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
搶救室外已經(jīng)圍著秦家大大小小的一幫人,幾乎要將整個過道都擠滿了。
他們大多數(shù)人要么泫然欲泣,要么嚶嚶抽泣,要么獨自抹淚,要么無言痛哭……總之是,完全的表達(dá)了什么叫悲傷有千萬種。
分明每個人的表情都不一樣,但都讓人感覺到他是很悲傷的了。
儼然就是這會兒悲傷的越到位,代表的孝心也越重一樣。
秦登海也在其中,但他沒有哭,甚至臉上看不出太多的悲傷,只是坐在休息座椅上,呆呆的看著醫(yī)院的天花板。
天花板是白色的,只是這片白色似乎都被下方這群人的孝心感動了,漸漸變成慘白色,也一同悲傷起來。
一名護(hù)士腳步匆忙的從急救室里出來,兩個秦家家屬立刻攔住人家:“護(hù)士啊,我們家老爺子情況怎么樣了啊,他老人家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病人情況不樂觀,但醫(yī)院會盡全力搶救……”
一聽不樂觀,立刻就有兩三個人哇的哭了出來,哭的那叫一個痛心疾首、撕心裂肺、聞著落淚……怎一個慘字了得。
有護(hù)士聞聲趕來,好聲勸道:“各位家屬,我能體諒你們的心情,但這里是醫(yī)院,請不要發(fā)出太大的聲音好嗎?會影響到手術(shù)……”
“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們嗎?我們哭怎么了!老爺子危在旦夕,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嗎?我恨不得躺在搶救室里的人是我才好啊!哭怎么了……我、我就要哭!我要把什么黑無常、白無常都哭跑,讓他們沒法帶走老爺子,嗚嗚嗚嗚……”
他一個人放聲大哭,還帶動了其他人也跟著哭,仿佛這會兒是比賽規(guī)則變了,誰哭的越兇,誰的孝心就越重。
護(hù)士一瞧這陣仗,當(dāng)時就覺得一陣頭大,這可咋辦啊?完全沒法溝通啊!
“哭你麻痹的哭啊,誰再給老子哭一個試試看?老爺子還沒走就在這里哭喪,我看你們是想把老爺子哭死是不是?”
一聲爆喝從走廊另一頭傳來,起初秦家的這幫子都是義憤填膺,但一看到來的人是誰剛剛還在哭的瞬間就擦干眼淚。
不哭了,改回悲傷了。
當(dāng)然,也有人沒認(rèn)出來的人是誰,當(dāng)時就站出來大叫道:“你他媽誰啊?活膩歪了是不是?找死倒是會挑個好地方啊,挑到醫(yī)院的搶救室外找死,連退路都給自己留好了。”
他大概還覺得自己這話說的很有氣場,很氣派,沒有折了秦家的臉面,有些洋洋得意,但他卻渾然沒有發(fā)覺,在他周圍的其他人都默默離他遠(yuǎn)了些,似乎生怕跟他挨的近了,會被波及到。
但很快他也慫了,因為他發(fā)現(xiàn)之前一直沒有動靜的秦三爺秦登海這時站了起來,撇開一眾秦家子弟迎向來者。
就算不認(rèn)識來的人是誰,但他不可能秦三爺都不認(rèn)識,而能讓秦三爺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都站起來迎接的人……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不簡單啊!
他一聲不吭的想默默縮到其他人身后,可問題是這里就沒一個是傻的,他動一步,周圍的人也動一步,硬是從始至終都把他暴露在外。
“秦飛,你終于來了。”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秦飛和陳子馨、葉思璇。
秦飛也不拖沓,開門見山的問道:“現(xiàn)在在里面是誰負(fù)責(zé)搶救?”
“是薛仁堂薛大神醫(yī)。”
“情況怎么樣?”
“剛剛護(hù)士出來說是不容樂觀。”
“等消息吧,我相信薛老神醫(yī)的醫(yī)術(shù)。”秦飛有自知之明,依仗從唐大師那兒得來的藥書,他在理論方面的知識的確是受到薛老神醫(yī)的推崇,但真要上了手術(shù)臺,就算三個他也未必比的上一位薛老神醫(yī)。
他硬要說有什么比得過薛老神醫(yī)的地方,除了理論,就是他是一名覺醒者,擁有青靈丹了。
在半晌的沉默后,就在先前那人以為自己逃過一劫的時候,秦飛凌厲的目光掃了他一眼:“三叔,這里怎么這么多人?”
秦三爺沉吟了會兒,說道:“都是咱家的親戚。”
“親戚?”秦飛指著那人,“他叫什么?”
“……”秦三爺沉默幾秒后,搖了搖頭。
“那就給我滾。”秦飛冷聲說道,“別在這里礙眼!”
那人頓時慌了,兩股發(fā)顫連忙說道:“那……那個三爺,是我啊!我是……”
“我讓你滾聽不到嗎?”秦飛的聲音并不大,但卻如黃鐘大呂般在每個人腦海中響了一遍。
“我……我……”那人強(qiáng)擠出一個笑容,“這、這位秦少,我是……”
“我他媽不想聽你是誰,閉嘴懂嗎?!”
