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著，明霞菲一邊嗚咽出聲，她整個人的身體都在劇烈的顫抖著。

從來沒有給人說出過這一切，現在剛剛開口，就像是一個被堵了多年的洪水卸口了，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崔小嬋愣住了，她的心忽然狠狠地疼起來，整個人都是感同身受。

她不由自主地就站起身來，走到了明霞菲的身邊，附身抱住了她的身體，試圖安慰著她：“霞菲，不要難過，我知道你受了多大的罪……”

“不，你不明白，沒有人能夠明白。”明霞菲整個人都軟在了她的身上：“小嬋姐，這些年，我真的快要壓抑瘋了！沒有人可以讓我說出口，我也無法說出口，我曾經以為，這都是我的錯，是因為我的原罪，誰讓我就是一個女人呢！”

“不，你千萬不要這么想，這和你有什么關系？”崔小嬋的情緒也變得激動起來，“真正該死的，是那個流氓，對不對？這和你沒有任何的關系，你也沒有錯，你的措辭就是不對的，什么叫做臟？你怎么會臟呢？真正骯臟的，是那個壞蛋！”

明霞菲呆呆地看著崔小嬋，忽然間，她再次淚流滿面：“可是，我不這樣認為，也沒有人可以理解我……”

“我想，我可以理解你的。”

崔小嬋的心是那么的震動，還有一句話她沒有說出口來：那就是，我也經受過這一切。

可是她也無法說出口。

頓了一下：“霞菲，這不是你的錯，你明白的。”

明霞菲仰起頭來，神色是那么的可憐：“小嬋姐，是真的嗎？可是，這么多年，他無時無刻不在我耳邊說，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現在也不會有人要了，除非跟了他……”

崔小嬋迅速地從她的字眼里捕捉到了什么，她是那么的吃驚：“霞菲，你的意思是，那個混蛋你根本知道是誰？還有，他現在還經常出現在你的身邊？”

明霞菲的眼淚流的更洶涌了：“是的，我知道他是誰，可是，也只有我知道他有多壞……其他的人，根本都不這么認為，他們都覺得他很好，包括我的父母……”

崔小嬋徹底地愣住了，她已經明白，這是侵犯女性中一種很常見的事件：身旁熟人作案。

差不多猜測出了事件的大概后，她并不是那么的吃驚，畢竟，這個世界上，每天都發生著很多丑惡的事情，大多數是見不得光的。

明霞菲經歷的，不過是其中一件。

可是這種事情，發生在誰的身上，就是最強大的打擊，想要自愈，簡直是不可能的。

“為什么？既然你的父母不知道，你為什么不告訴他們？”

崔小嬋繼續詢問。

明霞菲的神情變得絕望：“不，不可能的，他們不會相信，因為，他是我的……哥哥。”

“哥哥？”崔小嬋大吃一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是亂倫？

“不是親哥哥！但是在父母的心中，應該他比我更要重要吧。”明霞菲抬起淚眼，“那樣，你覺得，我可以和父母說嗎？即便是說了，他們能夠相信嗎？”

巨大的悲哀籠罩了崔小嬋的內心。

雖然她還不能完全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已經猜測出了大概，怪不得明霞菲會那么艱難地說出口，也許，她的父母早就給她洗腦，就算發生了什么，也根本是她的錯吧。

她輕輕地拍著明霞菲的背，明霞菲眼淚落在了她的肩頭，她終于斷斷續續地說出了一切。

事情不是那么復雜，明霞菲是父母的養女，而那個哥哥，才是父母的親生孩子。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孰輕孰重，就很明顯了。

明霞菲的這個非親生的哥哥叫明遠飛，他的父母原本就他這一個孩子，他們一直希望有一個女兒，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一直沒再有孩子，因此在明遠飛十歲那年，他們收養了明霞菲。

平心而論，他們對明霞菲還是可以的，沒有女兒，也確實把明霞菲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女兒來養育，而明霞菲一直是不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直到長到七八歲的時候，因為外界的風言風語，她才哭著去給父母求證，父母證實了她的猜測，但是也給她許諾，從來都是把她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來看待的。

父母沒有說她的親生父母是誰，在哪里，明霞菲也從來沒有在乎過，在她的心底，養育之恩才是最重的，而在這個家里，雖然父母有點偏心，但是她是在農村里，別說非親生的，就算是親生的，也都是重男輕女，她這算什么呢？

因此她就這樣成長著，也算過得快樂，可是這快樂，在在十五歲那個夜晚戛然而止。

明霞菲的養父母都是普通的農村人，明遠飛轉眼也二十五歲了，這個年紀的男人，一般都是訂婚了的，但是明遠飛從小就好吃懶做，還總是惹是生非，加上家庭又不富裕，因此都這個年紀了，根本沒有哪個女孩子愿意和他訂婚。

