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白駒過隙，轉眼就到了吳越長歌的試鏡之日。

自從那一日遇到紀宸，并且被他點播了幾句之后，展顏覺得自己茅塞頓開，或許這就是玄之又玄的所謂“頓悟”吧，她覺得自己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出發前，展顏站在穿衣鏡前，對著自己加油鼓氣道：“加油！”然后便鎖上宿舍門，獨自去打車了。

她拒絕了秦嶼要派司機來送自己的好意，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便往試鏡的地點趕去。不過好在那里離電影學院不遠，她也能趁著這一路的時間，好好再整理一下思緒。

此刻，展顏坐在試鏡的影棚外，她的身邊還有十幾個年歲和她相當，年輕漂亮的女孩。董婉也赫然在列，她正溫柔和善地和每個前來試鏡的女生打招呼。雖然見到她不可能影響展顏的試鏡狀態，但也多少影響了她的心情。她轉了個身，側身向里，避開董婉那邊打量的目光，恍若不聞。

年輕女孩總是很容易和人熟識起來，當然，這里面也不乏維持表面情誼套取有用情報的表演成分，除了置身事外的展顏，很快這些試鏡的年輕姑娘便熱絡了起來。

“董婉，你和那個人是一個學校的嗎？”有個圓臉的姑娘這么問道。

董婉靦腆溫柔地笑了：“是的，你千萬不要誤會了顏顏啊，她只是有些緊張，所以才不茍言笑的，其實她是個特別溫柔的人。”

展顏在內心默默翻了個大白眼，圓臉姑娘毫無惡意的問話直接就被她曲解為自己不好接近了。而且展顏也心知肚明，如果她開口反駁，董婉怕不是馬上就要挑撥這個圓臉姑娘認為自己是個不好相處的人了。

真是攪屎棍，到哪兒都不能消停。展顏在心里暗罵了一句。

并不是所有來參加試鏡的小姑娘都沒頭沒腦的受董婉影響，還是有很多人如展顏一般靜靜坐在一旁等候試鏡，而不是想著勾心斗角。

展顏卻也確實無心再做什么角色設計了，因為前期準備已經夠多，再多思考過猶不及，憑空擾亂自己思緒。這樣放空的狀態下，她反而有心情開始觀察周遭的所有人。

參加試鏡的女生里，有不少人是舞蹈學院出身的，或是有舞蹈功底的，展顏是從她們的挺拔的坐姿和部分人的腳有一些外翻的畸形看出來的。

展顏正認真打量觀察這些對手，所以一個女孩子突然走到她身邊輕輕坐下時，還沒反應過來。

“呵呵。”坐在展顏身邊的女生嗤笑了一聲，像是看了多么滑稽的場面似的。

被打擾到的展顏有些驚訝地側過頭看了一下她，視線相觸的時候，她對展顏微笑了一下。

“我叫莫橙，”坐在她身邊的女生自我介紹道，“和你們不一樣，我既不是舞蹈演員也不是表演學院的演員，我是學商科的。”

雖然不知為何莫橙突然向自己示好，但展顏還是和她握了一下手：“你好，我叫展顏，帝都電影學院大三的學生。”

莫橙松開了展顏的手，點燃了一根細長的女士煙，輕輕吸了一口，她發現展顏看著自己指尖的煙，問道：“你要抽一支嗎？”

展顏婉拒道：“不，不用了。”雖然莫橙的煙并不難聞嗆人，反倒有一些清涼的薄荷味。

“她一直都那么虛偽么？”莫橙吐出一個煙圈，用夾著煙的手比了比董婉。

這樣是不是有些交淺言深啊，展顏腹誹著沒有接話。

煙霧繚繞間，莫橙真有了那么幾分煙視媚行的意味。大概是她本性流露出的這種魅惑人心的特質才吸引了她也被邀來試鏡吧，展顏心想。

沒有收到她的回答，莫橙也不以為忤，反倒繼續和展顏搭話：“這是你的第一次試鏡嗎？”說完她又自問自答，“想來肯定不是。”

展顏本想走開，但想想反正在哪兒都擺脫不了略微有些緊張的情緒，不如坐在原地等候算了。

“你不緊張嗎？”莫橙問道，“我還是挺緊張的，那天走在街上被牧君恩選來試鏡，簡直意想不到。”

“……”展顏繼續保持沉默，她看得出來這人根本不需要自己回答，她只是想找個人說幾句宣泄一下心中的緊張罷了。

也不知對方是有意炫耀還是如何，她開始喋喋不休地復述起她是如何在街頭被牧君恩發掘的。以至于展顏也認真回想了下上輩子吳越長歌這部戲來。

她其實很愛看這部電視劇，但西施作為當仁不讓的女主角，卻并沒有讓她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當然，那個演員之后似乎也沒能紅起來。

不過將這歸咎于吳越長歌這部正劇本身局限性的大有人在。

作為一部男性為主的正劇向歷史劇，它的藝術成就無可指摘，但這并不代表它會給沒占太多戲份的所謂女主角西施帶來更多便利。說到底，不過是在一部杰出的作品里演一個配角，如果自身的表演不夠吸引觀眾，不能驚艷世人，那么最后出演過這部戲的經驗不過是寫簡歷的時候可以寫上去隨意一條。

展顏一邊想著，一邊仔細端詳著莫橙的臉，越看越覺得熟悉。

念頭一閃，想起這人好像真的是前世吳越長歌的女主角！

在心中確認了前世牧君恩的選擇之后，展顏的心中反倒松了一口氣。

再回憶了下莫橙的表演片段，以及她如今的準備狀態，展顏都覺得自己握有很大的勝算。總結起來，前世今生，莫橙的表現都太過俗艷。

雖然西施也被稱為亡國禍水，可比起妺喜、妲己這些惡名昭彰的典型禍害，西施并沒招來太多的罵名。一面是她本就是為了拯救故國挺身而出，顛覆吳國的行為從她的立場來說，并無不對；另一面則是她的表現并不像禍國妖妃那般低賤，她的美是驚艷空靈的，所有才會有那么多詩詞描述過西施美而不俗。

莫橙對這個角色的理解，太過片面，甚至還有些低劣。

牧君恩能看出她的魅惑，選她出演西施。但展顏確信自己可以表演出比魅惑的美女間諜更高級有質感的西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