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僅僅只是吵架、打嘴仗,自幼長在市井的蘇庭鷹或是前世經歷過不堪的展顏都不怵這些養在溫室里的富二代,可惜他們都有所顧慮不能直接進入臟話環節,盡管如此教訓一下這個被寵壞的大小姐還是綽綽有余的。
展顏擋在蘇庭鷹的身前,雙手環胸,賤兮兮地沖著韓庭芝挑釁地笑了笑:“韓小姐是吧?不知道被你看不起的女演員搶了男朋友的感受如何?”
本就被家里嬌寵著長大的壞脾氣大小姐瞬間不滿了,她也尖銳地回應道:“你就和韓庭生一樣是個低劣的小人!你們這些人都只會搶別人的東西!韓庭生只會搶別人的家產別人的父母,而你們這些戲子都是低俗的拜金女!”
見她的反應和自己預料的一樣,展顏笑得更挑釁了:“是哦,高貴如你還搶不過我們這些撈女,你要不要氣哭看看哦?”
“你不要臉!”韓庭芝怒罵。
“你知道么?”要不是因為她不抽煙,展顏簡直想點根煙彈一彈煙灰過癮,“我最喜歡你這個表情了,這種看不慣我又干不掉我的表情,對,就是這樣,再生氣一點啊!
“你!”韓庭芝被展顏氣得不輕,發出了一聲咆哮,差點就揮手就抽在展顏的臉上了。她身邊的韓庭樹及時拉住了妹妹,才避免了她在大庭廣眾之下打人出丑。
可她們造成的小小騷動還是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眼光,男男女女穿著正裝的賓客都扭頭看向了她們。展顏見眾人的目光都聚集了過來,一時間玩心大起、戲精上身,決定給這位大小姐上一課,教教她什么叫做白蓮花。
只見展顏輕輕地、畏懼地叫了一聲“你”,仿佛想要哀求那位大小姐住手。接著就像是被什么掐住了脖子一樣,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展顏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既像是為了自己的失禮而感到羞澀,也像是害怕自己的聲音會引來對面施暴者更大的憤怒。
展顏的小手遮住了她大半張臉,她秀氣挺拔的鼻子和菱角一樣的小嘴都被手擋住了,只剩下一雙圓滾滾又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似乎被韓庭芝的行為嚇愣住了。
于是旁觀眾人更加篤信了是韓庭芝想要動手毆打賓客,畢竟那位不知名的小姑娘被她嚇到捂著嘴巴不敢出聲,而韓家小姐卻被她的兄長拉住了高高揚著的巴掌,再加上她一臉猙獰的怒容,這種景象讓人不得不合理猜測韓庭芝想要打人。
見自己成為了眾人視線的焦點,韓庭芝連忙收回手,掛上甜蜜又害羞的笑容來掩飾太平。于是眾人的良好修養讓他們禮貌地移開視線,不再過度關注這邊的情況了。
幾乎是眾人的視線移開的那個瞬間,韓庭芝便壓著聲音低低地罵了一句臟話,聽起來像是法語?展顏不由好笑,這位大小姐倒是真的博學多才。
一邊冷眼看著這兩人互動的蘇穗倒是感到有一些有趣。作為蘇庭鷹的母親,母子連心,她自然是知道她的兒子對自己是有怨懟的。這種怨懟強烈到他宣稱自己和外公一個姓氏,甚至自己改了自己的名字。但是,蘇穗并不后悔,有的東西或許注定了是命中不可兩全的,而她至今依然會選擇自己的丈夫。不過雖然不后悔,她對蘇庭鷹的愧疚卻一點都不會少。
如今這個女孩子愿意維護庭鷹,這點讓她很是欣慰,不知不覺間,她對展顏的看法改觀了不少。
倒是被展顏護在身后的蘇庭鷹感覺最是復雜,他看著像只小斗牛犬一樣擋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覺得又是好笑又是溫暖。她雖然不矮,可是在身高一米九的自己面前顯得異常嬌小,如果把她緊緊抱進懷里,可能她的臉才剛到自己的鎖骨,她明明讓人想要好好保護著,可偏偏那么勇敢地護在了自己面前。
見展顏還要繼續挑釁,蘇庭鷹立刻伸手輕輕壓住了她的肩膀,低下身在她耳邊輕聲說:“好了顏顏,別和她一般見識,你真令我刮目相看,mylioness!
