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后,云起囑咐了張清和幾句,就去了于樂山家。彼時,于樂山正在廊檐下賞梅。面前還擺著張桌案,上面放著一張宣紙,卻是一筆未落。
“夫子!痹破鸬搅私斑@才出聲喊了一句。
于樂山緩緩抬頭,“怎么這么早就回來呢?可是發生了什么事?”
云起簡單的把山上發生的事說了下,于樂山聽了沉默半響,這才出聲道:“我這院里的黃梅也堪賞!
云草笑著點了點頭:“還未進院就聞到一股幽香,花兒瞧著也精神。”
說話間,張清和跑了進來,“師兄,我就知道你在這里!
兩人聞聲瞧去,就見張清和雙手提著一個籃子,里面放著兩塊臘肉和好些個雞蛋。
“夫子,這是我家的年禮!睆埱搴蛯|西往門前一放,就走到了石凳上坐下!拔以醯耐朔蜃蛹乙灿幸豢妹窐洹2贿^,我還是喜歡紅梅,明日得和我爹再往棲鳳山去一趟!闭f著說著,他就捂住了嘴。小心的朝于樂山瞧去,果然見他肅臉看著自己,嚇的他雙手一下子給背到了后面。
于樂山捏了把胡子,這才瞧著他道:“我昨日怎么囑咐你的?”
“讓我老實些,不要生事。”張清和低著頭道,
“你平日里胡鬧也就罷了,如今卻是鬧到了蘇大儒跟前,還連累了你師兄。你可知有多少人想得蘇大儒一句指點,你以為圍在他身邊的那么些學子是為了什么?罰你寫一百張大字,年前就得給我!庇跇飞嚼渎暤。
張清和聞言,臉立馬垮了下來,還扭頭看云起,指望他幫自己說兩句。云起卻是干咳了兩聲,移過了臉。他這才苦著臉點了點頭:“是,夫子。”
于樂山沒再理這讓人頭疼的弟子,轉而跟云起道:“聽清和說你畫畫的不錯,不如送我一副雪梅圖。”
“把我和夫子也畫進去才好呢!睆埱搴吐勓粤ⅠR抬頭道。
于樂山瞄了他一眼,他這才忙閉了嘴。
云起卻是笑道:“我的畫跟我的詩一樣,匠氣有些重,怕是畫不出梅的神韻。若是添上夫子你和清和,興許會不錯。”
“如此就把我們倆加進去就是。”于樂山點了點頭。
張清和聞言,立馬摩拳擦掌,三兩下爬到梅樹上坐下,還讓于樂山坐到樹下來。于樂山瞪了他一眼,卻依言坐到了梅樹下。
張清和見此樂了,又沖著云起道:“師兄,你可得把我畫的好看些!
云起叮囑他小心些后,這才細細瞅了他們幾眼,又在心里構思了一翻,這才下筆畫了起來。
他畫的快極了,不一會就畫出了樹和人。正準備停筆的時候,天上開始飄起了小雪。他細想了想,又填了幾筆。
見他落筆,張清和這才從樹上爬了下來,邊搓著手邊往畫紙上看,就見著茅屋梅樹,一夫子一童子,還有一個做畫的書生。
“真像!睆埱搴托Σ[著眼道,于樂山也在旁邊附和的點了點頭。
“師兄,要不你再照著這畫給我也畫一副,我也想要一副師兄你的墨寶。等師兄你金榜題名的時候,這畫可就老值錢呢!
“天冷,我這手都凍僵了。等著來年春日到了,我再給你畫個游春圖如何?”
“好吧,你可別忘記了。”張清和也覺得冷的很。
…
眼瞧著雪越下越大,云起怕晚了大雪封了道,也就沒在于樂山家吃中飯,而是迎著風雪往回走。
下雪的時候,特別是在山林間,非常的安靜。眼前除了簌簌的白雪,就只有一個個才出現又消失的腳印。
云起默默的走在路上,早上添的那股子郁氣慢慢的就散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靴子濕了,腳更是凍的麻木了。不過他依然快速的往家里走著,偶爾才會彎下身揉兩下腿。
到靠山村以后,他也沒急著歸家,而是往老宅走去。才敲了敲門,門就開了。
“哎呦,我的天老爺呦?爝M來,怎的不等雪停了再回來!痹苿⑹峡粗鷤雪人一樣的兒子道,
“娘,我沒事。小山小海呢,我來接他們回去!痹破鹋呐念~頭,將眉間的雪給拍掉了。
“急什么,等雪停了再回去吧!痹苿⑹蠋椭纳砩系难┑。
“不了,鞋都濕了,晚上再來怕是沒鞋穿了。”云起搖搖頭道。
“這么大的雪,我讓你大哥送送你們。”云劉氏見他不進來,只好進屋喊人去了。
不一會,兩個孩子就穿著蓑衣出來了。
云豐跟在后面,嘴里問道:“你今日去棲鳳山,可見著七弟呢?”
“見著了,正陪蘇大儒賞梅呢!痹破鹫f著解了身上的蓑衣,將小海抱了起來。
云豐有心想問問他為何沒陪著蘇大儒賞梅,只到底沒問出口。彎身抱起小山,這才又道:“你們讀書人就是不一樣,這么冷的天,還要去賞雪看梅,什么時候看不成!
“爹,我知道,他們是為了寫詩。不是有這么一句寫梅的:不知近水花先發,疑是經冬雪未銷。六叔,你說是也不是?”云嶺得意的看著云起。
“是有這么一句,嶺子說的也不無道理!痹破瘘c點頭。
“嘿,還真讓你給撞上了。不是,你這腦袋瓜還行啊。下回你七叔在家的時候,我讓他多教你認些字!痹曝S回頭看著兒子道。
云嶺聞言忙轉移話題,“爹,我可不可以去六叔家住兩天?”
“老實在家待著,若是閑的慌,幫著你娘做些事。馬上就要過年,不知道有多少事。”云豐說著就出了門。
“哦!痹茙X有些失望的往屋里走。
路上,云豐想起什么似的,回頭對云起道:“昨忘了跟你說,小妹懷上了,娘想著大后日去孫家一趟,你可有空?”
“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大哥你也知道,小妹自來不喜我,我就不去給她添堵了!痹破疠p聲回道。
“上次的事是小妹的錯,娘后來也說過她了。因著她幼時身體不好,爹娘寵的有些過,這才養成今日這么個嬌慣性子。到底是一家人,你又是做哥哥的,別太放心上!痹曝S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云起沒有說話,云豐見此,也沒多勸。轉而又道:“小年那一日,老三也該回來了,娘想著那一日大家聚在一起吃年飯,你別忘了!
“嗯,我記著了!痹破鹫f著攏了攏身上的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