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良看著彭勇。
彭勇則望向秦飛。
秦飛很無辜著摸摸鼻子,心想你別看我,你看我也沒用啊。
只是在彭勇的想法中,既然面前這年輕人就是秦飛,那么這些人多半是以他為主導,其余人都只是陪襯,甚至是打手小弟一類無關痛癢的角色。
就算話是白子良說的,但不過是借他之口的小把戲,恐怕這不過是秦飛預先交代好的態度。
含著金湯勺出生卻又眾叛親離跌落凡塵,在人生低谷之時又一飛沖天震驚全城,人生離奇無外乎這樣的大起大落,彭勇不知道秦飛是有何機遇,但他明白秦飛還是個少年人。
少年得志尚且輕狂,何況是從低谷沖到云霄?有的人經歷起落會變的沉穩內斂,而有的人則會比以往更加驕狂。
彭家和秦家來往不多,但秦飛的紈绔之名,彭勇卻也聽過。他覺得秦飛正是屬于后者,比以前愈發傲慢狂妄了,否則又怎么會帶上一幫不知所云的人,闖入彭家。
到現在還遮遮掩掩,只讓旁人說話,這是把我彭勇當傻子玩弄嗎?還是覺得我彭勇連讓你正眼相看的資格都沒有,不屑于和我對話?
他有些憤怒,就算秦飛的人脈驚人,可他彭勇就是易與之輩了?退一步說,至少他也是秦飛父輩的人。
甚至他覺得秦老爺子開拓秦家,而他也一手建立起彭家,從這點來說,他可以和秦老爺子平起平坐。
而你秦飛就算再怎樣在我面前也是晚輩,對我這個長輩連起碼的尊重都沒有嗎?人脈強大,但人脈也不能完全等同于能力與實力。
你今日能高高在上,能保證明日不會一無所有嗎?何況秦飛還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就不擔心重蹈覆轍?
彭勇覺得自己算是領教了秦飛究竟有多紈绔和狂妄。
“我女兒是罪了你,但你也教訓過她了,現在還闖到我家里來要討公道?是不是還要我跪下來朝你磕頭賠罪?可笑,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如果是在彭渺溢被拘留前秦飛找上門,彭勇跪是肯定不會跪,但也不會是這樣的態度,起碼的道歉他肯定會給。
在這個節骨眼上,沒誰愿意和秦飛去硬碰硬。
但偏偏秦飛已經教訓過彭渺溢了,舉報不成反而是她自己被拘留,這事兒就已經不光彩,折損顏面。
可現在你還要追到彭家要我們道歉?這是要把彭家的臉踩在腳下還不夠,還要狠狠碾兩下!
事情傳出去你秦飛是威風了,可彭家還要不要在南城立足了?以后逢人提起都是:“這秦飛可不得了啊,彭家二小姐不開眼惹了他,他是什么事兒都沒有,彭家二小姐直接被拘留了,連彭勇的面子都不給,而這還沒夠,秦飛還直接闖到彭家,逼著彭勇賠禮道歉,這彭勇能咋辦?敵不過秦飛,只能乖乖認錯!
這樣一來,彭家可就成了秦飛的墊腳石,他是增光添彩,而彭家的名聲可就一落千丈,在人前抬不起頭了。
旁人只看到彭家在一夕之間聲名鵲起,又有多少人知道彭勇付出多少?他的心血,可不是為了有朝一日給人踩在腳下!
況且,秦飛有秦飛的人脈,他何嘗又沒有他的底牌?
“秦飛,你不覺得你太得意忘形了嗎?我彭勇在南城打拼半生,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飯還多,不是任何人可以欺辱的!現在帶著你的人離開,我可以當無事發生過,從此往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過的獨木橋,若是偶然碰見,我也給你顏面笑臉相迎,可你今日如果不給我面子……”
他沒有說今日秦飛不給面子會怎么樣,因為有銀色弧光從他額角竄過,在他的感覺中就像有疾風從旁掠過。
彭勇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抬手一抹,只見手上沾著些許的血跡。
“爹……你、你流血了!”彭渺溢嚇的兩腿發軟,她不是嬌氣到不能見血,但彭勇受傷的過程,太離奇了。
不是子彈,不是刀鋒,只是快如疾風的銀色弧光?蛇@弧光是什么?從何而來?為什么能傷人?
恐懼源于未知,而這顯然大大超出彭渺溢的所知范圍,就算剛剛是秦飛掏出一把槍打傷彭勇,她也不至于如此驚恐。
“你太聒噪了!”白子良淡淡的說著,剛剛的銀色弧光正是從他指尖溢出。
“你……”彭勇不似彭渺溢般的驚恐,但他的神色卻仿佛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珠子。
覺醒者的事情不為大眾所知,但世上又沒有不透風的墻,何況覺醒者又不是只有一個兩個,哪能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彭勇便因為一些原因,恰好知道覺醒者的存在。
雖然了解的不甚具體,但至少知道有這么一群人,知道他們擁有者遠超常人的個體力量和重重玄奇的手段。知道其中的佼佼者,就算是面對軍隊,也不落下風,完全不能用常理去揣度。
“我問你話,你怎么和這小子說個不停?”俊逸出塵的白衣劍仙冷冷的說著,彭勇這時候才知道自己犯了極為嚴重的錯誤,秦飛先前支支吾吾的神色,根本不是什么瞧不起他,而是被誤會而又不好解釋的無奈!
