔的看著他的人,看著他的一切。
難道,他真的是,自己丟失了二十幾年的哥哥?
他真的是柏翼?
“伶伶,哥哥找你找得好苦!”
終于得到松懈了,柏翼站直身,轉身面對柏伶,盯著她,滿目都充滿了柔情跟欣慰。
“哥哥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若不是你對別人使用了柏家族的催眠術,我估計這輩子,真的找不到你了。”
他真的是哥哥?
聽完他說的最后一個字,她已經無法壓抑住內心深處的激動了,眼淚,唰的從眼眶里飆了出來。
甚至還不等柏翼反應,她已經撲過來,重重的抱住了他。
“哥,哥,我以為你死了,我以為你丟下我一個人,再也不會回來了,原來你沒死,哥!”
每說一句話,聲音都帶哽咽,胸口沉悶,險些喘不過氣來。
原來,二十幾年過去了,他們還能再相遇,原來,哥哥也一直在尋找她。
不過,現在相見了,也不晚,哥哥一定不知道她結婚了,現在的她,很幸福。
“好了,不哭了,我之前有事要忙,怕你不安分,所以我給你催眠了,讓你睡了很久,對不起。”
他溫柔的伸手給她擦淚,看到她出落得這般高挑標致,他甚感欣慰。
牽著她的手,來到餐桌前坐下。
柏伶說,“我結婚了。”
柏翼微笑,“嗯,我知道。”
“他是個很好的男人。”
柏翼的動作微頓,抬頭看她,“你很愛他?”
柏翼的動作微頓,抬頭看她,“你很愛他?”
柏伶沒有絲毫猶豫,點頭,“嗯。”
“好。”柏翼講,“那吃完飯,我送你回到他身邊去。”
柏伶應了,低頭開始用餐,只是,剛吃了兩口,她就沒胃口了,吃不下去,心里不舒服,感覺想吐。
她以為,她忍忍就好,但是沒忍住,她起身問那個傭人洗手間,隨后便朝洗手間里跑去。
看著她的行為,柏翼擔心的蹙起了眉,起身跟過來,就聽到柏伶在衛生間里,好像作嘔的感覺。
他出聲問,“伶伶,怎么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柏伶嘔了會兒,什么都嘔不出來,開水洗了一把臉,這才拉開門。
“怎么了?”柏翼問。
柏伶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對于女人,她即便是女人,但是很多東西,她都不了解,也沒時間去了解。
像他們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會擁有愛情,擁有家庭跟丈夫的,這種反應,或許是個女人的第一感覺就會認為是懷孕,但是她不會這么認為。
她也覺得,可能是身體不舒服。
于是跟柏翼講,“就是有點不舒服,應該沒什么大礙,我不想吃東西了,你現在送我回去好不好?”
從什么時候開始,她變得有女人味了,對男人說話的口吻,也不再是那么干練兇狠了。
真的多了以前沒有的賢良。
柏翼見她真的很迫不及待想要去見那個男人,他本來就心疼小妹,既然那個男人能讓她快樂幸福,他是不會去拆散他們的。
何況,他沒有經過她的允許,直接將她掠來這里了,所以現在,他必須要將她送回去。
“好吧,哥去拿件外套給你披上。”
……
半個小時不到,柏翼開車送柏伶來到了唐家大宅門口。
得知自己離開唐家很多天了,想必家人一定很著急,所以車子一停,她就迫不及待的下車要進家。
可是,柏翼又伸手拉住她。
她回頭看他,男子微微皺起眉,深情款款的盯著她講,“伶伶,以后他要是敢欺負你,對不起你,你一定不要委屈自己,來告訴哥,哥替你教訓他。”
柏伶笑了,笑著點頭,“嗯。”
想想,唐辰閣怎么可能敢欺負她,唐辰閣又打不過她,就算他是男人,力氣大,就算他再有武功,可能比得過她的催眠術嗎?
只要她稍做手段,唐辰閣就會乖乖的跪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跟柏翼揮手再見后,柏伶深呼吸一口,站在唐家別墅大門前按門鈴。
開門的人是保姆,保姆看見她,驚得眼睛都要掉出來了。
而后驚慌的邊往屋里跑邊喊,“老爺夫人,大少爺,大少奶奶她回來了,她回來了。”
唐家,自從媳婦失蹤后,兒子整個人就跟丟了魂似的,整日喪魂落魄,臥病不起。
再加上二兒子又在醫院里接受治療,似乎整個家庭都處于一種特別悲觀的狀態,誰都開心不起來。
這會兒,聽到保姆的喊話,唐堯跟沈秋都愕然了。
下一秒,便看見柏伶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真的是她,她真的平平安安的回來了?
沈秋有點不敢相信,跑上前拉著她問,“孩子,你這些天去哪兒了?你還好吧?有沒有受傷?有沒有人欺負你?”
柏伶反握過沈秋的手,微微一笑,“媽,我沒事兒,時初呢?”
沈秋顯然有些愣神,她沒事兒,怎么會沒事兒呢?
沒事她消失這么長時間,讓家人擔心這么久,時初為了她,都病得起不來了,她沒事兒為什么不早點回來。
本來心里還挺關心她的,可看見她微笑著說自己沒事兒,沈秋心里瞬間窩了一把火。
“媽,媽?”柏伶見她愣愣的看著自己,很是不理解,又連著叫了兩聲。
反應過來,沈秋有些生氣的給了她一句,“在樓上,你自己上樓去看看吧!”