這一次,秦飛的話音才落,陳子馨已經(jīng)動手了。
她的動作快到讓人看不清,如殘影般辨別不出真假,但當(dāng)眾人回過神來,剛剛那人已經(jīng)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已然昏迷。
當(dāng)著眾人的面,她提著昏迷后那人的衣領(lǐng),直接在地上拖著走,一路拖著下樓梯……
霎時,充斥著搶救室外的悲情被震驚、駭然沖淡不少。
只有極個別的人,不僅僅是被陳子馨這么一個小姑娘的驚人身手嚇到,更是認(rèn)出她的身份來,這不是燕京陳家的那位大小姐嗎?亦是盛天集團(tuán)的千金。
秦登海是認(rèn)出陳子馨的身份的人之一。
“一個個的,都他媽聽不懂人話,非得動手。”秦飛咬牙笑了笑,充斥著冷與寒意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秦家子弟。
許多人都不由得縮了縮脖子,生怕被他盯上。
自從秦家壽宴后,南城所有上流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秦飛已經(jīng)一飛沖天了,這些秦家子弟們自然更清楚這個三年被趕出秦家大門的年輕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他們能招惹的了。
沒看他一來,就連秦三爺都起身相迎嗎?
地位,不言而喻。
秦三爺似乎猜到秦飛接下來的行動,沉吟半晌后勸道:“秦飛,算了吧,都是親戚。”
“親戚?三叔,他們或許是你親戚,但不是我的,我三年前就被趕出秦家大門了。”秦飛冷笑一聲后,目視著眾人,“那么現(xiàn)在我再說一遍……閑雜人等都滾出去好嗎?騰個位置出來,看看你們把這過道擠成什么樣了,我可不記得秦家有這么多人。”
礙于秦飛的威勢,有部分人一聲不吭的走了,還有的人覺得他只是嚇唬嚇唬大家,這么多親戚在場,他還能一個個丟出去?不信。
然后,空著手的陳子馨回來了。
她言簡意賅的問道:“下個是誰?”
就像是殺手在問雇主,下一個要殺目標(biāo)的在那兒。
余下的人里逞強(qiáng)的一部分頓時慌了,三步并兩步的快步離開,生怕走慢了就會被放到擊暈,一路拖下樓梯……
樓梯一階一階的雖然落差不大,這要是被一路拖下去,想想就知道不會好受。
到這時,搶救室外的人已經(jīng)不足之前的一半了,過道也空了不少。一名保安找了過來,為的是之前陳子馨把人一路拖行到醫(yī)院門口的事,拖了一路看見的人也不少,醫(yī)院方不得不出面管管。
秦三爺說道:“有什么事,我擔(dān)著。”
這保安大概是事先被人打過招呼了,知道搶救室里和搶救室外的是什么人,見他都這樣說了,也沒多問一句,轉(zhuǎn)身就走。
秦飛沉聲道:“現(xiàn)在可以說說正事兒了,我想知道老爺子是怎么進(jìn)搶救室的?上次壽宴的時候,他老人家的身子骨明明很硬朗。”
“這……”秦登海在猶豫不知道該怎么說。
“嗯?”秦飛也沒催他,而是環(huán)視四周一圈。
在場的已經(jīng)以見過的面孔居多了,雖然他不是人人都叫的出名字,但在秦家莊園生活的那么多年間,多少都見過。
秦登海、秦正然、文管家、高達(dá)明……程浩。
最后,他把目光落在程浩身上,若有所思。
“你!”程浩覺得這是對他赤裸裸的挑釁,默默捏緊了拳頭。
要換在壽宴之前,他這會兒就已經(jīng)和秦飛干起來了,但眼下……他不敢,他沒勇氣和秦飛對著干。
雖然覺得屈辱,但他忍著屈辱轉(zhuǎn)身就要離開這里。
只是秦飛喊住了他:“你走什么?”
程浩一愣,沒明白是什么意思,你剛剛?cè)粲兴嫉目粗遥y道不是覺得我這身份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
但他猜錯了,秦飛很快道出他剛剛?cè)粲兴际堑降自谒嫉氖裁矗骸拔掖蟛嘏R峰去那兒了?我怎么沒看到他。”
秦臨峰的兒子秦正然在場,但確實不見秦臨峰本人。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表情都有些奇怪,而秦登海嘆息一聲道:“老爺子他……就是被大哥氣成這樣的。”
秦飛眉頭一皺:“具體怎么回事?”
“還不是房地產(chǎn)的事。”秦登海一拳帶著極大的忿怒,一拳砸在醫(yī)院的墻壁上,連骨節(jié)都砸紅了,“我先前就跟你說過我大哥他已經(jīng)魔怔了,你不信我,現(xiàn)在他要拖著整個秦家為他的貪心陪葬啊。”
“事情的起因是四天前的一起意外墜樓事件,只是誰也沒想到才短短兩天事情就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