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靖王府,因?yàn)榻袢罩星锛压?jié)皇家于御花園中設(shè)宴,趙煜身為王爺自然沒有缺席的道理,一早便進(jìn)了宮。
自從那日葉兮清強(qiáng)行進(jìn)宮之后他的身份自然隱瞞不住了,東宮為了表示交好之意遞了帖子到靖王府,但葉兮清只看了一眼便隨意丟在了角落里,顯然是不打算湊這個熱鬧的。
此時葉兮清處理好從江陵遞過來的密件之后看著夾在書信中的紅葉眼神變得悠遠(yuǎn),那是一片楓葉。
秋季是江陵最美的季節(jié),滿城的楓葉如火,秋霜過后遠(yuǎn)遠(yuǎn)看去滿城一片紅霞,整座城都在紅霞之中,如夢似幻,引來無數(shù)游人慕名前來。
那一年第一次見到那位名滿天下的靖王殿下的時候便是秋季,那時他是以葉家少主的身份去接近這位從汴梁城而來的攜眷而來的貴客。
那是在父親口中那“可定乾坤”的蓋世英雄,身形偉岸,舉止投足在不經(jīng)意之間都流露著一種久居上位者的氣度,讓人不由心生敬服——他忽然明白,為何當(dāng)日皇上封七皇子為儲君的時候,父親會流露出那般惋惜的神情。
他的目光不經(jīng)意的從趙邵驍身上移開,落在他身邊那位綠衣女子身上。那時他尚且年少,縱然博覽群書可是第一看見他身邊那位女子的時候卻不知該用什么樣的詞語來形容她的容貌,傾國傾城,風(fēng)華絕代,都不為過。
她站在那位耀眼的男子身邊,風(fēng)華沒有被他所遮擋,二人相映得彰,“璧人”二字便就是形容他們的。
功名利祿又如何比得上神仙眷侶,那是他在彼時的靖親王與林曦身上讀到的兩個字,楓葉林中,他做下第一幅“楓葉圖”贈送給靖親王,畫的便是他們二人撫琴舞劍琴瑟相和的畫面。
也因?yàn)榇藞D,他與靖親王結(jié)為了至交好友,未曾想到數(shù)年之后那一對璧人竟會遭受那樣毀滅般的打擊,那幅畫卻成了那段最為平靜美好的時光中唯一一段見證……
那本是已經(jīng)過去了幾十年的往事,可是在看到那不經(jīng)意間從江陵送來夾在書信中的楓葉的時候,不知為何他就忽然想到了那些過往。
那些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他們這些人似乎只要與“皇權(quán)”兩個字沾上了邊,都沒有什么好下場……
“先生。”竹問水的話打斷了葉兮清的思緒,他道:“先生,康曉師兄還有師姐他們回來了!”
而竹問水耷拉著小臉看不出任何歡喜的神色,原因無他,和師兄師姐他們一起回來的還有那最為討厭的玄生家少主玄生凝!看到兩個人站在一起的畫面,竹問水若遭雷擊,現(xiàn)如今像個霜打的茄子一樣耷拉著腦袋。
葉兮清見到玄生凝的時候有些意外,玄生家的人性格孤僻,這位玄生家少主在江湖中更是出了名的脾氣不好,又怎會來汴梁呢?
他正奇怪著呢,卻見玄生凝十分守禮的向他拱手行禮道:“晚輩見過先生。”
能得玄生家少主如此周全的行禮饒是葉兮清也不由覺得受寵若驚,心道這玄生凝倒也不似傳言中那般桀驁不馴,溫和的笑道:“不必如此多禮,此番能找到阿芷,多虧你了。”
慕容芷是走在最后的,她是最擔(dān)心葉兮清一心想要快點(diǎn)回汴梁的,卻到了靖王府見到葉兮清之后卻又有一種近鄉(xiāng)情怯之感!磨磨蹭蹭走在最后不敢上前,聽葉兮清這般說不由紅了眼圈道:“師傅,我給您添麻煩了……”
當(dāng)日她盜走鳳鳴劍離開數(shù)年,她最擔(dān)心的并非是鑄劍閣的人,而是害怕江陵葉家與師傅會被她牽連——那是她真正當(dāng)做家的地方,那是她敬重如父的師傅!
葉兮清笑著拍了拍她的頭,眼中帶著包容與寬和道:“平安回來就好,以后無論如何,不可再以身犯險(xiǎn)了。”
一面說著一面目光看向了一旁見著慕容芷落淚緊張兮兮的玄生凝身上,心底微微嘆了口氣。
他知道那個孩子的心結(jié)所在,本以為帶她遠(yuǎn)離了鑄劍閣可以遠(yuǎn)離那些是非,未曾想到她竟與玄生家的少主。那雖是口頭上的婚約,但他知道若站在世家的利益上來說,長玄山與鑄劍閣那兩位天縱奇才的劍客與鑄劍師才是最佳的結(jié)合。
不過……既然澹月插手將玄生家的少主卷入了進(jìn)了來,之后慕容芷與玄生凝的事他肯定不能袖手旁觀!他心中如此算計(jì)著想著,面上倒是一派霽月清風(fēng)的樣子,目光最終落在角落里,努力忽視削弱自己存在大弟子身上:“玉徽呢?”
聽葉兮清問起蘇玉徽的下落,康曉認(rèn)命的跪地請罪道:“師傅恕罪,是弟子無能沒能攔住小師妹。她……”
聞言,葉兮清心瞬間沉了下來,聲音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緊張問道:“她怎么了?”
康曉連忙道:“師傅放心師妹無事,只是她……回蘇家了!”
葉兮清聽蘇玉徽平安歸來松了口氣,聽到康曉最后一句話的時候臉色一冷,道:“胡鬧!都這個時候了還敢回蘇家,她是不要命了不成!”
“是弟子無用,沒能攔住小師妹……”
一旁的慕容芷怕師兄受罰方才想要替他解釋,未曾想到葉兮清臉色稍霽道:“算了你起來吧,她若是想要回蘇家你是怎么也攔不住的。”
康曉見師傅沒有責(zé)罰他長長的松了口氣,便將茶樓上的事一五一十的同葉兮清回稟道:“一開始師妹并無回蘇家之意,但那心腹不知用密音與師妹說了什么,她竟執(zhí)意要回……”
向葉兮清行禮之后冷冷清清站在一旁的玄生凝聞言忽然開口道:“我知道……”
此言一出,眾人包括葉兮清在內(nèi)同時看向玄生凝,卻聽他面無表情道:“徐毅,瑤池鏡。”
康曉微微一愣沒反應(yīng)過來玄生凝在說什么,一旁慕容芷解釋道:“雪落是在說那密室傳音的話。”
康曉方才反應(yīng)過來同時看向玄生凝的目光有些復(fù)雜,這……密室傳音都能聽得見,玄生家的人功夫該是怎樣的變態(tài),同時他道:“既然你聽見了你為何不早說!”
玄生凝依舊面無表情,無辜道:“你們又沒問我。”
康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