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知道該用擺出什么表情的尷尬中，徐夢辰只能報以一個不失禮貌的微笑，然后點了一份牛柳飯。

“蟹是一百七，雞煲五十五，牛柳七十五……”對方唰唰唰的寫下三人點的單，頭也不抬的問道，“一共三百，你們誰付賬？”

三碗煲仔飯就要三百，這平均一下就是一碗飯一百？來前沒有做好功課的秦飛被價格嚇了一跳。

他不是沒吃過這么貴的一頓飯，而是沒吃過這么貴的一碗飯。

煲仔飯嘛，現在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兒，遠了不說就說南大校園外的街道上，甭管是出了校門往左走還是往右走，都有賣煲仔飯的地方，各種外賣APP上，也是各種煲仔飯外賣應有盡有。

但這些煲仔飯，便宜的十幾貴的幾十也差不多了，哪像肉展起步五六十，螃蟹的竟然要到一百七。

肉展煲仔飯的口味有沒有特色秦飛目前還不知道，但這價格據秦飛所知在偌大南城肯定是獨此一家了。

而且……這里還不能用手機支付，刷卡也不行，只能用現金。

是的，大家沒看錯，這么一家靠著美食節目“用舌尖尋找美味”在網絡上大紅大紫，從籍籍無名的小店一躍成為網紅店，坐落在二十一世紀的南城而不是偏遠山區的肉展煲仔飯，竟然不能用任何與網絡有關的方式支付餐費，只能用現金。

要是習慣了手機支付身上沒帶現金怎么辦？這點倒是不足為慮，雖然肉展不支持刷卡，但肉展的旁邊就是二十四小時的自助銀行，在銀行里總能刷卡取錢。

這不，秦飛就跑旁邊的銀行取錢去了。

“這煲仔飯好貴……”徐夢辰在知道價格后驚訝的說了一句。

“你們來之前都沒在網上看‘肉展攻略’的嗎？”杜笙似乎早就知道這里的價格，淡定無比。

付完錢的秦飛剛剛好聽杜笙說的這句話，疑惑道：“肉展攻略？”他只聽過游戲攻略、旅游攻略、考研攻略，怎么現在吃個煲仔飯都要有攻略了。

“就是告訴你到肉展煲仔飯吃飯需要了解到的基本消息啦，比如地理位置、營業時間、口味偏好，當然還有——人均消費。”杜笙掰著手指頭數著，“我來之前就看過了，肉展的人均消費可不便宜，在六十多元左右，最便宜的是豬排煲仔飯都要五十元，要是加芝士的話還要再加二十，突出的就是一個貴字……”

末了，她瞅了秦飛一眼似乎是想起什么事情，補充道：“當然咯，貴和不貴都是相對的概念，只是對于我這種窮孩子才算得上是貴。”這言下之意已經是呼之欲出了，既然對窮孩子是貴，那么對于富少爺當然就是不貴了。

至于杜笙為什么突然吐槽秦飛一句，當然是有原因。

先不談她連錢都備好準備和辰辰來吃肉展煲仔飯，結果被秦飛搶先一步的事。以秦飛和辰辰的關系，他請辰辰吃飯是很正常的事兒，但杜笙不是一個習慣蹭飯的人，否則她也不會在知道秦飛和辰辰要去吃飯后默默去食堂就餐了，只是現在是三人行，少數服從多數，“特立獨行”的杜笙也只能吃白食。

這句吐槽，正是吐的秦飛“逼”她吃白食。

或許在有些人……不，應該說是大多數人看來杜笙的想法有些難以理解，覺得就沖她和徐夢辰的關系這么好，秦飛請徐夢辰吃飯的時候順帶上她，她就踏踏實實跟著一塊兒吃一頓又能怎么樣？有的吃還這么矯情。

雖然從小到大都是教導著要少數服從多數，然而事實上多數人的聲音從來都不能也不該將少數人的想法淹沒。

或許多數人都覺得一頓……不，這甚至都不是一頓飯，而是一碗飯而已，算不得什么。但杜笙就是覺得“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打個比方，要是今天吃了秦飛的煲仔飯，趕明兒撞見秦飛和別的女人像先前學校里一樣勾肩搭背卿卿我我——雖然先前的那是秦飛姐姐，是徐夢辰和她都誤會了。

但總之……萬一有那么一天，她還能像先前一樣二話不說的劈頭蓋臉對著秦飛就是一頓懟嗎？當然是……可以！

只不過她和秦飛之間就會橫著一碗煲仔飯要預先處理一下。

餐飲屬于服務業，按理說既然是服務業除了口味之外，服務的好壞也應該是“品牌價值”中重要的一環，但就到目前為止，似乎肉展煲仔飯絲毫沒有打算將“服務”作為賣點……不，不對，這不已僅僅是不將服務作為賣點，而是完全就沒把服務放在心上。

這已經不僅僅有沒有將顧客當做上帝看待的問題了，而是每一個用詞、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仿佛在說——“親愛的顧客我不管你好還是不好，肉展煲仔店不是你媽也不是你爸，要吃就出錢吃，不吃就麻溜的滾蛋！”

