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張清和果然在課堂上打起了瞌睡,問其原因,他倒痛快說了,惹的云起跟著挨了頓罵。
不僅如此,他還拿“白骨精捉了唐僧為什么不立馬吃了而是等著孫悟空回來救”問于樂山。于樂山氣歸氣,倒是當真想了一想。只他未聽過這故事,所以不知其緣由,故而讓云起再講一遍。
這一講,學里的孩子們都瞪大了眼睛。只張清和在他講的正精彩的時候,拍了桌子道:“師兄,錯了,錯了,你昨天不是這么講的!
云起瞄了眼坐在講臺上的于樂山,見他沒說話,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昨日大概是困了,講到后面沒了精神,所以記錯了詞,把后面的故事按到前面來了。那白骨精原是被悟空打死了的,并沒將唐僧捉了去,倒是后來路上遇見的一些妖怪將唐僧捉了去。不過與你爹說的一樣,唐僧每每都被悟空給救了回來。”
“張胖子你別插嘴,師兄你快說說后來怎么樣呢?”于奇文將站起來的張清和按了下去。
“夫子,您看?”云起卻是看向了于樂山。
“這就跟人生一樣,我們自己在走,卻又好像注定了一般!庇跇飞教ь^對張清秋道。
“夫子,我不懂!睆埱搴蛽u了搖頭。
“不懂便不懂,不過一個故事罷了。等你大了,許是就能明白了!庇跇飞綌[了擺手,拿起桌子上的書,接著開始上課。
孩子們雖然有些失望,但是卻不敢反駁,皆拿起課本跟著讀了起來。
云起瞄了眼門外,見著兩個孩子正坐在桂樹下撿子,這才低了頭開始復習功課。
只這一日傍晚,不僅是張氏父子,云起的其它幾個小同窗也跑到了村學,吵著要云起講《西游記》。有那大人不放心的,還搬著小板凳跟了來。
云起無法,只得灑了些水在院子里,又燒了一堆艾葉驅蚊,這才開始講《西游記》。老實說,云起不是個合格的說書先生,畢竟年代已久,有很多細節他已經忘了。每每這個時候,他就自己腦補。好歹他以前看過不少仙俠小說,那什么功法,他自己還自創了些,講出來的故事就有點像大雜燴。
許是這個時代娛樂活動實在太少,不僅孩子們聽的津津有味,連著幾家跟來的大人也聽的極認真。見此,他倒是認真了起來。講的越發的生動不說,遇到故事轉折處他還吊起眾人味口來,惹的小同窗門催了又催。到那精彩處,眾人又是一陣鼓掌。
于昨日一樣,云起講到亥時就不講了。這也是起先說好了的,所以大家也都散了。
云起喝了口小山端過來的水,就讓兩個孩子先回屋睡,他先去上個廁所。因著一直講話,他不知道喝了多少水,可不得多跑幾趟。
只還未到茅廁前,就見著一個黑影出現在他前面。
“什么人?”云起立馬退后了一步。怕嚇著孩子,他只是小聲喊了一句。
“簪子呢?”暗一隱在暗處道。他早來了,只院子里人太多,他不便現身,這才等到了這么晚。不過,要不是主子交代過,他才不會如此客氣。
聽到簪子兩字,云起頓覺脖子一冷,立馬道:“你等等,我這就去拿來還給你!彼浧饋砹,這位應該就是那日那道黑影。
暗一也不怕云起跑了,點了點頭就等在了原地。
云起取了簪子,囑咐兩個孩子無論如何都不要出來后,這才拿著那簪子哆嗦著跑了出來,就怕暗一一個不開心來個殺人滅口啥的。
暗一接了簪子后,借著月色看了看,這才收了起來。待要走時又轉過了頭,云起才松的那口氣又提了起來。
“主人讓我給你的。”暗一說完拋來一大錠銀子。
云起雙手接了,才低頭看了一眼,暗一就消失了。
他這才拿起那錠銀子顛了顛,心道怕有十兩。抬頭瞧了瞧左右,確是沒人,他這才真正松了口氣,慢悠悠的往屋子里走。天知道他嚇了一身冷汗,臉估計白的嚇人,還是緩緩再進屋。
不過有了這報恩銀,他明日倒是可以去村頭的鄭屠夫家割二兩肉,再用僅剩的二兩面皮,包些餃子。到下溪村這些日子,他頗受夫子照顧,卻是連一頓飯都沒請夫子吃。對了,還得叫上清和,他可是吃了清和好些東西。這樣想著,他忍不住笑了起來。才被嚇到嗓子眼的心,慢慢的恢復了平靜。
進屋的時候,兩個孩子還沒睡著。他藏好銀子,又摸了摸他們兩個的頭,道了一句:“睡吧!
末了,又嘴賤加了一句:“明日我們吃餃子。”
這下好了,兩個孩子都從被窩里跑了出來,齊聲道:“真的?”
“嗯。睡吧,天亮了我就去割肉!痹破鹧柿丝诳谒诺。
兩個孩子嘻嘻嘻的笑了一陣,這才躺了下去,慢慢的睡著了。
云起原以為自己會睡不著,誰知道頭一沾枕頭就睡著了,再醒來天就亮了。
當然,他并沒急著去割肉。而是先圍著院子跑了幾圈,又讀了一會書,這才在秋日里的薄霧里找到鄭屠夫的家。
鄭屠夫是一個膀大腰圓的大漢,他家也有一個小孩在村學里讀書,不過卻是個話少的,與云起并沒說上幾回話。
見著云起過來,他忙招呼鄭大娘子給云起割了足足的二兩肉,還硬是添了兩根肉骨頭。等云起要走,還把自己的小兒子喊起來送他出門。
路上,不少早起村人見著云起,還笑問他“聽說你夜里在村學里說書,怎的不早說呢?今我可得去聽聽!蹦┝耍會小心問一句“不收錢吧?”
聽云起說不收錢,一個個定是笑的開懷,說是要叫上家人都去。云起也沒在意,只當大家是捧場而已。
可等晚上他一家,并著于樂山和張氏父子一起美美的吃了一頓餃子后,出來就發現村學外站滿了人。一個個皆是左手拿蒲扇,右手拿小板凳。見他出來,這才都進了院子坐好。
見著于樂山出來,還齊齊樂道:“原來夫子也在。”
“好好講!庇跇飞脚牧伺脑破鸬募绨,坐在了張樹林給他搬來的椅子上。
“師兄,你等等再講,我先去洗碗。”張清秋說著就要往廚房跑。
“不用你,我去洗就成,你給你師兄倒一杯水放著,待會講的口渴!睆垬淞掷鴥鹤拥。
云起:“…”
等張氏父子回來,村里的人也來齊了,云起這才清了清嗓子開講。他不知道的是,在村學的槐樹上還坐著個人,正是暗一。他昨日聽了一回,今日無事,便又跑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