而明霞菲從小就害怕這個哥哥，他比自己大上幾歲，從小就會經常把她欺負哭，后來她也發現，對于這些，父母是不會向著自己的，因此，從小她就躲避著明遠飛。

可是在一個家庭里，哪里能夠躲避過去呢？

她從小，都不知道受了明遠飛多少的拳頭，如果這樣也就罷了，隨著年齡的長大，她開始驚恐的發現，明遠飛看著她的眼神也在起著變化，那已經不是一個哥哥該對妹妹的眼神，根本是一個饑渴多年的男人，看到了嫩苞一樣的花朵兒女孩一樣的眼神。

她是那么的害怕，甚至初中就主動住校，就是為了躲避明遠飛。

可是該來的一天還是來了，那個傍晚，父母去一個親戚家做客了，家里就剩下了他們兩個。

那個晚上，她特意早早地睡覺，不想和明遠飛打照面。

可是半夜時分，卻感覺身體分外的沉重，等她睜開眼睛，就發現了明遠飛，他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來的，也不知道怎么打開的房門。

她驚恐地掙扎著，求饒著他，請求他看在父母的面子上，放了她一馬。

可是根本沒有，有誰能夠阻擋得了一個獸欲迸發的男人呢？

那個夜晚，她被玷污了。

她抱著被子哭了半夜，可是明遠飛只是滿不在乎地給她丟下了一句話：“哭什么哭？大不了我娶你就是了。”

他的話讓她膽戰心驚，因為她明白，明遠飛的話并不是不可能，在他們這種落后的農村里，甚至有不少的人特意收養了女孩子，就是當著童養媳養著的。

雖然她的父母收養她的初衷不是，但是明遠飛的話還是讓她預料到，也許，這并不是苦難的結束。

果然，不久之后，父母就開始在她耳旁有意無意地暗示著，說讓她過兩年嫁給明遠飛。

她嚇壞了，現在，明遠飛對她來說，和一個惡魔沒有什么區別，那個晚上的場景，已經成了她這輩子的噩夢，可是她無處訴說，只能打掉牙齒混血吞，原本想著就這樣了，可是沒有想到，明遠飛還是不放過她！

是的，原來父母從來沒有過這種念頭，哪怕是在家里發愁明遠飛找不到老婆，愁得吃不下飯的時候，也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主意，可是現在忽然有這個念頭，不是明遠飛讓父母這樣做的，還能有誰？

她不同意，可是父母堅持著，甚至最后求她，說就看在他們的養育之恩上，就當時報恩了，嫁給明遠飛。

她才十五歲，可是已經明白，如果真的答應了父母，那這輩子就真的完了，可是也清楚，她的力量那么微弱，是被可能抗得過這種壓力的，這樣下去的結果，只能讓明遠飛得逞。

因此在一個深夜里，她終于下定了決心，離家出走了。

走的時候給父母留下了一封信，感謝了他們的養育之恩。最后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有說出明遠飛曾經侵犯過這件的那件事情。

她不想讓父母難過，畢竟，她還是愛他們的，最重要的，如果沒有他們，也許自己現在連活在這個世界上也不可能。

就這樣，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這樣茫然無措地離開了家鄉，走的時候，從家里偷偷帶走了五百塊錢，拿著錢的時候，她的心底滿是罪過的感覺，可是沒有辦法，她也知道，這一走，就不會再回來了，而她想要生存下去，必須手里有點錢。

她連夜離開了家鄉，來到了現在這個城市，因為年齡小，工廠里都不敢接受她，因為是童工。她只能去飯店里做些刷盤子的工作養活自己，日子過的是那么艱苦，可是心底終于沒有了常年暗中擔心受怕的感覺。

她就這樣慢慢地繼續成長，漸漸地到了十九歲，出落成了一個漂亮的女孩，在外面漂泊了這么多年，也終于安定下來，現在在一家酒店里做前臺，酒店里給租的房子，雖然簡單但是衛生，雖然生活不寬裕，但是對她來說，已經很好了。

周圍的人都知道她來自農村，初中沒有畢業就打工了，但是也沒有人懷疑什么。

畢竟，這樣的女孩子多的是，雖然她從來不回家，但是很多的女孩子也是常年在外不回去的，畢竟，那樣的家鄉沒有什么可回的。

她以為，就會一直這樣生活下去，雖然生活中還有很多的艱難，雖然那個十五歲的夜晚，成了她心底最深的那根傷，也從此懼怕黑夜，總是失眠，但是她以為，那真的只是一個噩夢了。

可是沒有想到，那個惡魔又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