然后回到客廳里,一屁股坐下,氣就不打一處來。
柏伶是一個不會討好人,也不會去看別人臉色行事的人,她向來我行我素,行事果敢。
所以這會兒,沈秋生氣了,她也沒注意到,自己就真的往樓上走去。
見她消失了,沈秋氣得胸前起伏不定的,跟唐堯抱怨,“你說,她到底懂不懂事啊?一個人消失這么多天,難道沒有看見新聞我們在找她嗎?”
“哎呦,是不知道我們在擔心她,還是她故意的啊?”
“先不說結婚那天給我們玩失蹤,現在又玩,一玩就是這么多天,你說,這成何體統,我們唐家,怎么娶了一個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嗯?”
唐堯嘆氣,“她不是回來了嗎?”
“回來了,就是回來了我們才要說她,一次不說,她就來兩次,我兩次不說,估計她下回幾個月都不跟你回來了,我們一家人干為她一個人操心。”
“這種女人,怎么能管理好一個家庭,照顧好丈夫,當一個稱職的媽媽呢,不行,回頭我一定要說說她,太豈有此理了。”
唐堯沒說話,她覺得,柏伶回來了就好,回來了,證明自己的兒子有救了,他們也就不用擔心了。
柏伶直接去了她跟唐辰閣的房間,她不知道他生病了,但見他躺在床上,手上打著吊瓶,心口,一下子揪起來般的疼。
她輕步走過去,輕輕的蹲在他的床邊,看著昏睡的他,臉色蒼白,嘴唇干裂,整個輪廓,都消瘦了不少。
他這是……怎么了。
“老婆,你在哪兒?你到底在哪兒?”
微微般的,她聽到他口中,艱難虛弱的吐出聲音,老婆兩個字,讓她心如刀割。
是因為她走了,他找不到自己,所以才變成這個樣子的嗎?
她忽然好心疼他,俯身去親吻他干裂的嘴唇,回應他,“時初,我回來了,你老婆回來了。”
仿佛被人注射了能量劑一樣,唐辰閣猛然睜開雙眼,眼前,放大著女人標致的五官,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美麗。
真的是她?
他不是在做夢?
他撐著身子坐起來,她趕緊去扶他,紅著眼眶問,“老公,你怎么了?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你回來了?”他答非所問。
她含淚點頭,“嗯。”
“你怎么回來的?你沒事吧?有沒有人欺負你?”
她咬著唇搖頭,猛然撲過去抱住他,“沒有,我很好,誰都沒有欺負我,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他還是一臉嚴肅,沒有因為她的回來而感到開心,依然擔心的問,“你去哪兒了?”
為了不讓唐辰閣心生猜疑,柏伶實話告訴他。
“我被人催眠后,被人帶走了,醒過來已經是很多天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來才知道,那個將我催眠的人,是我哥。”
唐辰閣看著她,眼神里,除了疲憊跟對她的關心,就是不明所以的意味。
似乎有些事情,他還沒聽清楚。
柏伶又道,“我一直沒告訴你,我有一個哥哥,他大我三歲,我們倆在很小的時候就走散了。”
“他找了我很多年,終于找到我以后,所以便把我催眠后帶走了,我并不知情,等我醒來后,已經是很多天了。”
“時初,你不相信我?”
看著唐辰閣就那么默默的盯著自己,柏伶這一刻,竟然有些慌了心神。
在這個世界上,這一刻,或許她在乎的人,就只有他了,要是他不相信自己,她會絕望的。
“沒有,我怎么會不相信你。”
他伸手抱住她,“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老婆,你沒在的這些天,我想你了,很想很想,以后,不要再離開我了,我不想再過沒有你的日子。”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眼里滿滿的都是幸福。
“嗯,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過了會兒,唐辰閣放開她,“既然你哥找到你了,那你怎么不請他來家里做客?”
柏伶也很納悶,她開口叫,可是柏翼說他有事要忙,所以就暫時不跟她進家了。
“不過沒關系。”柏伶說,“以后有的是時間,等他不忙了,我們再請他過來吧!”
唐辰閣也沒在說什么,既然是兄長,那以后早晚還得見面的。
現在柏伶回來了,他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扯掉吊瓶,下床,拖著身子下樓。
柏伶扶著他,“你身體不好,就休息啊。”
“你一來,我自然就好了,有點兒餓,下樓吃點東西。”
柏伶笑了,“我也餓。”
兩口子對視微笑,嘴對嘴親了一口,相互攜手下樓。
……
某棟公寓樓里,女孩兒坐在沙發上看新聞,廚房里,卻飄來香噴噴的飯菜清香。
她沒控制住味蕾,放下抱枕,穿著棉拖輕輕的來到廚房門口。
廚房里,男子勻稱的腰桿上,系著一條圍裙,他有條不紊的在忙碌著,動作很嫻熟,很優雅。
舉手投足間,都仿佛刻意演練出來的一樣,特別迷人。
慕香寧在想,這樣的男子,世間能找到幾個啊?
會做飯,會洗衣,會打掃家務,還會賺錢,他不但是三好男人,還是極品暖男。
幸好,他是自己的暖男。
想想,她都幸福的笑得像多花。
從身后,輕輕的摟過他的腰間,她白皙的小臉,緊貼在他的背部,有點兒小女人氣的撒嬌。
“學長,你真好。”
男子動人微微頓住,扭頭,對著背部上的女孩說,“知道我好,為什么不聽我的話,以后,別叫我學長了。”
“嗯,我知道了。”
“趕緊洗手吧!開飯了。”
慕香寧放開她,清洗好手,幫他一起端菜上桌。
席間,倆人在吃飯的時候,金承治總會細心的給她夾菜。
慕香寧吃了幾口,抬頭問他,“還是沒有青青他們的消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