如果僅僅有秦飛一行三人遭遇的服務態度不好或許還只是特例，但在買單付賬等待桌位的過程中，之后一位客人卻用自己的親身經歷向秦飛證明，他們遭遇的糟糕服務絕對不僅是一起特例……嗯，至少也是兩起。

“停停停！別進去，在外面先點單！”

“哦哦……我點一個芝士牛柳飯。”

“九十五元。”

“九十五呀？老板你們這煲仔飯賣的好像比一般的煲仔飯店都貴出不少，是不是因為用料……”

“嫌貴？嫌貴你可以不吃沒人逼你，有困難就下次再來。”

這位在秦飛之后到來的客人是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手上拿著部手機也不知是在錄像還是做別的什么，妝容打扮以清新為主，看去十分養眼。

她本來是想由貴這一點引伸開來問問肉展煲仔飯是不是用料特別講究，但卻明顯是沒料到會被直接懟上一句“嫌貴別吃”，原本活潑的笑容添上幾分尷尬：“老板，你們這兒是微信還是支付……”

“現金現金現金！我們只收現金！”女老板不耐道，“出門吃飯連錢都不帶，是打算吃霸王餐嗎？”

按照這個邏輯，現在打算吃霸王餐的人在商場小巷豈不是都數不勝數了？雖然他們不是沒錢付賬，只是現金不足。

小姑娘面帶微笑用現金付賬……是的，她到現在都保持著微笑，不得不說脾氣是挺好的了，秦飛可是早就笑不出來了。

秦飛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要是人敬他一尺，他可能會還敬一丈，但既然對方都不耐煩了，他一個出錢的憑什么還賠著笑臉？又不是抖M。

他現在只希望肉展煲仔飯的胃口真有網上傳的那么好，不然都對不起他受的窩囊氣。

不過小姑娘脾氣好，這女老板的秉性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差勁。才收完錢，她拿起單子往剛要往店里走，一抬頭看見小姑娘舉著手機，頓時就不高興了，眉毛都快要擰成麻花。

這也是她從頭到尾第一次正眼看小姑娘，如果是早些抬頭看的話……嗯，應該擰眉擰的更早。

“你舉著手機拍我做什么？我準你拍了嗎？你這是侵犯我肖像權知不知道？”她說著把手上的紙筆一扔，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手機收起來！”這神色活像高校里的老師敲著桌子讓學生乖乖的把手機上繳。

“啊？老板您誤會了，我沒有拍您。”小姑娘客客氣氣的解釋道：“我是一個網絡主播，這是前置攝像頭拍的我自己……”

“那我也不管，你網絡我不中意，不喜歡拍，就不許你拍！”女老板將頭一甩就往店里走去，只留下傻愣在原地的主播小姑娘和秦飛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對現在的情況有點兒迷茫。

之后是主播小姑娘跟直播間的觀眾道了個歉，答應之后會與店家嘗試溝通后把直播關閉掉，那位女老板才再次出現。

不過這次她出現也只有寥寥幾秒，將自己剛剛扔在類似空調柜機物體上的紙筆撿起來后冷冷的留下一句話后又回到店鋪內：“你們在這等這兒，有桌位我會叫你們。”

就這樣，秦飛三人以及主播小姐姐只能在肉展煲仔飯的店門口傻站著，也沒人說給他們搬凳子出來坐著歇息歇息。

“雖然做過心理準備，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拽的服務員。”杜笙忍不住嘟囔道。

“服務員？她還不是老板？”秦飛驚訝道。

“不是啊，你沒看舌尖美味嗎？”杜笙答道，“肉展煲仔飯的老板是個胖子……”

一個服務員都這么囂張，也是刷新秦飛的三觀了，不過他不免想到也許只是這個服務員因為月X失調、更年期提前之類的理由，生理影響了心理從而暴躁易怒，服務態度不好呢？說不定老板還是和藹可親的。

父母師長不是經常說態度很重要嗎？做服務行業尤其如此，要是肉展煲仔飯的服務態度整體都這么惡劣，就好像都是客人死乞白賴舔著臉來吃，他們往外趕都趕不過來一樣，早該關門大吉才合理，沒道理火成這樣。

只是就在秦飛抱著這樣美好的猜測時，杜笙剛剛沒說完的后半句話冷不丁給他打了預防針：“而且網上都說這肉展煲仔飯的老板的脾氣……很有特點，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很有特點？”在秦飛的追問下，杜笙向店內撇了一眼，確認老板或者店員沒有出來不會聽到后，這才具體的解釋道：“就是脾氣差，很兇，而且等會兒吃飯你們要按照老板教的方法來，我聽說是飯和菜要分開吃，而且飯要從邊上的吃起。”

秦飛忍不住吐槽道：“我活了二十年，頭回兒聽說吃個煲仔飯還要講規矩……我說，我們等會兒要吃的真的只是一碗煲仔飯，不是米其林主廚做的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