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衣服、做造型是一件非常花費時間的事,當展顏終于挑好了一雙能與她的禮服相配的ChristianLouboutin的經典紅底鞋時,已經離開宴時間只有一小時了。
“算了,”蘇庭鷹說,“配飾沒有時間挑了,顏顏上車吧,咱們得去赴鴻門宴了。”
并沒有心思去豪門夜宴掘金,暫時也不太可能自己擔綱制片去這種社交場合拉投資,展顏自然是樂得蘇庭鷹這般隨意赴宴的。要是敷衍到能不參加晚宴,直接把自己送回乾海就更好了,展顏沒所謂地想。
到了車上展顏才發現,蘇庭鷹自踏上港島以來,就再也沒自己開過車了,全是佛生叔開著一輛黑色經典款的蓮花轎車接送他們。不過倒也是,蘇庭鷹這種只適合開悍馬的惡霸,開一部貴氣十足的蓮花簡直不倫不類。
她和蘇庭鷹,一個根本不在乎,一個懷著惡意想故意怠慢,自然就再也沒人提起來不及找首飾這件事了。反倒是嚴謹的佛生叔忍不住開口:“少爺,您還是給小姐找些合適的首飾吧,今晚雖是家宴,但是太過素凈還是容易遭人嘲笑啊。”
蘇庭鷹這才發現自己欠考慮了,今晚這頓飯,宴無好宴,來的各個都是所謂上流社會,那自然也是趨炎附勢的個中好手。像展顏這樣家世平平,論起演藝地位甚至連“嫁入豪門的女明星”這個考語中的女明星都夠不上的不入流小透明,若還不滿足無趣的所謂宴會規則,只怕更會被人刁難。
就拿這私人會所的門童來說,指不定都會指著“正裝才能入內”的牌子不讓展顏入場。畢竟在貴婦們心中,珠寶首飾可不就和香水一樣,都是衣服的一種,所謂正裝,珠寶首飾也是其中的一種。
被佛生叔提醒了的蘇庭鷹這才發現自己差一點就害展顏被人嘲笑了,他突然有一點后悔自己腦子一熱就把展顏帶了回來。蘇庭鷹認真地反思了一下,他確實是一想到要回港島他就煩得要命,甚至于想要一個人陪著他回這里,因此就順從這種沖動把展顏拖過來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苦笑著反問自己。明明他覺得這個小姑娘像只小兔子一樣需要保護,卻偏偏把她拖過來一起面對不想面對的人。
或許是為了讓她了解你。他的心里響起了一個小小的聲音,蘇庭鷹搖了搖頭,從貼身的口袋里找出了一塊有些泛黃的絹帕,他小心打開,里面包著一串珍珠項鏈,每一顆珍珠的大小都很均勻,差不多有一個指頭那么大,泛著柔和的淺粉色的光。但是這并不是這串天然珍珠最珍貴的地方,最珍貴的是這是他外婆的遺物。
坐在駕駛座上的佛生從后視鏡里看著他家小少爺的舉動,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畢竟他家小少爺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卻沒有幾個真心的朋友,因此他倒是挺樂見其成的。
當蓮花跑車駛進位于半山的豪宅時,展顏第一眼看見的便是有著白色大理石雕刻的噴泉和修剪得整齊的冬青樹的巨大庭院,還有這座豪宅裝飾著的圣誕彩燈。轎車駛過鋪著平整地磚的花園小徑,停在了貝殼型展開的白色大理石臺階下。
蘇庭鷹率先開門,紳士地為她拉開車門,將她引下車來。
佛生叔卻在蘇庭鷹徑自帶著展顏邁上臺階前攔住了他:“小少爺,您最好和小姐說清楚你在家里的地位,否則待會兒讓她面對太過復雜的情況……”
蘇庭鷹腳下一頓,佛生叔說得有道理,但是他雖然想讓她更加了解自己,可到了要開口的時候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
“顏顏,”蘇庭鷹解釋道,“蘇穗是我的母親,你知道的那額蘇穗。”