蘇庭鷹低沉的聲音這么近地在展顏耳邊響起,令她覺得耳朵癢極了,連忙偏頭想要避開他。蘇穗看著這兩人黏黏糊糊的動作,故作不滿地撇了撇嘴,蓄意挑剔:“庭生,你就帶這么沒教養的朋友來家里欺負你妹妹嗎?展小姐請你立刻離開這里,抱歉我們不可以招待你。”
“不好意思韓夫人,是我失禮了,”蘇庭鷹聽到蘇穗毫不留情面的逐客令,面色一冷,再也按奈不住本能的保護欲,用手臂將展顏護在了身后,“我和我的朋友先失陪了,感謝您的款待,韓夫人,韓小姐、韓少爺,回見!
說罷竟然拉住了展顏的手腕,牽著她頭也不回地向雕花木門走去。正在這時,韓家的大家長,地產大亨韓耀光終于過來看他家的叛逆兒了。
“庭生,”他叫蘇庭鷹的名字,然而蘇庭鷹就像沒有聽到一樣,牽著展顏繼續向大門方向走,于是韓耀光只好改口,“庭鷹,等等!”
蘇庭鷹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他生物學上的父親,一言不發。
韓耀光和他相顧無言了一陣子,終于找到了可以攀談的話題:“你最近還好嗎?”
“承蒙韓先生關心,”蘇庭鷹站得脊背筆直,禮儀也無可挑剔,“我最近還好,看到您和韓夫人身體健康我就放心了,天色已晚,我明天還有工作,就恕我先告辭了韓先生!彼虮蛴卸Y地應答完,再次一把牽起展顏的手向大門走去。
展顏被蘇庭鷹的大力拉得趔趄了幾步,這是蘇庭鷹第一次對她有一些粗暴,畢竟他一直是一個尊重女士的人,然而展顏能理解他此時此刻的心情,只好拼命加快了腳下的步伐跟上他的步子。
“庭鷹!碧K穗不滿地輕聲叫了一下他的名字,“你怎么和你爸爸說話的呢!
蘇庭鷹腳下一頓,不甘不愿地回頭,對韓耀光道:“父親。”
蘇穗滿意地微微點了點頭,對蘇庭鷹的服軟很是滿意。而韓庭芝則不滿得很,她跺了跺腳,湊上前抓住韓耀光的前臂,一邊撒嬌一邊控訴著展顏和蘇庭鷹的惡劣。韓庭樹也抓住機會上去給他的父親上眼藥,不過他倒不像他妹妹那樣純粹看蘇庭鷹不滿,而是為了讓他父親徹底厭惡這個逆子,少分他一份家產罷了。
蘇庭鷹見韓耀光被他一雙兒女絆住了,而他那位以夫為天的媽媽也加入那副其樂融融、天倫之樂的圖景里,便及時抓住了機會,攬住了展顏的肩膀,將她帶離了這金碧輝煌又格格不入的家宴。
“顏顏你冷么?”蘇庭鷹忍不住問道。他們剛一打開大門,圣誕夜的寒風便夾雜著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到了展顏的鼻子上。
然而展顏卻表現得挺開心的,畢竟身為一個小時候從未見過雪的南方人,她對雪花有著莫名的熱愛,哪怕后來北上讀大學見識過不少場雪,但她還是覺得下雪天浪漫得很。于是她忍不住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蘇庭鷹等了一會兒聽不到她的回答,才發現這小姑娘像沒見過雪似的,正在接雪花玩得開心呢,壓根沒有要理他的意思。于是他只好自說自話地脫下自己身上的黑色羊絨大衣,裹在了展顏的身上,又舉起她的手臂,幫她穿進袖筒里,還仔細地幫她卷好了袖口。
“庭鷹,”身上裹著被蘇庭鷹的體溫烘得暖融融的大衣,展顏下意識像只小貓一樣用臉蹭著他的領口取暖,一邊回頭向他說道,“我想吃雞蛋仔了,你說過的,熱烘烘的雞蛋仔!
蘇庭鷹笑了:“這有何難?走吧,跟我回家去,我給你做!
“哇,你還會做這個嗎?”展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好奇地追問,“你家也有煎雞蛋仔的網格嗎?”
“是的是的,”蘇庭鷹好笑地說,就像在哄小朋友似的,“我們回家吧,我讓你自己烤一次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