是了,就算秦飛再了不起,如果這白衣人真的是傳說中的覺醒者,意味著他有著完全凌駕于普通人的實力,又怎么會受秦飛擺布呢?不……不對!彭勇瞳孔一縮,他忽然覺得自己把握到了關鍵。
為什么秦飛能一鳴驚人?
為什么秦飛突然就有了強大的人脈?
為什么秦飛身邊會有覺醒者?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如果秦飛也成了一名覺醒者,這一切就都能解釋的通了!只要是知道覺醒者存在的人,誰不去把我機會拉攏覺醒者?就算不能為自己所用,結交為友,也對將來大有好處。
“你們是覺醒者?”
彭勇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秦飛有些驚訝。剛剛白掌門露了一手,就算彭勇說他是神仙又或者說是超能力,他都能理解,但偏偏彭勇精準的說出了“覺醒者”這三個字。
這意味著彭勇顯然知道覺醒者的存在,起碼有基本的了解。
秦飛不由得望向葉思璇和葉青,這兩女都是國異局的人,而在處理關于覺醒者的事情上,這國異局成員的身份就好比是華夏相關部門的官方成員。
對于覺醒者的存在,一直以來都是能遮掩就盡量遮掩,畢竟這個社會一直都是數量龐大的幾十億普通人作為主導。
試想如果一天突然覺醒者的存在曝光,讓大家知道有這么一群人,有著完全凌駕于普通人之上的個人武力,甚至連槍炮都難以制伏,人們會怎么想?
歡呼雀躍的將覺醒者認為是人類的保護者?
這樣的想法太天真了,人性很復雜,但又很直白,無外乎排除異己,他們會本能的排斥與自己不同的人。
面對弱者,會將其一腳踢開。
面對強者,他們會抱團排擠。
這就是現實。
就像在角斗場上,所有人都拿著刀盾對砍,突然裁判告訴大家某某某身上帶著一把AK步槍,其余人會是什么反應?對死亡的畏懼和害怕,會驅使他們一擁而上,亂刀將帶著AK步槍的某某某砍死。
如果可以,在將某某某砍死之后,他們絕對會爭奪這把AK步槍的所有權,那時角斗場上原本“你砍我一刀,我拿盾擋一下,再找機會砍你一刀,又被你的盾擋下”的秩序也就不復存在了。
對于知曉覺醒者的彭勇,葉青和葉思璇會不會有什么行動呢?就像黑衣人一樣拿出特制的閃光手電之類的道具,來消除彭勇等人關于覺醒者的記憶?
可現實是葉青和葉思璇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是沒聽到彭勇喊出“覺醒者”這個詞一般。后者大概是猜到秦飛的疑惑,輕聲說道:“他只是一個人,算上他女兒也只是兩個人!
一個?兩個?
秦飛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因為太少。
就如覺醒者對于所有人類族群而言,數量太少,所以不能曝光,也不會成為主體,而單單是彭渺溢和彭勇兩人,也只是兩個人而已。
就像兩滴水,不可能在廣袤的大海中掀起海嘯。
就算他們散播出有關覺醒者的消息,是愿意相信他們從而顛覆自己長久以來三觀的人多呢?還是認為這兩個人瘋了的居多?
況且如果這兩個人真有這樣的舉動,到時候可能被影響的就不止一個兩個,國異局恐怕就會出手干涉了。
彭勇忽然笑了:“秦飛,我還當你是有什么依仗,原來你身邊的這群人竟然是覺醒者?如果我猜的不錯,你能有今天,是因為你也覺醒了吧?”
說實話,彭勇有些羨慕,凌駕他人之上的個體實力,誰不想有?如果他覺醒的話,也大可以不用不辭辛苦的經營彭家產業了,單單憑著覺醒者身份,就足以在南城有一席之地。
“不過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我知道覺醒者不能輕易插手普通人間的事情,所以原本沒有打算這么做,但既然你們也是覺醒者,這就好辦了!
他說著,轉身朝著身邊的唐裝老者躬身道:“還麻煩程大師出手,替我主持公道!”
唐裝老者年紀約莫五十上下,自與彭勇一同從樓梯上下來后便閉目安神,一派高人作風,未說過一句話,而他唐裝在身,布鞋在腳,又不輕易開口的模樣,也著實有幾分高人模樣。
這會兒彭勇請他出手,他才緩緩將眼睛睜開,甕聲說道:“諸位與我既是同道中人,竟然擅闖民宅擾亂民安,這是不是亂了規矩?你們師門長輩,莫非沒教過你們行走在塵世中要遵守的規矩嗎?”