展顏驚了,那個蘇穗可不是一般人啊。上世紀末期,席卷全亞洲的天后蘇穗,如日中天這個詞簡直就是為那個時期的她量身定制。“我聽說她結婚退圈了,可沒想到她是你媽媽。”
“說起來復雜,雖然簡單說起來她確實是結婚退圈了,但是背后的故事要復雜的多,”蘇庭鷹苦笑,“上次秦嶼叫我韓庭生你還記得嗎?那是我父親給我取的名字,也是我舍棄已久的名字。準確說來,蘇穗女士是個外室,大名鼎鼎的地產大亨韓耀光的二姨太,她生下我的時候大房太太應該還活得好好的,而她見嫁入豪門無望便繼續堅持自己的音樂事業,也因此將我交給了外公外婆撫養。”
“說起來那倒是我童年最不錯的部分了,”蘇庭鷹苦笑著耙了耙自己的頭發,“所以我一直認為自己是姓蘇,但不是和蘇穗女士一個姓,而是隨我的外公。”
聽完他所說的這一切,展顏覺得自己立刻辭職不當演員去應聘娛記,依靠這個猛料也能立刻成為圈內最厲害的大佬。
蘇庭鷹道:“所以,韓家其他的和我沒什么關系血緣關系的兄弟姐妹不喜歡我是很正常的,恰好,我其實也并不喜歡這位血緣意義上的生父。”
“再之后,韓耀光的原配病逝,但是她的孩子們卻認為那是因為我媽的原因,導致韓耀光的原配抑郁而亡。”
說到這里,他攤了攤手:“所以說今晚是個很難渡過的難關,抱歉我把你卷入這樣的麻煩之中,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
展顏拍了拍他的肩:“好了,現在的問題是撐過這場無聊的派對,你要是真的覺得虧欠我了,麻煩請我吃最正宗好吃的雞蛋仔,我一直聽說它很好吃,可惜還沒吃過正宗的。”
“哈哈,這有何難?”蘇庭鷹就像是原地復活了一樣,“等這里的麻煩結束了我就帶你去我小時候最喜歡的那家。”
“那么,這位美麗的女士,”蘇庭鷹鞠躬伸出自己的手,“MayI?”
展顏微笑著儀態萬千地伸出自己的手,笑著嗔道:“做作!”
當展顏挽著蘇庭鷹走進金碧輝煌的大堂時,她就感受到了幾道并不那么友好的視線落到了他們身上,展顏順著看過去,就看見幾位穿著正裝的年輕人直勾勾地盯著她身邊的蘇庭鷹。而她身邊這男人恬不知恥地看了回去不說,還整了整前襟微微行了個禮。
感受到蘇庭鷹的所作所為,展顏忍不住輕輕拿手肘撞了撞他的肚子:“嘿,別這么幼稚好嗎?”
“嗷,疼,”玩心大起的蘇庭鷹繼續演著,“顏顏你是我的盟友,你不能站他們那邊。”
“我當然站你那邊,”展顏道,“只是沒必要刺激他們了,這樣今晚也好熬過去一點,對了你給我稍微介紹一下,待會我也好應對。”
“那邊那個高個子苦瓜臉叫韓庭光,繼承了家主的名字是繼承家業的承重孫、嫡長子;他旁邊那個馬臉叫韓庭樹,吃喝嫖賭樣樣在行的二少爺;最后那個燒餅臉叫韓庭芝,家里慣壞了的大小姐,上一任男朋友被一個女演員搶了,這輩子最恨在娛樂圈工作的女士。”
展顏聽得一愣,這還真是她第一次聽見蘇庭鷹這么刻薄地說話,看起來韓家這豪門恩怨還真是苦大仇深啊。
恰逢此時,大管家輕輕搖了搖手里的銀鈴鐺,向眾人宣布道:“下面,讓我們有請韓夫人開宴致辭。”
一時間滿堂衣冠楚楚的賓客都鼓起掌來,只有蘇庭鷹在旁邊不友好地嘟囔了一句“騷包”。展顏這才發現,蘇庭鷹對自己的母親也有著怨懟,可看他之前在高定店里為她定制的那么多禮物,其實他的骨子里還是很愛蘇穗女士的吧,可惜蘇女士在他的童年生活缺位,讓蘇庭鷹即使孺慕自己的母親也找不到和她表達的方法。
偷偷縮在自助取餐區慢條斯理地吃著米其林三星大廚料理的波士頓大龍蝦的展顏覷著大堂里的眾人,不負責任地想著:吃飽了就撤,絕不陷入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